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燁做了個夢，夢中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絲光明，自己隻是疲憊的行走，不知道盡頭是何方，在這黑茫茫中好似沒有盡頭。

    

    從夢中醒來便看見小廝那張稚嫩的臉，帶著一絲緊張和關切，但看到楊燁睜開眸子，臉上的關切緊張消失，出現一絲被人察覺的羞惱氣憤。

    

    “多謝！”楊燁沙啞著喉嚨謝道，好與壞自己還是可以分清的。雖然說就算他不救自己也無事，隻是楊燁也不是那般無禮蠻橫之人。

    

    “誰要你謝，我隻怕你死在店裏，壞了我家老爺名聲，雖然有我家老爺在你想死也死不了。”小廝揉了揉鼻子，不屑的說道。

    楊燁聞言一笑，此刻他明白了，這人嘴巴真是挺臭的。

    

    “我帶來的孩子呢？”楊燁隨即麵色緊張的問道。他依稀記得那位白發蒼蒼的大夫說，七日散無藥可醫。

    

    “小友醒來了？身體還有不適嗎？”楊燁語音剛落，陳鏡宇含笑走了過來，修長的手指搭在楊燁手腕，指尖濕熱溫暖。

    

    “恢複的很好，你身體素質非常不錯，短短時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接下來隻需安心靜養便可。”陳鏡宇說道。

    

    “多謝！不知我帶來的孩子如今怎麽樣？”楊燁對著陳鏡宇感謝一聲，麵色緊張的問道。

    

    “如今毒性已經被控製。”陳鏡宇沉吟道。

    

    “是嗎？”楊燁聞言一喜，隻要控製住就說明還有救。可看到陳鏡宇緊蹙的眉頭，心中一沉問道：“陳老，毒性控製住不就說明此毒可以醫治嗎？你為何。。。？”

    

    “哎，慚愧！這七日散的毒性雖然被控製住了，但已存的毒性早已浸透骨血。老夫花費數載光陰，也不過是找打了控製七日散的方法，卻不曾找到徹底解救之法。”陳鏡宇麵帶愧色，語氣蕭索低落。

    

    楊燁聞言緊繃的心弦一沉，雖然自己沒有抱多大希望，但聽到陳鏡宇的話依舊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就如同溺水的人，一根稻草也會給他巨大的希望，雖然他明明知道稻草救不了他。楊燁隻感覺眼前一黑，胸口一痛一股鮮血湧上喉嚨，緊接著便是無盡的絕望和憤恨。他恨自己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一次次為什麽都是自己看著她們死去。

    

    陳鏡宇看到楊燁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漆黑的眸子漸漸變得血紅，手指連忙對著楊燁額頭一點，一絲乳白的光芒從他的指尖出現，楊燁隻感覺一片冰涼傳入，而後看到陳鏡宇關切的目光。

    

    “多謝陳老相救！”楊燁知道自己剛才被心中的不服和怨恨蒙蔽了神智，如果不是陳鏡宇出手，自己或許會變成一個沒有理智的shā rén機器。

    

    “為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己任，說什麽謝不謝。”陳鏡宇隨手一搖，對於楊燁的感謝不以為意，轉頭看向床榻上沉睡的丫丫繼續說道：“可惜了這個小丫頭，老夫平生最見不得人死，自幼學醫到如今數百載，博得一個醫聖虛名，卻幾年時間麵對一種毒無藥可醫，實在是慚愧之極。”

    

    “陳老，這果真不可醫治了嗎？”楊燁聽到陳老的歎息，心中不禁痛苦的問道。

    

    “哎。。。！”陳鏡宇看了眼楊燁，又看了眼丫丫，嘴唇抖動幾下，欲言又止。

    

    “陳老，是不是還有辦法？”楊燁看到陳老這個神態，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這？也不能說是辦法，老夫經過這幾年的研究，想出一個辦法來，隻是尚未完善，稍有不慎便是。。。”陳鏡宇看了眼楊燁，手指輕輕撫著顎下的胡須，目光中露出糾結之色。

    

    “你老有什麽辦法盡管來，此刻還有什麽比這壞的嗎？”楊燁對著猶豫不決的陳鏡宇說道。

    

    “此法名叫換血，是將患者的血換到別人的身上。毒溶入骨血，隻要將血液換掉毒自然解決掉了。隻是萬物平等，老夫實在不願救一人而讓另外一個無辜之人死去。故而一直不曾試過，對於此也沒有多大把握。”陳鏡宇思索再三，禁不住楊燁的詢問說道。

    

    “哈哈！陳老這有什麽好考慮的，我的血和她能換不？”楊燁聞言大笑一聲，對著陳鏡宇說道：“晚輩以為有什麽難處，原來是如此辦法。前輩宅心仁厚不願亂殺無辜，晚輩雖說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也不願用別人的死來換取她的生。好在晚輩別的沒有，就是血夠多。前輩不要再有什麽顧慮了，盡管換吧！”

    

    “這。。。”陳鏡宇依舊遲疑的說道。

    

    “前輩還有什麽好顧慮的，失去她晚輩從此也是了無生趣，還不如博它一搏。如果死了也算是生死有命，如果僥幸不死就當給前輩練手。”楊燁再一次勸解道。

    

    “哎！好吧！如果成功你定不會死，我已經把毒性控製住了，殘餘的毒性不足以取你性命，以後慢慢調養老夫定會將它們清除。”陳鏡宇聞言，目光一閃對著楊燁說道。

    

    “前輩，需要準備什麽嗎？”楊燁問道。

    

    “不需要，隻是換血時異常凶險，不能被打擾。小栗子，去吧店門關了。守在外麵，不要叫外人進來。”陳鏡宇對著一旁瞪著眼睛，看著猛虎母子的小廝說道。

    

    “猛虎，你也去外麵守著！”楊燁對著趕來的猛虎說道。雖然此刻他表現出無所謂的表情，但這隻不過是為了使陳鏡宇寬心，生與死沒有那般容易勘破的。

    

    小栗子點頭走出屋內，猛虎擔憂的看了眼楊燁，帶著小老虎走出屋內。此刻房間變得清淨許多，陳鏡宇對楊燁說道：“你不要擔心，很快的！”

    

    “前輩盡管來吧！”楊燁笑了笑，走到丫丫身旁，對著陳鏡宇說道。

    

    春，二月初三。灰蒙蒙的天穹終於落下了第一滴春雨，如絲的春雨漸漸覆蓋整座泉州城。天街小雨潤如酥，春雨總是溫柔的，它敲開了沉寂了一個冬日的生機。青石道路變得濕潤，隨著雨水的浸透，青磚的色彩更加清晰。

    

    寂寥的長街此刻行人多了起來，如同柳絲的細雨沒有阻擋住行人的腳步，突然人群中出現一陣sāo luàn，擁擠的人群散開。一群身穿赤紅皂衣，步伐穩健，目光炯炯有神的漢子踩著青磚快步向玉和堂走去。他們身後跟著一個粗布衣衫的漢子，目光中帶著興奮緊緊跟隨，他便是楊燁早上碰見的李發才。

    

    玉和堂屋內，一片乳白將楊燁丫丫籠罩，陳鏡宇胸前漂浮的一本金色書籍，八寸長的文氣代表著陳鏡宇是名副其實的準聖。楊燁閉目沉睡，丫丫同樣閉目，隻是兩人的眉心出現一道小口，一縷縷赤紅的血絲交替。不同的是丫丫的血絲中帶著一絲黑線，黑線如同蛛網般纏繞在血絲上。

    

    陳鏡宇額頭出現一滴滴汗珠，雙目有神的看著楊燁和丫丫之間的血絲，手指不停輕點胸前的書籍，一朵朵散發著異香的藥草溶入血絲中。隨著藥草的加入，那些黑絲漸漸掉落，不多時匯聚成一團。隨著時間的流逝楊燁的臉色越發蒼白，但丫丫的臉色更加紅潤。陳鏡宇目光中泛出喜色，治療效果比預想的好，進入楊燁體內的殘毒大數都被剝離了下來，這種效果是前期不曾想到的。再治療一盞茶的時間，他有八成把握可以完全治好，楊燁不會留下如何後遺症。

    

    作為一個醫生，從來不會說十成把握，七分看人三分看天啊！說八成其實就相當於十成。想到這，陳鏡宇嘴角不禁出現一絲笑意。作為一個醫生，找到一種解毒辦法總是令人高興的。

    

    “砰！”突然緊閉的屋門張開，一道金色光芒劈來，如同山嶽從天而降，帶著一陣浩然威嚴之氣。金色光芒狠狠砸在籠罩楊燁和丫丫的乳白色罩子，罩子破碎血液中褪下的黑色毒絲瘋狂湧進楊燁身體。

    

    “噗！”閉目沉睡的楊燁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赤紅著眼睛，起身看向門外。

    

    陳鏡宇目色複雜的看著熟睡的丫丫，還有發狂的楊燁，口中低低歎息一聲，命也運也！最後關頭不曾想突發事故。隻是這突然闖進來的人是誰？陳鏡宇心頭也出現一絲火氣，他是一個醫生，但不代表殺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