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瑤感謝著趕緊接過來手機，沒了手機確實是很不方便！

    不過欒亦凡的話聽上去老成了不少，總讓她覺得氣壓低的難受，倒還不如他平常一見到她就火冒三丈的樣子了。

    “如果慕君灩給你打diàn huà，你就按照我跟你說的說，別露餡了。”欒亦凡不忘繼續囑咐，聲音溫淡，倒是不像他風風火火的性子。

    申瑤點點頭，本來還想，終於可以不用整天待在廖厲城家裏了，沒想欒亦凡一來，她又得多待一個星期了，可廖厲城又不是一整天在家，她一個人還是很無聊的。

    可這麽一想，申瑤立刻又覺得不對，她這不是等同於期盼廖厲城嗎？難道她一個人打發時間，還閉上一個人埋頭工作值得開心嗎？她能不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啊！

    “看起來，在廖厲城家中這幾天，你很開心。”欒亦凡的聲音終於不痛快起來：“他就那麽好？讓你連申氏都可以不管？”

    “不是的，”申瑤脫口解釋道：“隻是他說了，申氏他會照顧好，我不用擔心。”

    “你就如此相信他？”欒亦凡輕驚，申瑤自然的反應讓他心口一陣悶疼，本來想要說完這些話就走的主意，頃刻變了。

    昨晚，和廖厲城一番話後，他一夜未睡想了很久。

    廖厲城的話說的對，他沒資格喜歡廖婉婉，也沒資格報複申瑤。且，自從和申瑤結婚之後，他變得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想要幹什麽了，他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他和申瑤之間，該有了斷了。

    申瑤愣住，欒亦凡不這麽說，她竟完全沒有意識到，原來她竟然是這麽的相信廖厲城，相信到連申氏都可以完全托付。

    “我……我就是覺得廖厲城，他很有能力……”

    申瑤的聲音心虛得自己都聽不下去。

    “的確，他是很有能力，比起他來，我根本就是讓人靠不住的。”欒亦凡這話說的平靜至極，可聽得申瑤卻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什麽話了。

    這平常她和欒亦凡唇槍舌戰慣了，從來也沒覺得傷害過他於心不忍，可今天明明小心翼翼，卻總是有種罪惡感，這是怎麽了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申瑤磕磕巴巴的說，但還沒說完，欒亦凡就揮揮手，示意她不用說了：“我還有兩個問題要問你。這可能，是最後的問題了，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說完，欒亦凡就對上了申瑤不解的眸子。

    申瑤驚了驚，她以為欒亦凡隻是為了來找她說慕君灩的事情，剛才看他似乎已經說完要走，卻不想現在又這般認真嚴肅的看著他。

    鬼使神差弟，她點下了頭：“你說吧，如果我知道的問題，我會回答。”

    “好。”欒亦凡也點點頭，神情微微透著沉重：“你還記得我在酒宴的時候，強行要問你三個問題嗎？”

    申瑤楞了一下，再次點點頭：“記得。”

    “我第一個問題，問的就是你喜不喜歡廖厲城？那時候，你回答說，不喜歡。”欒亦凡的話讓申瑤十分尷尬，她輕微的咳嗽了一聲。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了，剩下的兩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希望你能看在欒氏也曾對申氏有所幫助的份上，回答我。”

    欒亦凡從來沒有這麽嚴肅認真的和她說過話，而且語氣還非常的疏離，甚至是客氣，申瑤覺得奇怪，但更多的還是不自在，隻想快點結束了話題：“好，你問吧。”

    “第二個問題，”欒亦凡沉吟了一下，走近申瑤，才一點點的說了出來：“兩年前那場車禍，那場讓你的母親還要廖婉婉一起至今昏迷不醒的車禍……到底是怎麽造成的？是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申瑤的神色立即變了。原本白皙的臉上失了血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她眸珠急促的轉了轉，看向一邊。

    這個問題的確很敏感，現如今，光是聽到車禍二字，申瑤都不由自主得渾身發抖，兩年前那場車禍的慘烈，不但讓母親和廖婉婉至今昏迷不醒，那種無助和恐懼，也讓她至今都無法自拔……

    “申瑤，你告訴我！”欒亦凡突然一把抓住申瑤的雙臂：“你告訴我當時的真相！”

    申瑤驚醒，雙眸睜得很大，慌張望著欒亦凡，嘴唇微微得有些顫抖。

    這件事她確實不太想提，不然外界那麽多傳聞的時候，她早就站出來將事情說得一清二楚，也不至於到現在，那件事情還有各個亂七八糟的版本。

    “你那麽想知道嗎？”許久，申瑤才鎮靜下來，低頭說了一句。

    欒亦凡用力的握緊她：“沒錯，我想知道。”

    “可我曾經向你解釋過，你根本就不想知道。”申瑤皺眉說，眼眶有些發紅起來。

    車禍這件事，她是當事方，可偏偏她極其的沉默，任由四方各種說法抹黑，她都沒有解釋過，隻有在為了申氏不得不嫁給欒亦凡的時候，她才第一次開了口，說了一句“不是那樣的”。

    這句話欒亦凡這段時間一直莫名其妙的想起來。

    那時候，他對這個女人隻有不屑一顧，她的一句解釋都讓他覺得惡心，自然不可能讓她多說半句。

    可如今想起來，是不是他錯了呢？

    她說不是那樣的，也許真的就不是那樣的，不是外界傳說的那樣，不是他想的那樣。

    外界的傳聞都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廖婉婉，但不管有多少種版本，事實都擺在欒亦凡眼前，那次車禍，開車的是這個女人，事故的錯誤方是這個女人，而且……據說，廖婉婉跟她關係一向不好，會上她的車，也是十分奇怪！

    這麽一想，死的人偏偏是廖婉婉而不是申瑤，誰都會覺得是申瑤故意為之！

    欒亦凡當時，自然也是這麽想的。

    可時隔兩年，不知怎地，他卻想聽這個女人解釋上一句，為當年的事情，為那一句不是那樣的，給自己一個說法。

    畢竟，當年申氏的名聲敗壞，所有人都不願意伸出援手為申瑤洗白，甚至還要來踩上一腳抹黑，申瑤就算是澄清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那好，我告訴你。”申瑤咬咬牙，用了很大力氣，可聲音依舊很低：“車禍，是我的錯。”

    “你的錯？”欒亦凡平靜的聲音終於起了波瀾，他胸口強烈的起伏著，情緒一下激動了起來：“那場車禍讓你和婉婉的人生都被毀了……事到如今，你還就這麽一句話嗎？”

    申瑤覺得雙臂被欒亦凡按得很痛很痛：“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因為我……才……”

    “夠了！”欒亦凡忽然大力的推開申瑤，申瑤被一下摔到地上，腰部疼的幾乎掉出眼淚來：“別說了！”

    申瑤強忍住眼淚，還是道：“對不起，我當時一心為了自己，所以不管不顧的開車……所以哪怕廖婉婉攔著我，我也非要繼續……”

    “我說你別說了！”欒亦凡衝動的大叫著，止不住申瑤的聲音，捂不住自己的耳朵，索性一把砸起房間裏的擺設，花瓶被重重砸下，四散碎裂的玻璃飛濺，申瑤臉上一疼，是被一片玻璃劃了一個小口子。

    血水迅速的滲出來，可她根本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但代價我也付出的夠多了，為了那一次的衝動，母親被我拖累得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也許永遠都不會醒來了吧……要是能夠，我寧願，代替母親，代替你喜歡的人去死……”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欒亦凡看到申瑤臉上的血痕，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了怒火，終於平靜下來，可是聲音卻極盡嘲諷。

    失望，這個世上盡是失望。他終究……還是看錯了這個女人！

    “既然沒有用，你為什麽還要問？”申瑤反問了一句，不等欒亦凡回答，就道：“車禍的事情既然你要清楚，我就跟你說清楚，你清楚的，不清楚的，我都會讓你清楚，我話還沒有說完，你要是不想聽了，也可以現在就走。”

    欒亦凡怔了怔，他真的很想立刻就走，話已經說到這裏了，再聽下去，還會有什麽不同？無非是自討沒趣，自己找虐罷了。

    可是身體仿佛不受理智控製，他看著坐在地上神情冷漠的申瑤，冷笑著說：“好，你說，我倒是想聽聽，我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車禍的事情，如你知道的一樣，是我開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申瑤很緩慢的說著，臉埋下去，手輕輕的按住自己的傷口，像是要把臉上的傷口弄得更疼一些才舒服：“雖然現在說這些根本沒用，還像是推卸責任，可我還是得說，我不是故意的。”

    欒亦凡表情變了變，欲言又止。他強行按捺著自己的急切，聽了下去。

    “我根本就沒有因為和廖婉婉不和，而想要傷害她，何況車上還有我媽，我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必須要去見一個人，而廖婉婉，她不想我去，所以……”申瑤的聲音越發清冷：“我開車的時候，她和爭奪方向盤，車禍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

    欒亦凡聽著申瑤的話，漸漸目瞪口呆，真相，原來竟是這樣的嗎？

    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被人傷害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才是始作俑者？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我一定不會和廖婉婉爭奪方向盤，就算不去見了那個人又能怎麽樣呢？”申瑤說著，自己也不禁冷笑了幾聲：“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就算不是故意的，也不該被人原諒，我說這些不是想要證明什麽，你或許也不會相信，但是這壓在心中兩年了的心裏話，能被你這個問題引出來，也舒服了很多……謝謝你能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