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瑤，我相信你。”欒亦凡的聲音微微嘶啞：“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你申氏不會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相信你的父親是冤獄，我相信你和廖婉婉的車禍也不是你故意的，我相信你超過我自己……我再也不要和你對立了，因為我早就被你說服了……”

    欒亦凡拚命的說著，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好像現在不趕緊說完，這些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一樣。

    申瑤呆呆看著眼前反常的男人，一時間大腦好像都無法運轉了。

    欒亦凡，是瘋了嗎？

    “申瑤，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廖厲城，我也曾經想過就這麽放了你，為我之前做的那些措施贖罪，隻要你能幸福就好……”欒亦凡繼續斷斷續續的說，聲音無比鄭重：“可是現在我覺得我好像辦不到了，你讓我陷的太深了，而且……廖厲城那樣對你，我怎麽能放心將你交給他，他根本就照顧不好你，如果他已經不能珍惜你了，那就換我來，我們……不要離婚了好不好？就算你不願意給我機會，也別讓我就這樣放棄努力……看到記者會上，廖厲城站在你的身邊，緊緊攬住你的身子牽著你的手，我也想，像廖厲城一樣……”

    “別說了。”申瑤忽然打斷欒亦凡，他現在的一堆話信息量太大了，她根本接受不了也轉不過神來，雖然欒亦凡的話，讓她有些感動，也很是動搖。

    畢竟，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

    慕君灩對她那麽的好，哪怕她沒有喜歡廖厲城那樣的喜歡欒亦凡，她也不是不可以和欒亦凡好好過一輩子，要是沒有之前發生的事情，欒亦凡說這些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可現在他們之間隔了太多障礙，不光是廖厲城，她自己也不想再回頭了。

    “你還是，那麽喜歡他嗎？”欒亦凡像是一下子泄了氣，聲音變得無比哀傷：“哪怕他那樣對你，你為他受了那麽多的傷，你也還是義無反顧嗎？”

    “我”申瑤沒有說出話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底氣不足，欒亦凡這話當然不對，可是明明不對，她卻心虛的不能反駁。

    難不成，她是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了嗎？

    原來，人真的會有麻木到對自己的感情無從知覺的一天……

    “算了。”欒亦凡忽然開口，聲音很是低沉。

    申瑤眸子暗了暗，忽然道：“讓我下車吧。”

    “不行，就算你現在想去找廖厲城，我也不能讓你下車。”欒亦凡十分嚴肅的說：“你現在在身體很虛弱，似乎發燒了，先回去休息一晚，之後的事情，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那你要帶我去哪裏？”申瑤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點都不覺得欒亦凡是要將她送回他們兩人的婚房。

    那個地方，太多不好的回憶了，申瑤也不想回去。

    “回家。”欒亦凡淡淡扔下兩個字。很是平靜。

    可申瑤心裏卻一點也不平靜：“家？我還有家嗎？”

    “你有。沒離婚之前，我家就是你家，你媽慕君灩還在等你。”欒亦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突然提到慕君灩。

    申瑤心口一疼，一想到慕君灩，她忽然恐慌起來，瘋狂的想要下車，可卻被欒亦凡反應過來，強行按住：“你幹什麽？”

    “我不能去，我不能……不能見她……”申瑤顫抖著，虛弱的身體極力的反抗著：“我沒有臉再見她……”

    “沒臉？”欒亦凡似乎很不理解申瑤的反應：“你不用覺得對不起她，要說對不起她，我也對不起她，我既沒有告訴過她實情，也從來沒有好好聽過她的話。不過她對你是很好的，你們關係這麽好，你就算看著她的麵子上，今晚也還是跟我回去吧，她看到記者發布會的話，也一定很擔心你……”

    “不會了。”申瑤喃喃的搖著頭，雖然放棄了掙紮，可臉上卻更顯消沉：“她不會再擔心我了，她知道了我是這樣的女人，一定會很失望，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幫了我……她現在一定很難過，不，比起難過，應該是厭惡，憤恨……”

    “申瑤，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說的你難道聽不懂嗎？”

    申瑤實在不想和欒亦凡親口說出來，心裏很難過。

    “我真的聽不懂。”但欒亦凡卻意識到了有什麽不對，將申瑤狠狠的抓著，對視著她的雙眼：“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申瑤滿麵如血，皺眉：“欒亦凡，你非要讓我親口說出來才開心嗎？媽對我那麽好，我卻在新婚夜上和廖厲城……我這輩子都對不起媽，我這輩子也換不清你們欒家了……”

    “你”欒亦凡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我媽知道了新婚夜的事情，知道了你和廖厲城……”

    申瑤不希望繼續這個話題，點點頭：“別說了。讓我下車吧。她現在一定不想要見到我。”

    聽到這話，司機也遲疑了一下，車速一瞬間變緩慢了。

    雖然聽不懂車內人在說什麽，但顯然，不是什麽好的事情。

    “申瑤，你怎麽能知道我媽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情？”忽然，欒亦凡沉了沉聲，極其緩慢的問申瑤。

    “你可能不知道。”申瑤輕輕吸氣，很低聲的說：“那天，廖厲城將我強行帶走的時候，就將我們的事情統統告訴慕君灩了，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多天都沒有來找我……隻是她也沒有告訴你嗎？看來，這事情，她一定還沒緩過神來，她現在一定……”

    “申瑤，你別胡說八道了！”陡然，欒亦凡將申瑤打斷，有些嗤鼻在笑：“這些天我一直都和媽在一起，她要是有什麽異常我還能不知道嗎？可是你知道這幾天，她在幹什麽？她一直在教我商業上的事務，教我怎麽日後幫你分擔，幫你打理申氏，這樣，才能比得過廖厲城，讓你不用再依靠請求別的男人……我媽要是真的不待見你了，或者知道什麽，怎麽還會這麽設身處地的為你著想？”

    申瑤聞聲也愣住了。

    這……這不可能啊……

    廖厲城明明告訴過她，慕君灩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看申瑤呆住，欒亦凡繼續道：“你別懷疑了，我媽的性子我了解，她不可能裝的這樣淡定，如果她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你，以她待你的情意，一定第一時間發了瘋似的找到你求證，絕不會輕信廖厲城的一麵之詞。也更不可能有心情帶著我學什麽商業事務……”

    “怎麽會？”申瑤有些回不過神來。

    欒亦凡輕歎一口氣，這些話本來他不想說的，說了，就真的是幫助了那個男人。可是他真的沒想到，那個男人明明對申瑤還是很保護的，為什麽之後，還要嘴硬，總要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來傷害她。

    但現在不幫他解釋也沒辦法了。

    “那天，廖厲城隻是和我媽說，有個很重要的合作夥伴必須要你親自去談，他是看在和你的過往的情分上才幫你重振申氏的，如果你不配合的話，他隨時會變卦，所以，希望我們理解。”欒亦凡淡淡的說，心口卻悶得發慌：“我媽這麽心疼你，知道你的難處，雖然對廖厲城的態度很不高興，但還是隨著他帶走了你，但之後我媽就開始叫我學習各種商業事務……想必你也應該知道她的動機了吧？就是為了怕廖厲城搶走你！這樣，你還覺得她知道了什麽嗎？”

    一口氣說完這些，欒亦凡隻覺得自己的心情更加沉重。

    廖厲城那個男人，真的是比女人還要難搞的人，明明自己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卻總還是為了申瑤將原則一降再降，一改再改。這樣的遷就和讓步，要說他對她無情，鬼都不會相信了吧？

    他說過要他們離婚，為此會不擇手段的。那天，當廖厲城麵對著慕君灩的時候，欒亦凡其實是揪了一把冷汗的。

    他生怕廖厲城會如自己所說的一樣，不擇手段，將一切都告訴慕君灩。這種事情廖厲城當然做得出來，隻不過他卻沒有做。那個時機，是最好的，讓申瑤和自己離婚最好的時機，可是廖厲城卻放棄了。

    不是為了申瑤，還是為了什麽？

    申瑤呆住，好半天才完全醒過神來。

    腦海裏，全是那天廖厲城的氣話。

    “你和他們說了什麽？”

    “……”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說了什麽嗎……不用這麽麻煩，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說，你申瑤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所以在新婚夜的時候就跟我睡了，我覺得我們兩情相悅，身體契合，所以……決定還是讓你做我的女人……”

    男人說那些話的時候，完全是癲狂的狀態，隻可惜申瑤一點都沒發覺，他有可能說的是氣話，那個男人，確實，很喜歡愚弄別人，看別人氣憤甚至絕望的樣子！

    隻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申瑤卻覺得心底好像有什麽在坍塌。

    可寧可她生氣也不願已告訴她真相，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除了讓他被自己更加討厭，抵觸以外，明明按照她意願做了的好事，也全部統統被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