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義驅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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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閿én縣主薄沈恭禮,在太和年,任湖城尉。  離開閿鄉的那一天,身體有點不適。晚上到了湖城,就在前堂睡下了。  忽覺得有人圍床繞了幾圈,沈恭禮以為是從行廳吏雷忠順。  當問他時對方卻回答說:“不是雷忠順,是李忠義。”  主薄問他:“怎麽來到這裏?”  回答說:“我是江淮人,因為凍餓給別人幹活,上月來到這個縣,死在旅館裏。凍餓得厲害,現在投奔你要討點吃的,再要一頂小帽,可以嗎?”  恭禮答應了,並說:“讓我到哪裏送給你?”  回答說:“明天晚上讓驛廳子張朝來取。”  說完,站堂西邊的柱子下,恭禮起身坐。  忠義上前說:“你剛到這個地方,再發生什麽事,我就來幫助你。”  恭禮說:“行。”那人於是說:“這廳裏的人住在這大多不安寧。”  一會兒將有一女子,年齡大約十、八歲,硬要來見你,她的名字叫蜜陀僧,你千萬不能與她講話。她有時假托是本縣縣官的家人,有時又以四鄰為依靠,你就一定不要同她搭話,一搭話,就會正她的奸計。”忠義說完,就又站在堂西邊的柱子下麵。  還沒等站穩,堂東果然有一女子,高高的發髻,青絲垂鬢,皮膚細膩而有光澤,麵帶笑容,顧盼含情,對恭禮說:“秋室寂寥,明月當空,蟋蟀唧唧,夜深風動,梧葉落階,怎奈這等寂寞,清苦,囚犯也不過如此罷了。”  恭禮不動聲色。那女子又說:“孤臥床席,明月滿室,不飲美酒,豈不虛度青春時光。”恭禮又不動。  那女子又吟道:“黃帝上天時,鼎湖元在茲,十二玉女,化作黃金芝。”恭禮又置之不理。(各種引誘!)  那女人徘徊一陣,然後離去。  忠義又上前說:“此物已去,一會,東廊下還有敬寡婦、王家阿嫂,她們雖然不敢象蜜陀僧那樣,然而也不能同她搭話。”  不一會作,果然有一女郎,從東廂房出來,穿白衣服,頭上插著白簪,一麵用整理著披袍,回報他人旨意說:“王家阿嫂,為什麽還不出來?”  忽然有拖著紅色長裙,穿著紫色上衣,銀色披肩的女人,在院子裏轉了幾圈,回身站在東廳下。  忠義又上前說:“這兩物已去,可以高枕無憂了。一會兒即使再有女妖來,也不值得害怕了。”說完、忠義就要辭去,恭禮阻止他說:“為了我再呆一會兒,等著把妖怪全部除掉你再走。”  忠義答應了。四更已過,又有一物,長兩丈多,拿幾塊死人骨頭,象扔球一樣,慢慢地走近廳簷下。忠義又對恭禮說:“可以用枕頭打它,恭禮應聲把枕頭扔出去,“啪”的一聲正打在那物的上,骷髏落在地上,那物俯下身子去拾,忠義跳下,用棍棒亂打一陣,然後出門而去。  恭禮連喊:“忠義”,再也沒有蹤影。  這時東方已發亮,恭禮向隨從詳細談了昨晚的經曆,命令他們準備酒席並買帽子。又召來廳子張朝向他打聽。  張朝說:“我本是巫人,最近為生計所迫而作了廳吏,我全知道最近有一個新客死在這裏,叫李忠義。”  恭禮就給他帽子和飯食,然後離開了。這天夜裏,恭禮夢見忠義來辭別說:“蜜陀僧大需防備,大約在二、年內還會打擾你。”說完就走了。  恭禮兩個月來,在湖城,每晚蜜陀僧都來,恭禮始終不敢與她搭話。  以後回到閿鄉,就隔夜來一次,然而始終未能得逞。  半年後,有時夜、五夜來一次。一年多以後,就逐漸少了。有僧人讓他斷肉及葷腥,此後就再也不來了。  「原」閿鄉縣主簿沈恭禮,太和,攝湖城尉。離閿鄉日,小疾。暮至湖城,堂前臥。忽有人繞床數匝,意謂從行廳吏雷忠順,恭禮問之,對曰:“非雷忠順,李忠義也。”問曰:“何得來此?”對曰:“某本江淮人,因饑寒傭於人,前月至此縣,卒於逆旅。然饑寒甚,今投君,祈一食,兼丐一小帽,可乎?”恭禮許之,曰:“遣我何處送與汝?”對曰:“來暮,遣驛廳子張朝來取。”語畢,立於堂之西楹。恭禮起坐,忠義進曰:“君初止此,更有事,輒敢裨補。”恭禮曰:“可。”遂言:“此廳人居多不安。少間,有一女子,年可十八,強來參謁。名曰‘蜜陀僧’。君慎不可與之言。或托是縣尹家人,或假四鄰為附,輒不可交言。言則此物矣。”忠義語畢,卻立西楹未定,堂東果有一女子,峨鬟垂鬟,肌膚悅澤,微笑轉盼,謂恭禮曰:“秋室寂寥,蛩啼夜月。更深風動,梧葉墮階。如何罪責,(明鈔本“罪責”作“自責”)羈囚如此耶?”恭禮不動。又曰:“珍簟床空,明月滿室,不飲美酒,虛稱少年。”恭禮又不顧。又吟曰:“黃帝上天時,鼎湖元在茲。十二玉女,化作黃金芝。”恭禮又不顧,逡巡而去。忠義又進曰:“此物已去,少間,東廊下有敬寡婦、王家阿嫂。雖不敢同蜜陀僧,然亦不得與語。”少頃果有一女郎,自東廡下,衣白衣,簪白簪,整披袍,回命曰:“王家阿嫂,何不出來?”俄然有曳紅裙,紫袖銀帔而來,步庭月數匝,卻立於東廡下。忠義又進曰:“此兩物已去,可高枕矣。少間,縱有他媚來,亦不足畏也。”忠義辭去,恭禮止之:“為我更駐,候怪物盡即去。”忠義應諾。而四更已,有一物,長二丈餘,持數髑髏,若躍丸者。漸近廳簷,忠義謂恭禮曰:“可以枕擊之。”應聲而擊,暴然而,墮下髑髏。俯身掇之,忠義跳下,以棒亂毆,出門而去。恭禮連呼忠義,不複見,而東方已明。與從者具語之,遂令具食及市帽子。召廳子張朝詰之,曰:“某本巫人也。近者假食為廳吏,具知有新客死客鬼李忠義。”恭禮便付帽子及盤飡等去。其夜,夢李忠義辭謝曰:“蜜陀僧大須防備,猶二年奉擾耳。”言畢而去。恭禮兩月在湖城,夜夜蜜陀僧來,終不敢對;後即歸閿鄉,即隔夜而至,然終亦不能為患;半年(“年”原作“夜”,據明鈔本改)後,或夜五夜一來;一年餘,方漸稀。有僧令斷肉及葷辛,此後更不複來矣。(出《博異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