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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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塊幽藍奇石被我胸口的血玉吸收掉之後,我感到有一種詭秘的力量從殯儀館中瞬間消散,像是被烏雲遮蔽的夜色忽然洞開、月光照了一地銀白,進入這棟建築物開始便一直存在的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也隨之消散無蹤。
無須再擔心殯儀館內工作人員的安全,因為這裏已經徹底安全了。
玉蓮廳裏桌椅、條幅四散在地,一片淩亂,原本莊嚴肅穆的追悼會氣氛蕩然無存,整個大廳裏空無一人——伏在大廳中央的那具身穿壽衣的屍體,當然不能再算作“人”,至少不能算是活人。
屍體已經徹底變回了屍體,死的不能再死。
和李建國的屍體一樣,這具屍體也散發著濃重的腐臭味,像是死了足有一個禮拜之久。我們細看發現,屍體表皮完好,但內裏估計已經高度腐爛,肉眼便可看見有屍蟲在屍體的麵部皮膚下不停蠕動,並且在口眼耳鼻中鑽進鑽出,不禁令人有些頭皮發麻。
看到一切確實回歸了正軌,我便起身要走,但此時程城忽然開口道:“你們看水晶棺材……”
水晶棺材就放在大廳告別台前,後麵一整麵牆壁掛著黑白色的幕布和大大的挽聯和“奠”字,看起來一切正常,但我一細看便發現了不對勁——
那水晶棺材的蓋子居然是合上的,而且內裏隱隱泛著一抹紅色。
“難道……”
我們三人同時想到了一件事,趕緊衝上去,等我們看清水晶棺材裏的景象後,不禁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裏麵是一個人。
……假如,這樣還能算人的話。
水晶棺材中的人,不著片縷,渾身的表皮被切開、分離,露出了皮膚下的青色的血管、白色的脂肪、粉紅的肌肉、森森的白骨,最為可怖的是,這個如同被解剖了的人,竟然還活著!
他全身都浸沒在豔紅的鮮血之中——凶手切開了他的的雙手動脈,就這麽緩緩將之放血。
微弱起伏的胸口肋骨之上,貼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四個字:
“褻瀆之刑”。
受害者正是張德海——凶手生怕我們認不出來似的,特意將張德海的頭部完整的留了下來,一刀未動。
程城湊近去,隔著水晶棺材的玻璃蓋觀察了一會,回頭道:“器具應該是手術刀,但從手法上看,連業餘都算不上……這也意味著,受害人說承受的痛苦也會更多。阿吉,張德海身上的紙條,和我們之前在鄒羨山身上發現的紙條,有沒有聯係?”
在看到紙條的時候,我也瞬間想起了鄒羨山案,這一點我們不謀而合。
我點頭道:“鄒羨山身上的字條是‘蜜裏藏針之刑’,張德海身上的字條是‘褻瀆之刑’,兩個人一個被毒蜂蟄死、一個被**解剖,死狀都是痛苦萬分,要說兩者沒聯係,才是怪事。殺死鄒羨山和張德海的凶手,應該就是戴著鬼首般若麵具的家夥——極大可能就是張輝!可惜在停屍間的時候,你開槍沒打中他,而且當時他隻是一轉身就躲到了牆後,我還是沒有看清楚鬼麵人究竟是不是瘸腿。”
老刀道:“應該就是這個張輝沒跑了。阿吉,你這個家夥什麽都好,就是有點強迫症,非得找到實錘的證據才肯下結論。其實何必呢,我們都知道,肯定是這個張輝搞的鬼,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
程城倒是不讚同:“但最重要的一點還得不到解釋啊,那就是動機。張輝為什麽要用這種殘忍的手段殺害鄒羨山和張德海?至於那些死人複活的怪事,我們先不去提它。”
我說道:“這兩張字條的內容,應該就是動機所在。凶手的行為不像是單純的報複殺人,我相信這個故事肯定頗為複雜,以至於他必須給我們留下提示——倒是有些擔心我們破不了案的樣子啊……”
我們三人都見多了死亡,知道其實不必再叫救護車,水晶棺材裏的人已經沒救了,他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休克狀態,而現在他那點微弱的生命之火,僅僅是風中殘燭而已,隨時可能熄滅。
但出於人道主義,程城依然第一時間通知了醫院急救中心,警務局的支援也將很快抵達,對整座殯儀館做一個地毯式的搜查——萬一我的感覺有偏差,殯儀館內還有活屍呢?
所以,程城也特別交代,讓特警出動,務必全副武裝。
而我們三人,則趕緊驅車趕往下一個目的地——張輝家。
途中,小周帶著一隊刑偵科的警員和我們匯合,既然人手足夠,程城便指揮手下,將739鋼廠附近的那一棟七層紅磚樓房,圍了個水泄不通。
破門而入之後,迎麵而來的,是一股令人作嘔的濃重屍臭味。
房間裏沒有找到張輝,隻有一具女屍,直挺挺躺在臥室的床上。
正是曾經將這宗案子委托給我的那個女子,小麗。
和殯儀館玉蓮廳裏發現的那具屍體一樣,小麗的屍身外表較為完好,但內部早已經高度腐爛,她仰麵他躺著,嘴巴大張,一大團屍蟲如碩大的毛線球一般,正在她嘴裏湧動著,雙眼也早已經被蛀空,白褐色的肥碩屍蟲在雙眼、鼻孔和耳朵中來回鑽蠕……
再加上那可怕的腐屍惡臭,女警小周和其他幾個同事,沒堅持多久,便一個一個都跑到了屋子外麵,差點沒把苦膽水給嘔出來。
“幾天之前,她到我的雜貨店裏找我,這個案子,一開始隻是一個調查她男友忠誠的小案件,沒想到後麵弄出這麽大的陣仗。”我看著小麗的屍體,順便感概了一句。
環顧四周,房間裏隻有一些舊家具,現場調查的事情我不準備參與了,因為張輝既然沒有將小麗的屍體帶走,那一定是另有原因,至少也是預料到了我們會來這裏,那在這個房子裏我們肯定找不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你說,幾天之前,她活生生到了你的雜貨店?”老刀捂著鼻子,有點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