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隨波逐流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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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官衙出,臨行之際楊大將似順口說了一句道:“雷薄那小子又來尋你,此次不可推脫,毋必好生相待,不得再次借口有事溜走。”
聽得此話後,陳簡有些意識恍惚,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就出了衙。
來到大街上,走進旁邊一條小道,靠在泥牆上陳簡止不住的發著冷汗。
跟隨在後的陸遜奇怪,便問道:“哥,…叔,你這是怎麽了?”
陳簡不曾娶妻,年紀看似也不大,名冊上注明了陸遜是他的堂侄兒,這是陳簡不想跟個小屁孩平輩論交,做一位流芳百世名人的長輩那是多得意的事啊,怎麽能夠隻認做是義弟?
而這小屁孩老氣橫秋,尤其在家裏遭了這等禍事之後,仿似突然就長大了起來,一路跟著過來的時候老喚陳簡為哥,惹得陳簡非常不悅。
拍拍小陸遜的腦袋瓜子,陳簡嗔怪著說道:“小孩兒就該有小孩的樣子,這是大人的事,你別管。”說著陳簡帶著小陸遜往街上走。
人來人往,壽春如今還算安寧,兩年間隻進行了一場戰鬥,袁術轄下民心漸附,照此治理下去,壽春當為這天下難得的安居樂業之所。
然,處在這亂世當中,誰敢言會永遠這樣下去?
這都是虛妄的假象,當戰爭來臨的時候,這樣寧靜的生活就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平靜。
金鳳樓是一家有名的酒樓,在這裏請客吃飯是很有麵子的事情,陳簡也是這酒樓的常客。
來到這裏,下麵守候的數名校卒迎了上來,抱拳笑道:“陳大人,我家大人等候多時了,還請上麵坐!”
微一頷首,陳簡沒有多話,這數人自己認識,並且有過幾次交集,各個都認得,皆是雷薄的親隨衛將。
撩袍跨過門檻,陳簡裝作無意問道:“此次你家大人尋我又是何事?”
並肩稍後跟隨而上的一人賠笑道:“大人的事,小人怎會知道?不過最近我等隱隱察知大人似懷有滿腹心事,他不曾向我等交底,小的估計此次就是請大人過來商議。”
“哦…”
說話間已經登上二樓,走進隔著屏風的內間。
裏麵隻有一人,此人七尺有餘,麵容如粉敷,體形矯健,行舉之間常給人雷厲風行的印象。
抱拳一禮,陳簡口稱道:“雷大人!”
雷薄帶笑起身來到陳簡麵前,將他的雙手給按下,側瞥小陸遜,擎陳簡臂膀拉著他坐下,問道:“你我兄弟相稱,何必每次相見都這般多禮?”
似是陳述一樣的說了一句,雷薄為坐下的陳簡斟酒,問向小陸遜道:“你這小子是何人?難道是他偷偷生養的孩兒?”
“我呸!”小陸遜藐視著,然後坐到陳簡的身旁說道:“我喚他為叔,你以為我是何人?”
“哦,哈哈…”
雷薄不以為逆,開懷大笑。
而陳簡則一臉的苦容,左右顧視雷薄、小陸遜各一眼,然後歎聲問道:“雷兄,此次你破費所為何事?”
揮手令無關人士從這裏出去,雷薄稍一沉斟,便道:“要事,大事,有大事要發生了!”
舉起酒樽,與陳簡相敬滿飲了一杯,放下之後雷薄皺眉說道:“lú jiāng落城後,楊長史、閻主簿都力諫主公出兵征討曹操!”
咯噔,陳簡正在喝的酒灑了出去近一半!
勉強露出笑容,陳簡歎聲道:“兄之言驚煞人!”
“嗯…”
雷薄同樣感慨,他說道:“我初聽聞此事,與兄一般無二同樣吃驚非小。”
強灌了一口酒,平複下心情,陳簡問道:“主公怎麽在這個時候準備攻兗州?”
雷薄嗬嗬笑了一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據我所知…”
這事的起因還是在袁紹身上,前幾年獻帝還在之時,他派了一員名叫金尚的人前往兗州出任刺史一職,但那個時候曹操已經入主了陳留,接著就是十八路諸侯討董的大戰,金尚的事情就耽擱了下來。
曹操能占有兗州實際上是緣由他與袁紹的私交關係,兗州刺史一職實為袁紹私相授受給曹操的,而非是獻帝的正式任命,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金尚這個人出現了。
而如今呢,金尚不忿曹操所為,來投靠袁術,在了解前情往事之後,楊弘、閻象這兩個袁術的謀主怎麽會不趁機把握住機會出兵征討曹操?
尤其是在攻下lú jiāng,連通了江東的孫堅之後,袁術在名譽上已經占有了整個華南地區,除去了攻向此時的曹操之外,也就隻剩下徐州的劉備可以攻伐。
然而在袁術眼中,劉備隻是承人恩惠的小人,算不得正式對手,不是袁術狂妄自大,實際情況也是如此,雖言劉備有徐州一州在手,但實際情況是徐州下轄的廣陵一帶是臣服於袁術,而非算是劉備所有。
“主公曰:(金)尚,獻帝初為兗州刺吏,東之郡,而孟德已臨兗州,元休過封丘至壽春來投我…”
當雷薄說出封丘兩字的時候,陳簡腦海中猶如翻江倒海起滔天駭浪!
“(初平四年)(袁)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於夫羅等佐之。術使將劉詳屯匡亭。太祖(曹操)擊詳,術救之,與戰,大破之。(袁)術退保封丘,遂圍之,未合,術走襄邑,追到太壽,決渠水灌城。走寧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還軍定陶。”
雖然不能全部記憶起所有經過,但封丘大戰,袁術是屬於大敗虧輸的那一方!
陳簡苦笑,隻是期望此次楊大將不要帶上自己。
初平四年其實是在去年,原本應該是先發生封丘大敗的事件,然後才是lú jiāng被攻克,劉勳被任太守這樣的事。
現在由於不知名的原因,兩件事情反了過來依次發生,到底是禍還是福,陳簡說不清,也阻止不了。
還在陳簡吃驚之時,雷薄不緊不慢的說道:“兄之大才,我早有耳聞,自與兄相見之後,便有相見恨晚之慨…”
陳簡隻是苦笑,一個勁的苦笑。
甫入袁術陣營,曾經記憶中的有名有姓的將領,自己都見了個遍,甚至那些沒有名氣的自己也見著了,但有一人,陳簡從開始至今都不曾見過,也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是陳蘭。
陳蘭、雷薄是一對難兄難弟,在這個三國將星璀璨的舞台上,他們倆人根本算不上什麽,至多算是三流的將領。
曾經小心的問過雷薄見過此人否?
但雷薄總是搖頭,說是沒有見過。
一個活生生,被人記載下來的曆史人物怎麽能夠說不見就不見了?
陳簡詫異之際,實際上很擔心。
雷薄對待別人的態度,與對待自己的態度大不一樣!
恰如他所言,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是在張勳的介紹之下,也是在這座酒樓內,似有股冥冥中的牽引之力,在引導著自己和他倆人走到一塊。
可自己不是那個袁術兵敗之後來投靠的梅山賊,自己不是叫做陳蘭,而是名喚陳簡啊。
這宿命的事情,令人畏懼,陳蘭最後是死在張遼的刀下,假使自己不想替代那陳蘭,必須與麵前的雷薄保持距離。
推掉了雷薄再一次義結金蘭的請求,不忍看他失落的眼神,陳簡匆匆帶著小陸遜離開了這座酒樓,然後去往了市場。
買上一個仆役,原本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但在袁術即將出兵封丘之際,陳簡提不起任何興趣,隻是任由小陸遜指了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說道就是此人罷,就付清了款項,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回家了。
習慣了後世衝洗的洗澡方式,擔心小姑娘不懂這些,簡陋的構造,初看確有些懵人,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在家,沒有敲門直接闖了進去,瞧著一個驚慌失措失聲亂叫亂喊的小姑娘,心有所思的陳簡才懵然驚醒,帶著苦笑退了出來,然後看到了一旁哂笑不已的小陸遜。
小陸遜拂袖而去之時,咳咳說道:“叔,你太急了,人家都還沒長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