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生死，兄弟情仇日月天；

    一念悲歡，陰晴相伴映紅顏；

    一念成敗，烽火連城江山鑄，

    一念善惡，佛魔本在自心間。

    ————————《幻宋》卷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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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雨。

    李闕躺在小旅館地下室的床上，看著牆角斑駁脫落的牆皮，心口一陣陣地發緊。外麵的雨聲衝刷著他的思緒。潮濕，不僅是這狹小昏暗的空間，還有他的眼角。

    就在這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電閃雷鳴，夾雜著人們紛亂的呼號聲，間或有急速的馬蹄聲飛馳而過。一隊隊疲憊的士兵穿盔帶甲，奔行在泥濘的街道上。遠處城牆聳立，破損的旌旗在風雨中飄蕩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墜落下來。

    “咚！”厚重的城門被攻城錘撞擊的聲音顯得格外沉悶，城門被這巨大的撞擊掩開了一條縫，隨即又閉上。從城牆上流下來的鮮血幾乎已經染紅了地麵。

    羽箭破空之聲清晰可聞，城外殺伐的喊叫聲已是歇斯底裏。城內上百名年輕的士兵手握長槍緊張地盯著城門，不覺間握著長槍的手已滿是冷汗。

    李闕shēn yín著從夢中驚醒，這一幕已經在夢中反複了多少次。他不明白為什麽總會夢到這一幕場景。

    他看了一下表，夜裏十二點，正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該睡了，不然明天會沒有力氣去爬棲霞山了。換個姿勢也許就不會做這噩夢了。”李闕想著，翻了個身又沉沉的睡去。

    “這一回，倒沒再夢見剛才那恐怖的戰爭場麵。”李闕在夢裏想道。令他奇怪的是，他居然可以在夢裏思考。就像是他的靈魂在夢裏擺脫了身體的禁錮能夠自由的馳騁飛翔。

    漸漸的，模糊的視野裏走來了一個身影，待走到近前一看，李闕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走來的是一隻白毛老鼠，而這老鼠居然笑眯眯地看著李闕叫了一聲：“老大！”

    “神呐！”李闕差點尖叫起來。

    “你。。。你是一隻老鼠，竟然能開口說話，還。。。還直立行走！”李闕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恐懼。

    那隻白毛老鼠將爪子伸了過來，很友好的想摸摸李闕。

    “別過來！”李闕近乎瘋狂地喊道。

    “萬一你有鼠疫呢？萬一你是厲鬼變化的呢？萬一你是來索命的呢？！”

    那隻老鼠立刻站在原地，很無奈地說：“老大，索命那是牛頭馬麵的事。你見過傳說中有哪隻老鼠來索命的？”

    “那你是？”李闕穩定了一下情緒問道。

    “你忘了？我是你白天救的那隻老鼠啊。”白鼠的眼中透著真誠和感激。

    李闕想起來了：今天下午他去一座道觀裏遊玩，不安分的他誤打誤撞地跑到了道士的居室裏。發現籠子裏關著一隻小白鼠，籠子外還貼了一張符紙。當時他看到那隻白鼠可憐的眼神，似乎在向他哀求，於心不忍之下，就偷偷揭了符紙，將那隻白鼠放走了。

    “原來是你。”李闕點點頭，忐忑的心終於安靜了一些。再怎麽說也是這白鼠的救命恩人，應該不會對自己不利吧。況且它還叫自己老大，難不成是一隻精靈鼠小弟？

    “你一隻老鼠找上我作甚？”李闕奇怪地問。

    “我要報恩！”白鼠鼓足勇氣堅定地說。

    李闕差點沒噴出來，鬼怪報恩的事情也就是在故事裏聽說過，現在卻來了一個現實版的。

    “那你姓什麽叫什麽？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家裏幾口人？啊。。。不對，是幾隻鼠？院裏幾棵樹？地裏幾頭牛？說說說！”既然確定了這隻老鼠沒有惡意，李闕倒拽了起來。

    “貓死（mouse）。”老鼠頗為認真的回答

    “什麽？”

    “我的名字叫貓死。”白鼠再一次認真地回答。

    李闕心想：老鼠都盼著貓死，這名字倒是貼切。

    “我本是如來佛前的一隻鼠精，因觸犯戒律被打下界來。不料卻被那道觀的道士拿住。恰好老大你救了我，所以你是我的恩人！”貓死再一次用感激的目光看著李闕。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李闕終於明白了。

    “我沒車沒房，缺錢，缺個好工作，沒有顏值，沒有粉絲。前幾天還被女朋友給甩了，所以才來南京散散心。沒想到卻被一隻老鼠看上了。還是隻神鼠，看樣子我要轉運了！”

    “那你怎麽報恩呢？”這回輪到李闕笑眯眯地看著貓死了。

    “我給你帶來了——這個！”貓死興奮的從背後掏出一本書來，極其隆重的遞給了李闕。

    李闕拿在手裏仔細地觀瞧，這是一本類似於古代線裝書一樣的冊子，但冊子裏除了白紙什麽也沒有。

    “無字天書？”李闕立刻想到了這個詞。隨即帶著怒氣對貓死說道：“這上麵一個字都沒有。是你能看懂還是我能看懂？要它又有什麽好處？”

    貓死一臉委屈地說道：“老大，這是一本係統書。很厲害的！現在係統書緊缺，到處都是穿越帶係統的。隻剩下這最後一本了，還是我剛剛拚了命才得到的。不要不珍惜呀！”

    李闕拔高了聲調吼道：“我不要這破冊子！”

    “你罵誰？”那係統書突然開口說道。“放尊重點！我不是破冊子。是經過天庭正式注冊並認可的穿越係統天書。聽明白了嗎！小子？”

    聽了這話，貓死挺起胸脯笑嗬嗬地看著李闕。那意思“傻了吧？”

    李闕平生第一次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他的認知現在完全被顛覆了。看來這書還真有些門道，起碼它會說話。

    “那好吧。對不起！呃。。。天書，你有什麽本事？”李闕很小心地問道。

    “我可以帶宿主穿越到別的時代和空間去一展抱負。但天庭係統書都是因緣既定宿主的，而你不是。”天書自負地說。

    “你就是跟我，我還不一定要你呢！”李闕更加自負地說道。

    “夠囂張！我倒真希望牛頭馬麵快點兒來帶你走。”天書有些憐憫的對李闕說道。

    貓死歎了一口氣指了指床上。

    李闕順著貓死的爪子回頭看去，隻見他自己平躺在床上，似乎已沒有了呼吸。

    李闕的腦子“嗡”的一聲，他本身就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加上最近諸事不順又奔波勞碌，沒想到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悲催的人生。我才二十四歲啊！就這麽完了？還有我那操勞了一輩子的父母受得了喪子之痛嗎？”李闕的腦子混沌一片，不甘、無奈、悲憤一齊向他襲來。淚水不知不覺地悄然滑落，滴在手中的天書上。天書竟然迸發出一圈金色的光暈，但頃刻間又如煙霧般散去。

    天書突然在李闕的手中微微一震，驚訝地說道：“你的魂殤之淚竟然激活了我！看來冥冥之中早有定數。罷了！既然如此，我就跟著你吧。”

    停了一下，天書又委婉地勸慰道：“貓死是看你已經不行了，才去把我弄來，目的就是不想讓你去陰曹地府。所謂生死有命，你就節哀吧。時間不早了，魂穿必須在子時完成。你向你的遺體告別吧！”

    “神呐！自己向自己的遺體告別，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李闕目前也隻能接受現狀了，他看著天書問道：“我們穿到哪裏？”

    “這裏有兩個選項：一、你依附別人擁有一片天；二、你自己擁有一片天。你選哪個？”天書平靜地問李闕。原本空白的紙上立刻現出了這兩行字。

    “哦，原來不是無字的。有攻略就好辦多了。”李闕有些興奮了。

    貓死斟酌著說道：“依附別人終究是寄人籬下，還是自己做主來得痛快。”

    李闕點了點頭，憑他的個性讓他選也是這樣。

    “自己擁有一片天。確定。”天書用專業的語調說道。

    “接下來你還要選擇時間。本天書涉及的時間段為中國古代夏至清朝。”

    “我選。。。唐朝！而且要盛唐！”李闕抿了抿嘴唇微笑著說。盛唐那是他最向往的時代，國力強盛，五胡來朝。

    “我若擁有一片天，沒準兒我就是那個唐太宗。爽！”李闕想得笑出了聲。

    天書平靜地回答：“穿越到唐朝的名額已經用完。請另行選擇。”

    李闕咽了一口唾沫，有一種嗓子發幹的感覺。慢慢地說：“漢朝。要光武中興的時候。那年代被稱為是‘風化最美，儒學最盛’的時候。”

    “穿越到漢朝的名額也已經用完。請另行選擇。”

    李闕覺得從頭到腳就像被潑了一盆涼水似的，香菇，藍瘦。他低聲地說：“你不是在耍我吧？索性你告訴我還有哪個朝代可以選？”

    “北宋初年。”

    “神呐！你倒沒把我穿越到徽欽二帝的身邊，再讓金兵把我擄了去。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李闕有些惱火地說道。

    就在這時，隻聽貓死驚叫一聲。定睛看去，隻見遠處一片白光襲來；而相反的方向，牛頭馬麵正搖搖晃晃的也向他們走來。

    “這是。。。什麽情況？”李闕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書用輕鬆的語調回道：“那片白光是天兵，是來捉拿貓死的，罪名是綁架我；牛頭馬麵是來找你的，幹什麽就不用我說了吧？”

    “那你倒是趕緊想個辦法啊？眼見著他們就要到了。”李闕這會兒真有些著急了，對陰曹地府的恐懼此時已勝過了一切。

    “你讓一個被綁架的替綁架者想主意，虧你想得出！不過看在你已激活了我的份上，就幫你一回。剩下的選擇題你也別答了，直接選擇一個‘最匹配選項’就行了。”天書慢條斯理地回答。

    “好好好！就要那個‘最匹配選項’。快呀！我都看見牛頭的鼻子和馬麵的臉了。”李闕急的竄了起來。

    就在天兵和牛頭馬麵就要抓到李闕他們的時候，“嗖”的一下，李闕、貓死和天書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牛頭馬麵對視了一眼，詫異地說道：“見了鬼了！可是李闕那小子還沒入鬼籍呢？怎麽就不見了？”

    天兵圍著牛頭馬麵繞了一圈，牛頭馬麵齊聲怒道：“看什麽看？沒見過美牛俊馬嗎？”

    天兵“哼”了一聲，抖起光芒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