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申瑤和容席說話露出笑容，欒亦凡不知怎地心裏又不舒服起來。申瑤在慕君灩麵前故意和他走在一起，可卻被他晾在一邊，快步而去。

    申瑤也沒再理會他，走到慕君灩身側，道：“媽，今天的晚宴我就不去了，我累了，想先回家休息。”

    “這……”慕君灩怔了一下，雖然說為申瑤和欒亦凡慶祝的晚宴，她不去多少有點不合適，但考慮到申瑤的身體，她還是猶豫了。

    “不會很累的，就是應付一下。申瑤，媽平常最疼你了，不過是想要臨別前一起吃飯，你該不會就這麽不給麵子吧？”

    欒亦凡的聲音適時插了進來。

    申瑤撞上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沉，他的目光冷厲迫人，顯然，又是故意跟她過不去。

    他們心中分明都知道，晚宴上撞上了廖厲城會有多尷尬，再加上剛剛申瑤確定了，容席幫他們，也全是因為廖厲城，就因為她早上那一通diàn huà。

    “亦凡，你這是什麽態度？”慕君灩立刻瞪了欒亦凡一眼：“我知道瑤瑤不會不給我麵子的，一定是身體不太舒服，你呀，要學著體諒一下你的老婆！”

    “我當然會體諒新婚妻子。”欒亦凡這次態度卻很冷硬，即便是慕君灩開了口，仍舊是自說自話：“隻不過夫妻同舟共濟，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女人，隻是怕若是這次隻有我一個人去，會讓人覺得我們夫妻的關係實在是言過其實了。媽應該也聽說，外界一直傳聞我和申瑤隻是名義夫妻，根本關係不和的吧？”

    欒亦凡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叫人難以反駁，連慕君灩聽了都猶豫了。

    申瑤眉心輕皺，她明白欒亦凡是故意的，他剛和廖厲城鬧翻，如今自然不想領受廖厲城的人情，即便是過了關，但心中的氣卻是難消。

    她若強行缺席，以欒亦凡的脾氣，隻怕後果會更糟。

    “媽，亦凡說的對，是我想的太隨便了，您先去休息，晚上，我和亦凡一定準時參加晚宴。”說完，申瑤便和慕君灩又親昵了一番，才送她上了車。

    慕君灩算是安撫好了，可欒亦凡卻還不陰不陽的，申瑤也沒打算和他多說，轉身也要上車離開。

    “昨晚和廖厲城睡得可還好？”

    欒亦凡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落在申瑤耳邊，她有些詫異，但反應卻已是見怪不怪，極其冷淡：“還不錯。不過應該沒有你‘睡’得香甜，竟連媽來了，都不知道。”

    對於申瑤的揶揄，欒亦凡也不似從前般暴跳如雷，他隻冷哼一聲：“我一向都是如此，可怎比得上申副總八麵玲瓏，說變就變，之前還是跟廖厲城勢如水火，現在便識時務的投其所好……怎麽樣，廖總的溫柔鄉，應該比欒家這點小甜頭，更讓你看中？”

    “欒亦凡。”申瑤深吸一口氣道。

    本來，她並不想在和欒亦凡沒完沒了的吵下去，可既然欒亦凡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介意一次性將話說完。

    從前，他們雖也鬥嘴鬥得樂此不疲，可是她卻沒有真正的對欒亦凡寒心，將他當做仇人，可自昨天之後，得知欒亦凡真心想要她死，她便對他沒了半點情義，哪怕，是虛假夫妻的那一點點情義。

    他，隻是她認識過的，一個冷酷無情的仇人罷了。

    見申瑤朝著自己走來，目光一瞬不瞬，欒亦凡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她的神情，第一次，冰冷得讓他畏懼。

    “欒亦凡，我之前確實是為了申氏，我強迫你娶了我，對此，我很愧疚。”申瑤開口。聲音不輕不重，不冷不熱，但是卻一聽就讓人有種想哭的衝動。

    欒亦凡看著申瑤蒼白消瘦的臉頰，眼眶竟莫名酸楚不已：“你，也還知道愧疚？”

    “是，我是對不起你。”申瑤輕微喘息了一下，看著欒亦凡的眼光，起了一層輕薄的水霧，但卻異常的平靜。

    “雖然我說過，我並沒有故意傷害你的心上人廖婉婉，我也跟你解釋過，一切都隻是意外……但我知道，你不能相信我，我也沒有證據說服你。而且，終究是因為我的緣故，造成你一輩子的遺憾，所以，如果恨我能讓你開心，那你就恨吧，如果報複我能讓你振作，那你就盡管來吧……我都不介意，我都可以承受得了……”

    申瑤的聲音輕柔細膩，就像是一根根綿軟的針，緩慢的紮在了欒亦凡的心上，隱隱作痛，卻綿延不斷，備受煎熬。

    欒亦凡想要開口打斷她，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怎麽都發不出聲音了。

    “隻是，我也有必須保護的東西，那就是申氏，我也有心有血有肉，再堅強，也會有絕望的時候……”

    “我本來，想著，既然結了婚，就算你不認可我，我也要將你當做自己的丈夫一樣，好好的對待，想著，除非你日後永遠都不肯接納我，我就和你hé píng的離婚，如果你改變心意了，那我們就慢慢培養感情，白頭到老也是很好的。但是這些想法，無論哪一種，我都沒想過和你成為你死我活的仇人，因為我覺得你這樣重情重義，不是壞人，我甚至很欣賞你敢愛敢恨的性格。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欒亦凡渾身一震，一瞬間，竟想將眼前人弱小的身軀攬入懷中：“申瑤……”

    可他剛一伸手，申瑤就退開了，離得更遠了。雖然隻有幾步的距離，欒亦凡卻覺得，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個天涯，再也不可能觸碰到了一般。

    “本來也是我自作多情了。”申瑤搖搖頭，目光垂下：“這樣也挺好的，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想法了，所以你以後無論怎麽對我，我都會不痛不癢，更不會認輸，而且，我也隻會考慮申氏，況且我們兩個人的夫妻關係，也該結束了。”

    說完，申瑤轉身就上了車。

    “申瑤！”欒亦凡反應過來，剛想說些什麽，可申瑤的車子已經迅速而去，他怔住，隻覺得心口撕裂一般，疼得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難道……他真的，已經愛上了這個女人了嗎？

    …………

    晚上。

    奢華酒宴上，賓客紛至，商界的巨頭齊聚一堂，場麵甚是宏大，引得大批記者將酒店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申瑤在角落裏的沙發坐著，顯得很是低調。但是每來一個貴客，她還是要陪著慕君灩，和欒亦凡一起去打個招呼。

    短短半個小時，她已經見了不少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包括容席的父親，容勳。

    容勳給人的感覺很是不同，雖然她沒見過，但卻在父親的口中聽過，今日一見，果然和印象中的一樣，不怒自威的嚴肅麵孔，卻總是掛著彬彬有禮得笑容。

    容勳和慕君灩一般大的年紀，卻顯得異常年輕強健。

    慕君灩和容勳關係很好，自然一見到他，就迫不及待將申瑤介紹給容勳認識，甚至先於介紹自己的兒子欒亦凡。

    但讓申瑤覺得有些古怪的是，容勳聽到她是申氏的千金後，神情在一瞬間竟微妙的變了變，雖然他說自己和申瑤父親申正楷是舊友，很驚喜能見到申瑤，但那絲驚恐的眼光，申瑤卻不會看錯。

    那樣的眼神，不是驚喜，確實是驚恐。

    可是容勳既然和她父親是朋友，那眼光為何會是那樣的？

    申瑤想不出所以然來，也不想想了，好在容勳和慕君灩故友相見分外有話，去一邊聊了起來，她也可以在角落稍作空閑。

    “你樣子很失落？是因為等不到他嗎？”欒亦凡的聲音突然進入耳中，申瑤一怔，隻見他端著一杯香檳，朝她遞了過來。

    猶豫了一下，申瑤還是接了下來。卻沒有回答他。

    她自然知道欒亦凡說的是誰。

    廖氏總裁廖厲城。

    隻有他，遲遲還沒出現。

    或許，他是不想來了，不過就算他不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而且，她也能鬆一口氣。

    “申瑤，我想問你三個問題，我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欒亦凡突然沉聲，十分認真的問道。

    申瑤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才懨懨道：“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不了。”

    “這次是你能夠回答的，我不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欒亦凡聲音有些急切了。

    但申瑤還是漫不經心：“對，你對我從來都是很認真的，很認真的叫我難堪，所以你的問題，再認真，我還是回答不了。”

    說完，申瑤起身就要去別處，但手腕卻一把被欒亦凡握住。他的手很用力，可微微的又在顫抖，情緒應該很緊張。

    “好吧，你要問什麽？”申瑤瞥他一眼，冷冷道。

    “第一個問題，”欒亦凡也不繞彎子，專注盯著申瑤的眼，滾燙的氣息立即湊近她的臉：“你是不是還喜歡廖厲城？”

    “我問什麽要回答你這個問題。”申瑤昂起頭，微微帶著不屑的道。

    “說！”欒亦凡用力握緊她的手腕，幾乎是在狠狠逼問。

    但申瑤偏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她微微勾唇：“這不是我必須回答的問題，我不說。”

    “你還喜歡他對不對，所以你才不敢說？”欒亦凡的眼光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湊近她的唇，姿勢曖昧的像是要將她吻住：“申瑤，你現在和廖厲城已經沒有可能了，你和我還沒有離婚，至少現在，你不該喜歡他！”

    “我喜歡不喜歡他，是我的自由，我們本來就是假夫妻。就算你用激將法也好，我不想回答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回答的。”說完，申瑤就側過頭去，想要掙脫欒亦凡的手掌，可是一瞬，卻看到了另外一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