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鐵騎軍勢浩大，千軍萬馬，尚不能擋，區區拒馬，又能奈何？

    “傳令，前鋒鐵騎營施射！射退敵軍，清開道路！”

    “諾！”

    號令發出，西涼軍前鋒營，鐵騎及尾隨的弓弩手，一起施射。

    漢軍早有準備，見西涼軍施射，立刻進行防禦，同時以弓弩反擊。

    以拒馬為界，雙方弓弩齊射，霎時間，箭雨漫天，似冰雹、如飛蝗，鋪天蓋地、遮雲蔽日。

    西涼軍一直以騎兵為主，作戰方式或是衝鋒砍殺，或是機動遊走施射，似這般，與對手列陣對射，極為罕見。

    兩軍總計數萬之眾，互射箭矢，氣勢之震撼，關中大地，從未有見。

    觀陣的西涼將領，看得眼花繚亂，激動的狂呼亂喊，不能自己。

    “傳令！前鋒營暫且後撤！”

    互射正酣，魚俱羅突然傳下命令，西涼眾將，好不失望。

    魚俱羅看得清楚，漢軍後撤，以拒馬為障對射，是早有準備的戰術。

    西涼軍兵種單調，步卒乃其短板，隻能以鐵騎兵為主，與漢軍對射。

    西涼重裝鐵騎，受重甲之累，無法使用強弓，射程極為有限。而漢軍步卒，使用的是強弓硬弩，射程極遠、殺傷力極大。

    西涼鐵騎和戰馬，雖有厚重鎧甲防身，但百密一疏，箭矢如雨無孔不入，西涼鐵騎接二連三被漢軍箭矢所傷。

    兩軍各有損傷，西涼軍受傷人數雖然不多，卻讓魚俱羅極為心痛。

    有鎧甲保護，西涼騎士和戰馬即便中箭，也大多是輕傷。但是，戰馬受傷後，便難以控製，亂踢亂跳，會殃及背上騎士，甚至是附近的騎士。

    和漢軍拚損耗，不明智。魚俱羅下令，前鋒營後撤一百步。

    “大帥，就不打了？！”西涼眾將急了。

    最著急的，莫過於王雙。“大帥，慫蛋用個破拒馬，咋就撤了？！”

    “你想怎樣？”

    “分兵兩路，從南北兩邊繞過去，打慫蛋個稀巴爛啊！”

    “分兵迂回？嗬嗬……我軍是重裝鐵騎，並非遊騎，不便迂回。且兵力分散，正中敵之下懷，甚至可能中敵詭計，不可。”

    “那、那也不能就這麽撤兵啊！”

    “彼用雕蟲小技，吾當以小計破之！”魚俱羅胸有成竹……

    ……

    天開始暗了，但西涼軍並沒有休戰的意思。

    “準備火箭！”

    魚俱羅一聲令下，西涼軍前線，很快架起熊熊火堆，羽箭綁上油麻，點燃施射。

    “無需射人，隻射拒馬！”

    “咻咻咻……”

    成千上萬支火箭，一起向上拋射。昏暗的天空上，瞬間下起了流星箭雨，煞是好看！

    火箭箭尾，拖著一條條油煙，彌漫空中，給本已昏暗的天空，再塗一層濃墨！

    距離太遠，西涼軍的火箭不足以射到漢軍軍陣。但是，西涼軍的目標是漢軍陣前的拒馬。

    一支火箭，威脅不了粗實的拒馬。但很快，每架拒馬之上，都釘上了成百上千支火箭！

    數不清的火箭，釘在拒馬上燃燒。

    初時，隻如點點燈火，很快，便引燃了拒馬。再過一會，拒馬長陣，變成了燃燒的火龍。

    “吼哈哈……大帥高明！”王雙由衷讚道。

    “王雙聽令！”

    “在！”

    “敵計已破，無頑抗之力，唯有後退。待敵軍後撤，拒馬燒毀，命汝率部搶占敵之營地。”

    “諾！”終於有機會出馬了，王雙興奮得滿頭是汗。

    “慢著！”魚俱羅叫住王雙。“切記不得冒進，否則休怪軍法無情！”

    “呃……諾！”

    果如魚俱羅所料，漢軍布置的拒馬俱已焚毀，無法力阻西涼鐵騎，已棄營東撤。

    王雙很快就返回複命，卻是一付氣急敗壞模樣“慫蛋！就沒見過這麽慫的慫蛋！”王雙氣得摔摔打打。

    “怎麽了？”

    “大帥啊，姓郭的太不要臉了！那慫蛋又挖溝！”

    ……

    王雙憋了一肚子的勁，準備窮追猛打，沒想到，東追不遠，就被一道大溝攔住去路。

    郭侃似乎要將猥瑣進行到底。

    知道難敵西涼鐵騎之鋒，早就做了準備。在己方軍營附近，挖了一道又深又寬的大溝，溝上架設了幾座簡易又結實的木橋，以便漢軍往來。

    鞭炮破敵無效，拒馬阻敵未果，郭侃下令撤退。

    連續交戰，連續受挫，漢軍將士難免有些想不通。

    新兵年一百嘟嘟囔囔，不停地抱怨。小校雲飛訓斥道：“咋了？這天還沒入秋呢，咋就像被霜打了？瞎嘟囔個啥？忘了軍紀嗎？”

    年一百撇著嘴，嘟囔道：“軍紀哪能忘，俺命不好，自認倒黴還不成啊？”

    “呦嗬？情緒不小啊，說說吧，你咋倒黴了？”

    “說就說！”年一百是個倔小子，脖子一梗，抱怨道：“俺投軍時，兄弟們都說，咱隊伍百戰百勝，從來沒打過敗仗。這倒好，俺頭一次上戰場，就敗了，還連著敗！”

    “誰告訴你咱敗了？！”雲飛一把揪住年一百，本想給他兩撇子，想起自己已是軍官，才鬆了手。“哥哥我給你講講道理啊，咱這是撤退，不是敗，懂不？”

    “難道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雲飛曾是郭侃的親隨，又是小軍官，見識自然比新兵年一百高出很多。

    “為了逃命而撤退，是戰敗。為了打更大的勝仗而撤退，是戰略！懂不？”

    “更糊塗了……”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軍事秘密，也不能跟你說。你就記住一點，聽劉太尉的、聽郭帥的，準沒錯！”

    郭侃就在附近，見雲飛能耐心開導兄弟們，郭侃很欣慰。

    叫過雲飛，誇讚一番，郭侃道：“雲飛，你負責善後。臨走前，把木橋點火燒了。”

    “燒了？！好好的木頭，可惜了了，都是能當房柱的好料呢！”雲飛一臉舍不得。“郭帥，屬下帶人拆了木橋，運回去不好嗎？”

    “運回去？你想幹啥？”郭侃完全沒有失敗者的沮喪，輕鬆地和雲飛開著玩笑：“哦……你小子是不是惦記拆了回家，蓋房娶媳婦兒？”

    “不是呢，俺就是覺得可惜。而且，郭帥您還說過，要把敵人全引誘出來，然而再一舉殲滅。要不了幾天，咱就要反攻回來。留著木料，再搭橋也方便不是？”

    “呦？說得挺在理，長進不小嘛！”郭侃誇道，“不過啊，這橋啊，不用咱自己搭，這溝，魚俱羅會替咱填平的。時間不早了，執行命令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