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棺中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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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刀一揮手:“都別琢磨了……我看你們幾個人,包括大胡子海德在內,是不是全部都有種強迫症啊?見到一個東西就開始瞎琢磨。要我說,眼前這些東西,全都是無價之寶,隻可惜規格也太大了——難道這個索莫爾古國的人全是巨人?”
老刀手裏的那根長矛,粗的和小孩子手臂差不多,老刀隻能勉強揮動,要用做武器的話非常勉強,老刀試著掄了幾圈,隻能無奈地丟在了一旁。
我們去看掛在鐵架上麵的其他刑具,既有普通的刀槍斧鉞,也有很多異形的刑具。
比如其中一件,很像是特大號的剪刀,但原本應該是剪刀頭的一麵,卻是一個像是頭盔一般的圓筒,圓筒內布滿了鐵齒。
老刀說這東西的大概用法,是戴在刑徒的頭上,然後像使用剪刀一般,兩個把手向內用力,“嘭”,直接將人頭夾爆!
老刀一說完,海德和波切、雅禮幾個,渾身一哆嗦,瞬間腳下走開幾步,離那些刑具遠了一些。
大概是想到那場麵,腦袋被裝進布滿了尖利鐵牙的圓筒之中,被擠壓成碎末……他們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吧。
相類似的刑具比比皆是,這些邢軍不但花樣繁多,而且用法惡毒殘忍,有些刑具和用法,我們甚至聞所未聞……像是海德、波切他們幾個,聽得是遍體發寒,隻有老刀這家夥興奮不已,連呼“大開眼界”。
我和沈棠之去查看神殿四周的牆壁,希望能發現壁畫、浮雕等東西,但我們隻發現牆壁上塗繪著高達十幾米的大塊黑色,卻沒有壁畫。
但我們用手電往整個神殿的牆壁照了一圈之後,卻恍然大悟。
原來,牆壁上那大片的黑色,其實就是壁畫。
那描繪的其實是一條巨大的黑魯巴蛇,牆壁上高達十幾米的黑色,描繪的是它的蛇身,整體來看,仿佛有一條巨大的黑魯巴蛇,黑色的蛇身將整座神殿纏繞著,而蛇身在牆壁上盤旋延伸到神殿地麵上,大塊的黑色地磚往前鋪設到了神殿中央的巨大石棺底下。
沈棠之疑惑道:“按照壁畫所描繪的圖案推測,難道石棺之中,葬著一條巨型黑魯巴蛇的頭部?”
我轉過頭去問海德:“假如神殿牆壁上壁畫的內容是寫實風格的話……那麽這條巨型黑魯巴蛇,身軀竟然有十幾米粗?海德,你知道恐龍時代的那些海洋霸主,什麽蛇頸龍什麽的,有多大?”
“很抱歉,mr吉,我又要糾正你的錯誤了,蛇頸龍算不上什麽海洋霸主。”海德道。
我聳聳肩,每次一問這大胡子,總是要先揭穿我的謬誤,也算是日常了。
海德繼續道:“在遠古時代存在著很多的海洋巨獸,以體型來排名的話……第一名肯定是滄龍,這是一種白堊紀中晚期的海洋霸主生物,是由陸地上的蜥蜴進化而來,其體長可達21米,並且重達40噸,有巨大的頭部以及強大的咬噬能力,撕咬的力量比霸王龍要強大得多。你說的蛇頸龍排不上號,但它有一種近親,名叫薄片龍,白堊紀晚期的海洋巨獸,薄片龍有著修長的脖子,可以像蛇一樣突然襲擊,體長在14米左右,體重2噸左右。”
“那壁畫上的這種巨型黑魯巴蛇,大概會有多長、有多重?”老刀問。
“假如真的存在這樣的龐然大物……”海德稍微遲疑了一下,“光是身軀直徑就有15米左右,總長度可能會有250到300米左右,體重……也許會達到500噸——天呐,實在太可怕了,令人難以想象。”
沈棠之插話道:“假如芬德利博士所假設的泰坦巨蟒真的存在,大概也就是這麽大了吧?”
海德咽了口口水,眼睛愣愣地看著牆上的壁畫,良久才點了點頭:“實際上,我們星球上的生物體型能夠巨大到何種地步,很大程度上是被重力所限製的,超過一定的限度,會因為重力原因而無法行動。而且,碳基生物的骨骼堅硬程度也是有上限的,到了一個比值的極限點後,再巨型的骨骼都無法支撐起超限的體重……恐龍時代的那些巨獸,幾乎已經是生物史上朝著巨型化方向的進化極限,之後,所有的物種進化方向,都排除了盲目巨型化的進化選項。”
我想了想,說道:“但海洋生物是一個例外,對嗎?”
“對,海洋生物受到的限製沒有陸地生物那麽苛刻,會寬鬆一些。”海德點點頭,“海水的浮力可以抵消很大一部分的重力,而且如果鹽度和溫度適當,這個上限還會進一步擴張……但一切都是有限度的。這麽巨型的蛇類……假如真的存在,那也隻可能生存在在海洋之中,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喜馬拉雅山脈?”
此時,我們已經走到了那口巨型石棺的跟前,眼前是佇立著兩排黑色的巨形雕塑,拱衛在石棺兩側。
雕像一共十三座,左5右6,造像並非是人類,而是人身蛇頭的怪物,外罩盔甲,尖利的爪子中握持著類似頂上帶刺的大鉞一般的武器。
這些穿著盔甲的巨型蛇人雕像,有2米多高,手中的鉞戟大概在2.5米左右,分兩排肅立,如同儀仗隊一般。
“這些調雕塑,也是用隕鐵鑄造的——真是邪門了,他們哪兒找來那麽多隕鐵?”老刀檢查了一下雕像,忽然問我們:“這些蛇人,像不像蛇變之後的法拉多?”
“還是有區別,法拉多變身的怪物更像是一種人形蜥蜴,而這些是蜥蜴形的人,這些雕塑比法拉多更稱得上‘蛇人’的稱謂。”我說著,讓大家散開一些,然後就準備開啟石棺。
但一直沒說話的丹增卡瓦拉住我:“這一次必須下說好,如果在石棺中發現了那本西夏王族的秘典,必須歸我所有。”
丹增卡瓦說,這一路上我們四人已經得了不少寶物,而他也沒有說過什麽,那本《金輪佛頂大威德熾盛光烈九曜聖星秘典》,無論如何都必須歸他。
老刀第一個不願意了:“我們得了什麽好處?對,我們是拿了幾件寶物,但我們要講道理是不是?那塊血玉本來就屬於阿吉,所以這隻能算是物歸原主;至於天青玉露,那不是已經毀了嗎?而其中的水晶令牌,鬼知道有沒有用!你倒好,直接想要獨吞。”
丹增卡瓦麵色陰沉了下來,嘉傑跨前一步道:“那是我們祖先的遺物,別的東西都可以商量,唯獨這本秘典,沒有商量的餘地!”
老刀嗤之以鼻:“那我還說老子其實天海之國的王族後裔呢!是不是我們發下的所有寶物都必須歸我啊?”
“你——”嘉傑頓時啞然。
論嘴皮子功夫,十個嘉傑也不是老刀的對手。
我看場麵差不多了,開口道:“爵士,我有個建議。要不這樣,那本秘典可以讓給你,但必須借我們過目一下,這樣可以嗎?”
丹增卡瓦遲疑了一番,目光從我臉上移到了老刀臉上——老刀哼了一聲,最終還是答應了。
說實話,丹增卡瓦對那本秘典星如此看重,令我也不禁起了好奇心,秘典中記載的星曜卜命術,究竟是一種怎麽樣的奇術?
商議已定,我們便動手開棺。
我們腳下是一座圓形的平台,高於地麵大約三十公分,也用黑色的地磚鋪就,一直延伸、直到和神殿牆壁上的巨型黑魯巴蛇壁畫相重合,仿佛是蛇首的形狀。
巨型石棺就擺在平台之上,高寬各兩米,長五米左右,我們先用冰鎬清理掉石棺蓋沿中的黏合物,經過千萬年,這些原先起到密封作用的嵌入物質早已經失去了粘性,我們用冰鎬用力一刮,便紛紛如石灰一般破碎灑落。
緊接著所有人一起用力,“轟隆”的摩擦聲中,石棺的巨石蓋子被移開了一條足可容人出入的縫隙。
“嗤——”
一陣白色氣體從石棺縫隙中泄出。
有過數次經驗之後,這一次毋須示警,所有人都早有了防備,白氣一冒出,眾人立刻往旁邊閃避。
“好像隻是寒氣?”老刀懷疑道。
我也感覺到周圍的溫度瞬間低了十幾度,旁邊的海德已經冷得打了一個噴嚏。
老刀心急,第一個打著手電往裏麵一瞧,頓時苦臉道:“裏麵有一大塊冰塊,而且……怎麽裏麵還有一層棺材?”
“很正常,你不知道棺槨製嗎?”沈棠之毫不意外。
老刀搖頭。
我朝裏麵一看,隻見石棺之內果然是結著寒氣四溢的一塊寒冰,寒冰之中還封凍這另一重內棺,棺表麵有黑漆彩繪,隔著看不太清晰。
沈棠之解釋說,古代的殯葬製度相當考究,正所謂“事死如事生”,棺葬製度還有表示死者身份和等級的作用。
《禮記.檀弓上》記載:“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也棺一;梓棺二。”
皇帝的棺槨一共有四重之多,上公、侯伯子男、大夫,以等差分別為三重(有兕牛皮)、二重、一重,士及士以下身份的平民,是不允許“重棺”的,平民的棺木厚度還不得超過四寸。
另外,我們說“石棺”,其實這個說法是錯誤的。因為“棺”是指盛放死者的葬具,而槨,則套在棺外的外棺。
所以,實際上我們隻是打開了最外一重的“石槨”而已。
老刀咂舌:“乖乖,那這個棺材裏葬著的人是什麽身份,不會真的還有幾重棺材吧?”
我笑道:“那倒也不一定,畢竟這座神殿中葬著的‘人’,和漢文化應該沒什麽太多交集,甚至可能連人都不是。還是先把這層冰融了吧。”
丹增卡瓦手裏的四逆火粉已經不多,將寒冰破開之後,四逆火粉徹底宣告用罄。
寒冰之中的棺木,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木香味,丹增卡瓦一聞之下,臉色有些奇怪起來,我問他怎麽了,他說道:“棺木的材料好像是一種喜馬拉雅山區特產的樹種,叫做歡喜木,這是一種矮灌木,隻長在雪山的峭壁之上,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樹徑的歡喜木。而且……歡喜木有催情的作用……”
老刀瞪大了眼睛:“什麽?”
一邊的沈棠之也頓時臉色大變。
丹增卡瓦搖手道:“你們不要緊張,隻有新鮮的歡喜木樹葉才有催情作用,而且也不是吃一片兩片就可以……需要大劑量,你們懂吧?”
我們這才放下心來。
內棺上繪著圖畫,嘉傑和老刀伸手抹去了其上的碎冰,我一看棺蓋上的彩繪,整個人都僵住了——不但是我,沈棠之、老刀、海德,全都跟我一樣的表情。
隻見棺的外表以藍色的顏料作底,以黑色顏料為筆,彩繪著奔放的流雲、隱約的山峰,以及一名浮在空中的少女,而在最底下,是豔紅的顏料繪成的火紋。
彩繪的輪廓線顯著高起,技法非常高超,使得整幅彩繪的立體感很強,第一眼看去,幾乎讓人誤以為這是浮雕。
這棺材上的彩繪,和沈棠之給我看的那幅古卷中的畫麵,簡直一模一樣!
難道說,這棺材之中,竟然裝著古卷之中描繪的那個少女?
沈棠之等人的眼神之中,表達出的意思和我一致。
“怎麽了?”丹增卡瓦看出了我們的異樣。
我向他解釋了棺木上的彩繪和我們曾經見過的一張古卷上的圖案幾乎一致,丹增卡瓦聽完之後麵沉如水,手上的動作更加小心。
為了打開內棺,我們不得不先將石槨的石蓋徹底推開,然後幾個人一起用力,用冰鎬撬開了棺蓋——照理說,遠古的棺木之中,有可能藏著有毒的氣體或者病菌,我們應該戴個防毒麵具,但我們這些人一開始是來登山探險,氧氣瓶倒是帶了幾個,不過都落在了c1營地之中,現在隻好用登山服的帽子捂住鼻子,當做防毒麵具使用。
棺蓋一打開,我們一望棺材內部,齊齊“啊”的大喊了一聲!
隻見那棺木之中,赫然躺著一具穿著登山服、麵無人色的屍體,竟然是丹增卡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