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我罩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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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樓下又有笑聲,有男有女。

    放下書本,露出裴鐸木然的一張俊臉。

    他昨天晚上拿了鼻貼給裴深情,結果人家沒理他,他一想或許她病重了,也是和他澆她一身水有關係,鼻貼給她放了茶幾上,忍了,不理她了。

    裴向南好像拿了一種噴的藥粉,據說是美國進口的藥,父女兩個

    又說了會話,再後來,他進房間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他被安排在一樓的最西側房間,屋內擺設簡單,統一的壁紙,一張大床,旁邊還有書桌和衣櫃,聽說是之前康岱的房間,他再小點的時候,偶爾會留宿。

    一早上五點,裴鐸按時起床了。

    平時他在家要做飯的,習慣了早起,沒有事做就在外麵跑步。

    沒想到遇見了裴向南,兩個人還一起晨練。

    早飯過後,裴向南說有工作,一旦學校的試考通知下來了,會立即通知他,在此之前,讓他先好好準備一下,繼續讀初三。

    如果此生,還有機會翻身的話,那麽就是現在。

    裴鐸靜下心來,學習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突然聽見了走廊的跑步聲,還有笑聲,特別歡快。吃早飯的時候,裴深情沒有下樓,這是她起床了,開始有精力鬧騰了?

    在桌子上拿了水杯,回身打開房門,這就走了出去。

    走廊的這邊,的確是有一個少女才跑過,一走一過看見他也是愣了一下,她圓臉,眉眼彎彎的,看著稚氣未脫的那般模樣,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

    裴鐸走得不快,到了客廳時候,她已經跪坐在地桌旁邊了。

    桌邊還有兩人,其中一個很眼熟,是康岱,另外一個也十六七歲模樣,低著頭奮筆疾書也看不清臉。

    都不是裴深情。

    再一抬眼,沙發上窩著一個人,她穿著一身運動服 ,軟趴趴靠著靠枕躺著,不是裴深情還能是誰。

    一本課堂筆記擋住了她的臉,可能是聽見腳步聲了,筆記本在她指尖一滑,她的臉露出來了,抬眼看了他一眼。

    白皙的臉上,鼻梁上貼著一個藍色的鼻貼,正是昨天晚上他放在茶幾上的那個,可能還是有點不通氣,鼻尖有點紅。

    裴鐸走過沙發邊上,回頭,多看了她一眼。

    裴深情下意識伸出食指在鼻貼上按了按:“看什麽看?”

    她一開口,另外幾個人都看向了她,開始在走廊跑過的圓臉小姑娘一臉新奇地看著裴鐸:“誒誒誒,深情姐姐,這就是要住在你們家的那個可憐的親戚嗎?”

    這小姑娘是康岱的mèi mèi康柔,她富足慣了,向來有點傲氣,言語間就帶了些許鄙夷和不屑。裴深情眉峰微皺,不等她開口,裴鐸已經倒退兩步,走回了她的麵前:“我不是什麽可憐的親戚,如果你的朋友想認識我,可以正式介紹一下。”

    說著,冷冷瞥了一眼說他可憐的那個。

    不過,他已經自動認為能說出那個可憐的親戚這種話,肯定是裴深情說出去的了,所以再次看向她的目光就有點不友善了。

    水杯在他手裏握得很緊:“鼻貼還我。”

    她都貼一早上了,此時見他冷言冷語的,也不惱:“貼在我鼻子上的,那就是我的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要認識的。”

    說著,筆記本一把放了旁邊。

    言語間,平常語氣,康柔正在自己包裏倒騰東西,地桌邊的那個一直在寫字的小姑娘也抬起了頭,後知後覺地看著裴鐸:“誒,深情,這是誰,你弟弟嗎?”

    她戴著方框眼鏡,兩邊麻花辮,小臉,很瘦,也穿著她們一樣的校服。

    裴深情坐直了,看著裴鐸,揚眉:“不,是我侄子,大家多照應,我爸爸那邊的遠房親戚,裴鐸。”

    說著也挨個點了點:“我的同學,秦湘湘,還有這個你見過的,康岱,那是他mèi mèi康柔,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雖然對這個介紹不甚滿意,但是好過沒有。

    就是還有點尷尬,除了裴深情,另外三個人看了他,都該幹什麽幹什麽了,完全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他已經冷靜下來,走開去倒水。

    康柔從包裏拿出一條刺繡裙子來,這就送了深情的眼前來。

    康岱還幫深情圈著筆記,秦湘湘也在寫著作業,裴深情拿著衣服,搖了搖頭:“你們也真是太過冷漠,正經給你們介紹呢,都不理人家,讓人怎麽打招呼多尷尬。”

    說著尤其看了康柔一眼,小姑娘直抖著裙子還她身邊雙手合十:“姐姐,我哪有心思想別的啊,我們舞蹈團的演出就要開始了,衣服還沒改好,你幫我改一改好不好?”

    說著,直搓著手,看著深情直眨著眼睛。

    裴深情一手撫著鼻貼,無力地又是躺倒:“我都這樣了,你們還給我找這麽多事情做,哥哥姐姐們,放過我吧。”

    她吸著鼻子,還歎著氣:“今天是陸大夫的生日了,你們說說我要不要約他看個diàn yǐng什麽的表白一下?”

    少女的心事,就這麽袒露在大家的麵前,她也毫不在意,可見她們的熟悉程度。

    裴鐸倒了水,往回走。

    很顯然,康岱很不喜歡那個陸大夫:“深情,你不能單獨約男人一起出去吃飯看diàn yǐng,不安全,你現在還小,應該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裴深情的聲音還帶著鼻音:“怎麽不安全了,陸大夫人品好著呢!”

    康岱很不理解,他嫌少有和她爭執的話題:“他叫陸斯文,但並不代表他就一定真斯文,你得知道……”

    走到自己房間,打開門,走進去又關shàng mén,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裴鐸獨自處在封閉的空間,這才少了那些不自在和羞辱感。

    他從來驕傲,但是這幾年被人磨平了棱角,坐在書桌前麵拿起書本來,想轉移一xià zhù意力,但是外麵偶爾會傳來一點少女的尖叫聲,總令人能想起類似於剛才那小姑娘的目光,鄙夷和不屑。

    世事本來就該這樣起起伏伏,能有幾人一生xìng yùn,像裴深情那樣不知苦楚呢!

    她們兩個人,簡直是兩個極端,一個是蜜罐子裏長大的,一個是什麽?

    她可憐的親戚?

    或許,連這個親戚都是人家施舍的。

    人和人不同,命不同,運也不同。

    靜下心來,不多一會就拋開了那些焦躁。

    可沒挺多長時間,他又心煩意亂。

    躺了床上能有半個多小時,起來,打開房門慢慢走在了長廊上。

    客廳裏靜悄悄的,慢步到長廊轉角處,錯身。

    沙發那邊的那幾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裴深情懶懶靠著靠墊,低頭拿著一件彩裙,正舉針對縫。

    和昨天的她又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近視還是什麽,這會戴上了一副圓圓的眼鏡,一針一針縫著小針,很認真。

    他胸腔當中的那點憤憤不平,撫平了。

    看了兩分鍾,她手一動,好像被針紮到了。

    少女舉著自己的一根手指頭,輕聲啊啊啊啊啊的,裴鐸下意識就走了出來,四目相對,她臉上的表情立即變成了淡然,仿佛剛才怕疼的不是她一樣。

    仰臉看了他一眼,她好像心情不錯,那圓圓的眼鏡在她臉上掛著,連著那鼻貼,看著有點小可愛。

    裴鐸抿唇,假裝不看她。

    她好像笑了聲,然後他聽見她用愉快的聲音叫著他:“喂,我爸爸說你得管我叫小姑姑,你怎麽不叫?”

    他驀然回眸,她輕輕地笑:“你叫我小姑姑的話,那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罩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