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瘟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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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中血月草原格外撩人,青翠的草在夜風中輕輕折腰,這曠古的風千年如是,不同的是不同的生死別離。



    



    蒼穹站立在涼州城牆上,看遠處大夏陣營篝火如星,宛似人間的銀河。聽著遠處那戰馬嘶鳴,還有耳畔呼嘯不止的夜風,聽那風吹過古城的蒼涼。幽州在一天一夜間被征服,四百萬虎賁潰敗,幽七九聖人隕落,這一切如同枷鎖套在他的身上,眼前如晝星火更是壓著他喘不過氣來。



    



    “老祖回去休息吧!今夜看來他們還是不會攻城的。”蒼渺的黑衫與夜色融為一體,桀驁的他在老者麵前格外沉穩。看著眼前這位在他眼中如同一片天的老人,老人脊梁依舊硬直,眼神依舊銳利,那隻有狼王才有的銳利。但此刻他似乎從老者身上,看到了一絲力不從心的悲涼。



    



    “戰爭那裏有你以為?戰機就是在對手的以為和不經意間突然亮劍,直刺你的咽喉要害。你自幼聰慧,這麽多年我也格外給你教了許多,但現在才發現,所有的東西,不是教你便懂得了,也好這次就當給你鍛煉吧!今夜讓守城部隊加緊防衛。”蒼穹收回眺望著遠方的目光,轉頭和蒼渺向著城牆下走去,看著城牆上盛唐青翠繡著蓮花的戰旗在夜風中飄揚,忽然腳步停促一下說道:“今夜的風有些不對啊!”



    



    午夜,無星無月,悄然無聲,一種可怕的寂靜將一切吞噬。



    



    蒼穹在睡夢間嗅到一絲異樣的氣味,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暗香飄蕩。接著便聽見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如同蜂窩炸開的喧囂聲傳來,無盡的火光透過窗戶,將涼州五洲照耀如白晝。



    



    夏啟麵色淡金,眼眸細長,唇薄無須,身形微微佝僂被黑袍緊緊包住。他如同一個虛弱多病的書生,時不時的撕心裂肺的發出咳嗽,周身沒有一絲聖人的威壓,如果不是身上那濃鬱揮散不去的藥香,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他就是令人聞之喪膽的瘟聖。



    



    “夏帥,你身體沒事吧?”緋冉金色的長發被銀色的頭盔蓋住,一襲銀色戰甲雕紋著金色獨角獸,雖是女兒身,但格外精神颯爽。看著眼前夏啟縮著腰連續咳著不停,緋冉雖然對不遠處的戰場躍躍欲試,但還是關切的問道。



    



    “無事!老毛病了,那日不咳或許都有些不習慣。”夏啟自嘲了一下,看著被戰火籠罩的涼州城,帶著緋冉慢慢向著涼州城走去,同時若有所思的說道:“雖然我這暗香之毒可令人文氣禁錮,周身酸軟無力,漸漸胸悶氣短。但這城破的太容易了,蒼穹老匹夫和我鬥了一輩子,不可能如此就上當啊?”



    



    “夏帥多慮了吧?縱使蒼穹聖人有所防範,但以往的戰爭從來沒有使用過如此大規模的瘟藥,蒼穹聖人有所失誤也不足為奇。”緋冉不以為意的說道。



    



    “其餘四洲戰況如何?”夏啟點了點頭,繼而問道。



    



    “瀘州、雪州、雲州三洲古城已破,隻有寒州還在抵抗,但夏桀叔叔和寒州州牧柳宗元聖人交手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寒州也會攻破了。”緋冉低頭看著手中不時傳來的戰報說道。



    



    “那柳宗元在我三國聖人中修為也是中上,柳家也是寒州傳承千年的家族,他以詩文入道已經有六百多載,你夏桀叔叔雖以殘暴入道,比那柳宗元強了許多,但終究一人拿不下他。好在一入敵國疆域,就再也不是如同這血月草原一般,聖人可以毫無顧慮的廝殺,都會遁入虛空戰鬥,不然就算我們拿了寒州,恐怕也是一片焦土廢墟。”夏啟繼續說道:“幽七九那老頑固如果不是一心求死,霸王就算想殺他也殺不了的,最起碼幽七九想走,憑霸王一人攔不住的。那兩百多萬白馬銀槍對於聖人來說,隻是數量多點的螻蟻而已,圍困自殺?哼!一心求仁而已。可他也不想想,白馬老祖豈會因為他的舍生,就會將這場戰爭停止。”



    



    “老祖。。。。。。老祖究竟是為了什麽?”緋冉聞言不解的問道:“如果老祖一心要開戰,浩然大陸千年前恐怕就是我大夏一家之國吧?豈會有如今的三國之像?”



    



    “老祖的心思,我等怎能猜的著。”夏啟站在幽州城下幽幽道:“老祖她畢竟站的太高了。”



    



    “。。。。。。”緋冉沉默不語,白馬老祖在她很小的時候便認作了偶像,但隨著年齡增長漸漸發現其卻是此生一座跨不過去的高山。



    



    當一個人你通過努力可以追趕的上時,那個人會給你無盡的動力。但當一個人你拚盡全力用盡一生,越往跟前走時發現彼此距離越遠,那麽那個人會顯得模糊、不真實,讓人敬畏。夏啟應該比她更能理解這種感覺,處在夏啟的境界看老祖和此刻的她看老祖又是一番樣子。自己現在看夏啟如是偶像,看老祖便是那看不透的霧。



    



    “瀘州聖人盧綸、雪州聖人岑參、雲州聖人賈島如何?棄城走了嗎?”夏啟問道:“此三人中,尤其數那岑參難纏,他本是邊境一小卒,可憑著悟性,通過這邊塞千年的戰火磨煉,居然走出了自己的聖人之道。”



    



    “瀘州辛棄疾叔叔帶著青州兵團最早攻破,不見盧綸聖人的身影。雲州是堅州黃庭堅叔叔帶著堅州兵團攻破的,賈島聖人隻是一個照麵就遁入虛空不見蹤影。隻有那雪州岑參,秋州張克叔叔和他鬥了幾個回合,本來張克叔叔處於下風,但看到雪州城破,岑參聖人也就消失了。”緋冉皺眉說道:“這盛唐的聖人真是沒有骨氣,看看那悍秦再看看盛唐,差別好大。”



    



    “如此?不對。。。。。。”夏啟踏進涼州城門,看著眼前長街戰火燃燒,昔日的繁華在戰火間落幕,無數的大夏將士在城中和盛唐殘餘激烈的廝殺,聽到緋冉說的話,突然停止腳步,麵色一變灰袍鼓起,袖口出現灰色文氣,對著緋冉一揮道:“快走!”



    



    緋冉身體被灰氣包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送出涼州城門,在出去的刹那,那本來已經攻破的城門轟然間關閉,和城外一百多萬尚沒有進入的大夏將士一同關在門外。



    



    “哈哈!夏啟你個藥罐子反應挺快啊?老夫還準備多關一些,沒想到那妮子幾句話你就明白過來了。”蒼穹騎著灰色蒼狼,出現在涼州城牆之上,身旁還有兩道身影死死盯著夏啟。



    



    “岑參?賈島?蒼穹你果然好算計,丟掉雲州雪州,就為吞掉我瘟州這十二集團軍,你三人真是看得起夏某,好狠好魄力。”夏啟眼皮跳了跳,咬牙看著城牆上三人說道:“不對,還有瀘州盧綸呢?好、好、好!恐怕此刻夏桀兵團也是如此吧?盧綸那家夥,一早丟掉瀘州,去寒州柳宗元那裏去了吧?隻是你等怎麽猜到今夜我等會攻城?還有我的瘟藥不可能被會被察覺。”



    



    “你的藥確實不會被察覺,但今夜的風有點不對,風向一直由南向北。”蒼穹解釋道。



    



    “就憑風向?”夏啟看著長街無數身穿綠色戰甲,手持彎刀的盛唐兵士將入城的五十多萬大夏士兵圍困分割,一點點的收割掉,麵色不動隻是淡淡說道。



    



    “這還不夠?”蒼穹笑道。



    



    “你不怕判斷失誤?”夏啟問道。



    



    “戰機稍縱即逝,哪怕隻有萬分之一可能,那麽賭一賭又何妨?”蒼穹略帶失望的說道:“本來我軍就勢弱,五洲朝不保夕,就算判斷失誤盡丟也沒什麽,但要是賭對了,你這五十多萬還有寒州一百萬白馬銀槍就值了,這些夠我下決心賭了。可惜城外那一百多萬沒有進來,但好在現在這一百五十萬也夠了,再多我恐怕吃不下。”



    



    夏啟微微沉默少許說道:“你的野心不止是這些士兵吧?老夫恐怕你等也想留下。”



    



    “哈哈!然也,不然我盡丟三洲豈不失算?我三人今日要留你,想來夏啟兄你是走不掉了。”蒼穹目光變得銳利,身下蒼狼猙獰的露出獠牙。



    



    賈島身穿草色儒衫,黑絲被被挽在腦後,灰色腰帶係著一把古樸紙扇,麵色幹淨,有著短短胡須,目光柔和安靜。



    



    岑參身穿高大魁梧,卻有著一股讀書人的柔婉和武人的豪爽相融合的氣質,身穿潔白長衫,青玉腰帶係著一塊紫玉古怪紋飾玉佩,身後背著一把劍身修長卻細之劍,周身寒氣逼人,一朵朵晶瑩的雪花圍著他飛舞。



    



    夏啟低低歎息一聲,麵色不驚不懼,衣袖遮掩著唇角,不停的咳嗽,看著三人成犄角之勢將他圍住。



    



    “今夜恐怕自己是走不掉了!”聽著城外的喧鬧,“那妮子恐怕是在攻城吧!可麵對三位聖人,百萬雄師有什麽用呢!”手掌灰色的文氣越發實質,濃鬱的藥香四散開來。



    



    既然走不掉,唯有死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