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數月，且辛慢慢習慣了獄中的生活，有了崔都統的話，獄卒一般是不為難他了，也因為長須怪的緣故，犯人們更加不會來騷擾他，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與普通大牢生涯有所不同的是，長須怪會定期叫他來練習場，跟著練習飛刀，雖不說進步神速吧，也算小有長進。有時候想想，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在枯燥的監獄裏，有些事情可以做，學學飛刀、念念口訣。

    “咣當”一聲巨響，嚇了且辛一大跳，有人站在牢房門口，剛才應該是他砸了一下大牢的木柱。他不耐煩地朝著身邊的獄卒喊道：“給我打開打開！”

    獄卒不敢怠慢，趕緊打開牢門。那人低頭走了進來，拉起且辛就要往外走，牢房內光線昏暗，且辛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是長須怪。

    且辛起身，帶起鎖鏈叮鈴哐啷一陣亂響。長須怪停下來對獄卒說：“趕緊把鎖鏈給我打開，就這樣怎麽比武？”獄卒看了一眼，隻得照辦。

    且辛好奇的問道：“長須怪，什麽比武啊？”

    “我們邊走邊說。”二人一起穿過牢房，往訓練場走去。長須怪說道：“上次準備跟你講講我的往事，你不感興趣，今天我長話短說，我跟將軍是師兄弟，他想讓我當那麽什麽龍虎軍的都統，要是我答應了，他就能放了我的那些手下。”

    “那不是挺好的嗎？”

    長須怪擺擺手，說道：“不行的，我散漫慣了，不想帶兵，可是呢，我又想讓手下恢複自由身，所以我跟他約好，我派一名弟子，他派一名弟子比武，要是我贏了，他就放了我手下，而且不用當都統，如果我輸了，就得當這個都統。你的飛刀已經學得六七成了，等會必須幫我贏了比武。”

    且辛想了想，搖搖頭說：“我不比了，我可不想你那些山賊自由了，對我也沒什麽好處啊。”

    “你……”長須怪指了指且辛，想了一想，說道：“這樣，他們自由了之後，肯定不當山賊，另外，要是你贏了，我就讓將軍也放了你。”

    且辛眼睛一亮：“你真能讓將軍放了我？”

    “那是自然，我就說你是我新收的徒弟，肯定沒問題。”

    且辛心想，自己還得在牢裏呆四五年，要是能出去當然是最好。“好吧，我跟你去，隻不過對手是誰啊？我打得過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約定是隻能派年輕一輩的，你應該沒事。走吧，好多人等著呢。”長須怪說完領著且辛來到練習場。練習場中間有個圓台，一般比試都在這裏舉行，台上已經站了一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帶著長弓短刀，雙手靠在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覃都統上台。看這架勢，似乎是驚羽門的弟子。

    將軍坐在在圓台前方台階之上，朝這邊喊道：“覃都統，你隨便找個犯人過來，就想挑戰驚羽門的高手？”

    覃都統行了個禮，高聲說道：“將軍，你這不對吧？怎麽讓驚羽門的人來比試了？不是說你派一名弟子嗎？”

    “哈哈……”將軍笑道：“長須怪，你忘了嗎？我之前就是驚羽門的啊，剛巧這後輩今天來我營中有事，我想就派他代替我比武，不是正好嗎？他怎麽也該叫我一聲師叔吧？”

    長須怪狠狠的跺了一下腳，似乎一下子沒了主意，看來他覺得對麵驚羽門弟子，且辛沒有任何勝算。

    將軍又說道：“怎麽樣？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長須怪看了看將軍，又看了看且辛，問道：“且辛，你有沒有把握贏他？”

    且辛看那驚羽門弟子的氣勢，搖搖頭說：“沒把握，那可是驚羽門的人，輸了多丟臉！”

    “你叫且辛？”那驚羽門弟子忽然開口了。

    且辛有些詫異，問道：“是啊，你認識我？”

    “哼！你身為我家護院，現在我爹被人殺死，阿誠師傅戰死，你卻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不知你作何解釋？”

    且辛吃了一驚，莫非這就是長老家的大兒子且然？他正想走上前去解釋一下，長須怪一把拉住他。

    且然朝將軍行了個禮，說道：“將軍，能不能不用木箭，我們真刀真槍的比試一次，我不射他要害就是。”

    聽說要用真刀真槍比試，台下的人開始鼓噪了，這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將軍問道：“長須怪，你怎麽說？”

    長須怪看了看場上的情形，高聲說道：“將軍，我認輸了，不比了。”

    且辛回頭看著他，奇怪的問道：“你怎麽突然就認輸了？”

    長須怪低聲說道：“你傻啊，他跟你有仇，而且驚羽門箭法高超，要是不答應，肯定被人笑話；要是答應用真刀真槍，不是找死嗎？”

    “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可惜我爹看錯人了！”且然高聲說道。

    “大公子，我不是……”且辛趕緊解釋。

    “如果不是，那就跟我比一場。”

    台下一陣陣起哄的聲音。

    且辛說道：“我不想跟你比，不是怕死，你誤會我了！這裏不方便說，有機會了我跟你解釋個中緣由。”

    “男子漢大丈夫，別那麽多廢話，讓我看看你都有些什麽本事，我爹竟然讓你做護院！”且然說著取下弓箭，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勢。

    看上去比試是免不了了，不然全軍營的都得說自己是懦夫。且辛捏了捏拳頭，吸了一口長氣，低聲對長須怪說：“你把兵器給我吧。”

    長須怪搖了搖頭，將飛刀環給且辛扣上，十來柄飛刀整齊的掛在腰間。

    將軍站起來說道：“既然雙方同意，就開始比試吧，根據事先的約定，每個人隻有三次出擊機會，一刀一箭為一次，注意不要打要害之處，點到即止，都小心點。”

    三通鼓響，台下的人都散到一丈開外，兩人緊盯著對方，且辛的額頭已經滲出滴滴汗珠。且然則氣定神閑，明顯沒有把對手看成威脅。

    且然緩緩張弓拉弦，突然“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速度之快，已然是躲閃不及，且辛倒也不慌，早已扣在手心的飛刀斜斜飛出，正好撞在羽箭上，“叮”的一聲飛刀掉落於地，可是羽箭卻隻是稍微偏了一些，依然朝他飛來，直接擦過左臂。

    且辛吃痛，身子不禁有些歪斜，而此時第二支羽箭已到近前，且辛暗想不妙，隻得就勢往地上倒去，勉強躲過這一箭。

    而對方似乎早已料到，第三箭貼地飛來，眼看就要射中前胸，根本來不及反應。且辛下意識的右手朝羽箭抓去，按說這個速度，斷斷沒有抓到的道理，可是羽箭的速度竟然放緩下來，且辛心中一喜，趕緊牢牢的抓住羽箭，差一點點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射過三箭的且然心中一凜，沒想到對手竟然能徒手抓住的自己的羽箭。

    圍觀眾人本來以為且辛非死即傷，看到他順利脫險，都歡呼起來。

    將軍示意兩人比試結束，站起來說道：“長須怪，且辛左臂受傷，你該認輸了吧？”

    “認輸，認輸。”長須怪忙不迭的說，剛才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且辛有性命危險。

    將軍哈哈一笑，“那大家都散了，長須怪，你隨我到營帳中來。”

    且辛灰頭灰腦的站了起來，拍了拍塵土，看且然準備離去，趕緊追了上去。“大公子，你等我一下，我還有事問你。”

    且然停下腳步，回身冷冷的看著他，說道：“不服氣嗎？”

    “沒有，我……”且辛揉了揉左肩，“且榕到驚羽門了嗎？”

    “且榕？”

    “是啊，長老出事以後，她說要去驚羽門找你，我們在赤峰山石像那裏分的手，她進了赤峰山，過了赤峰山就是聖山，從那邊可以到驚羽門……”

    且辛話還沒說完，且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的說道：“你讓我mèi mèi一個人進了赤峰山？”

    且辛被憋得喘不過氣來，斷斷續續的說道：“當時沒辦法，我要……”

    “你個混蛋！”且然不聽他說，鬆開手轉身準備離去。

    “你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去把長老夫人救出來”

    且然轉過身，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是驚羽門的門規……我遲早殺了公孫那狗賊，還有你這個懦夫！”他眼眶竟然有些紅紅的，轉身走了，再也不聽且辛說什麽。

    獄卒走過來，且辛以為是要帶自己回牢房，獄卒卻說道：“長須怪讓你到將軍營帳前等他。”且辛應了一聲，再望了望且然離開的背影，隻好無奈的前往將軍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