不想，他話音剛落，申瑤的眼中竟然一片水霧。

    他一怔：“你……”

    “好。我知道了。”申瑤此刻的內心忽然很平靜，她也不掩藏淚水，任由水霧模糊了欒亦凡的模樣。她點點頭：“其實方正效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隻是我覺得，方正效的話我不能信，我要聽你親口說。不過看來，是我想太多了，想必你和方正效也達成了交易吧？”

    “申瑤，你在說些什麽？”欒亦凡眉心一皺，申瑤的話，他聽不懂。

    什麽方正效的話，他什麽也沒和方正效說過，因為根本，他就連麵也沒和方正效見過。隻是他打聽到方正效這個人劣跡斑斑，小時候又給申瑤留下過陰影，所以想要借此來報複一下她讓自己心情不悅。

    但是，僅此而已。

    甚至因為擔心，他一直守在酒店門口，打算，若是申瑤太久不出來，就進去找人。可是沒想到，卻看到了廖厲城的車。

    他趕緊藏了起來。

    廖厲城不可能知道這件事，因為他沒有告訴廖厲城，除非是申瑤，或者廖厲城自己去查……但不論哪一種，都能證明，這兩個人還私情不斷！

    果然，事實證明了這一切。

    “反正隻要我不好過，你就會開心。”申瑤接著說道，吸了口氣：“你放心，隻要你履行約定，你對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就算今天我真的會死在方正效的手上，那也與人無尤，與你無尤。”

    她說完，心裏鬆了一塊，也失了一片。

    雖然她和欒亦凡沒什麽感情，是假夫妻，可是說到底，他幫了她許多，而且相處了這麽久，拌嘴吵架，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一點感情的。他把她當做仇人，可她卻沒把他當做敵人。

    一想到他竟然如此想要自己的死，甚至不惜拿方正效那種人渣來侮辱她，她還真的挺難過的……可難過過了，就該更清醒了。

    “申瑤，你到底在說什麽！”欒亦凡本來還有一肚子氣沒撒，可是看到申瑤的神情十分反常，竟然一下慌了。

    說不清的，心底像是有什麽東西崩塌陷落，讓他覺得無助而懼怕。

    申瑤沒有和欒亦凡多說的意思，轉身就走，但在此被抓住手臂。可欒亦凡剛抓住她的手臂，就被人一把擒住了手臂。

    是隔岸觀火般看了半天的廖厲城。

    “廖厲城……”欒亦凡瞪向廖厲城：“你……”

    “鬆手。”廖厲城不冷不熱丟下兩個字，但卻讓人如被灼燒一下，猛地心上一顫。欒亦凡竟下意識的真的鬆開了手。

    “廖厲城，你到底想幹什麽？”欒亦凡像是第一天認識廖厲城一樣，無比認真，仔細的將他打量起來。

    他們兩個人認識的年頭不算短了，都說日久見人心，可是廖厲城曾經這些日子裏，一直是都如初見一樣，是個無比優秀而又理智的人，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情，決不食言。

    所以他信任他這個兄弟。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自從申瑤這個女人出現，廖厲城就不一樣了。

    三翻四次，廖厲城違背了自己的初衷。

    欒亦凡定定審視著廖厲城，看著他深不可見底的烏眸，似乎明白了，不是他變得陌生了，而是……可能，他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他！

    在欒亦凡的眼中，廖厲城和他不同，他有擔當，有責任，能一手撐起廖氏天下，絕不是個簡單純質的男人，他不會為了感情瘋狂，他隨時都不會失去理智，他是個十足的商人，所以十足精明和錙銖必較。

    但是對於這個女人，這個僅僅是和他有過一段初戀的女人，他卻竟然完全變了！這些廖厲城向來該有的標簽，似乎……都沒了。

    “我想幹什麽，你真的想知道嗎？”廖厲城眯眸，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可冷冽的氣場卻咄咄逼人起來。

    連申瑤都跟著一個激靈，不可思議的望向廖厲城高大的背影。

    他擋在她的身前，放了欒亦凡的手，卻還牢牢抓了自己的手，可她，卻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一刻，不知為何，心髒突突的跳起來，她心中隻有莫名的忐忑，卻再沒有一絲不悅和掙紮。

    他的大掌……這個時候，真的很溫暖。好像能將心上那些細密的傷痕，都消腫去痛。

    隻是，良藥，要是總能一直在身邊就好了。

    但申瑤也隻是這麽想想罷了，她還是很知道分寸的。用力的想要將手抽出來，可沒想，廖厲城這一次竟然手中一動，將她的手明確的按在了掌中。

    他回眸看了她一樣，嘴角的笑不見了，臉色變得分明肅冷，莫名的鄭重感，讓申瑤竟然腦中一鈍，說不出一句話來。

    “廖厲城，放手！”欒亦凡顧不得回答廖厲城的話，隻是看到廖厲城還用力的抓著申瑤的手，便讓他無法冷靜。

    阿誠見此，生怕廖厲城剛剛做完手術，就和欒亦凡起了衝突，趕緊上前：“欒總，有什麽話好好說，廖總現在身上還有傷。”

    “哈？好好說？”欒亦凡氣的癲狂，氣息不穩道：“他拉著我老婆的手，我還得好好的跟他說請給我戴正綠帽子嗎？”

    阿誠差點被欒亦凡的氣話逗笑，但是還是強行忍住了。

    可就在這一刹，申瑤的身子被猛地攬入懷中，靠在廖厲城胸膛。

    “你幹什……”申瑤一驚，掙脫不開，索性就不斷捶打廖厲城的胸膛。

    “我的傷口會裂開的。”廖厲城突然的一句話，卻讓她手一顫，停住。

    這是第一次不用惡狠狠的威脅，讓她聽了話。廖厲城似乎很得意，看向欒亦凡的目光也更加令人捉摸不定。

    “廖厲城，你忘了你和我的約定了嗎？”看到廖厲城的舉動，欒亦凡強忍著暴怒，一字一句的問道。

    但廖厲城似乎根本沒將欒亦凡的小打小鬧放在眼中，還故意慢悠悠往他身前更進一步：“你剛才不是問我，我在做什麽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在……保護我的女人。”

    愣了幾秒。

    一瞬間，申瑤覺得，世界都靜止了。

    欒亦凡的神情並沒有太驚訝，他隻是嘴角動了動，看著廖厲城的眼神滿是失望。

    “你的女人？”

    “是，她是我的女人。”

    兩個男人的聲音都很平靜，平靜到讓申瑤誤以為他們隻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可是回過神來，申瑤切實的感覺到廖厲城的手掌還牢牢按在自己的胳膊上，而他的胸膛，心髒一下又一下平穩的跳動著，他的喉結輕動，聲音如大提琴演奏在空曠的樂室。即便是再寂靜尋常，也能讓她每一寸骨骼血肉都柔軟起來，都覺得……喜悅。

    即便是夢，清醒了兩年，也可以做一瞬的吧？

    時間仿佛真的靜止了。

    過了好久，阿誠才從驚愕中回神。剛剛的話，他沒有看錯，確實是從他們廖總的口中說出的吧？

    他的女人……這個都快被外界傳成**的男人，剛剛竟然親口將欒亦凡的妻子申瑤，說成了自己的女人！

    這新聞要是傳出去，整個商界都得被炸爛了吧！

    “嗬。”終於，欒亦凡笑了一聲。他倒退了幾步。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聲音很低：“果然，我果然看錯人了。廖厲城，你的話，敢再說一遍嗎？”

    “為什麽不敢？”廖厲城這才微微的笑起來。臉上神色淡定如常：“申瑤是我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是。”

    申瑤渾身一顫，大腦似乎稍稍可以開始思考了。可是仍舊無法掙脫他的大掌，他的手忽然變得冰冷，雖然堅定有力，可是卻也顯得緊張。

    和他臉上的神色，像是大相徑庭。

    難道說這話，他竟不是為了揶揄她嗎？他或許……

    申瑤還沒想下去，便被欒亦凡戳破了幻想：“我知道你和她有舊情，但你告訴過我，你要親自來報複她，我是因為相信你，才聽了你的話……”

    後麵的話申瑤忽然聽不清了，因為欒亦凡的話再次提醒了她，廖厲城來到她身邊的目的。

    隻會比欒亦凡有過之而無不及。

    欒亦凡尚且恨不得她死，那廖厲城對她怎麽可能還有別的心思？就算有，也隻是為了讓她生不如死罷了。

    她到底……還要癡心妄想到什麽時候？

    “是沒錯，你是聽了我的話，可你隻聽了一部分。”廖厲城的聲音清冷至極，一下又將申瑤打回現實：“我當初說了，我要你不要娶她，可你卻騙了我……新婚之夜的荒唐之事，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就算現在我違背與你合作的約定，那也無可厚非吧？”

    申瑤猛地皺眉，廖厲城的話什麽意思？

    她看向欒亦凡，忽然發現欒亦凡渾身輕抖了起來，他抬頭，臉色也難看至極，緊抿著嘴唇，卻蒼白的說不出話來。

    “你們這是在說什麽？”申瑤喃喃發問：“為什麽……我聽不懂？”

    欒亦凡沒有作聲。

    廖厲城忽然笑了，他看向申瑤慌促的目光，眼裏蕩著一絲邪魅的笑意：“你想知道嗎？”

    但是敏銳的，她捕捉到了一味不易察覺的苦澀。

    “我想知道。”申瑤故作鎮靜，可是說出的話，卻還是微微顫抖的。

    “廖厲城！”欒亦凡突然叫道，他衝上前去一把揪起廖厲城的衣領，可即便如此，廖厲城還是沒有半點反應，微微笑著，手也沒有放開申瑤。

    “欒亦凡。”申瑤突然道，聲音幾乎是懇求：“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吧。”

    很少聽到申瑤用這樣的姿態和自己說話，欒亦凡微微一驚，心中卻像是打翻了百味瓶。半晌，他鬆開了廖厲城的衣領，嘴角噙起一絲苦笑。

    他為什麽要這麽在意呢？這事情……說出來也沒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