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歸塵魔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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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茂盛叢林,白獸孤狼追逐著之前匆匆一現卻又放過自己那二人,植物讓開道路後還殘留著淡淡魔力,孤狼憑借獨特嗅覺,將這些殘留魔力作為最好線索,魔力淡然而去,白獸孤狼窮追不舍。事實上,周圍時不時掠過的其他白獸也同樣是很好的線索,白獸群似乎全都選擇了有意無意忽略這隻孤狼,而孤狼也早已習慣被無視,身後熟悉的叢林再也無法挽留孤狼遠去的心意。
腳步一陣混亂,差點摔倒的洛靈停了下來,一手扶著樹幹大口喘著氣,“矢心,我感覺有些累了,我還從來沒有跑過這麽長時間,魔力也快消耗得差不多了,我看,我是跑不掉了。”矢心自然能從命魂眼中分辨出洛靈長發兩旁,那些一絲絲淡綠魔力正持續溢出並揮發著,這顯然是魔力不受控製的表現,從身體中流溢魔力足以看出此刻的洛靈幾乎已經達到極限。
矢心一把抓住洛靈,輕輕一甩,隨著一聲驚呼,將洛靈架在了背上,“既如此,你便開始恢複魔力,我背著你就是,你最好在獸群跟上我們之前恢複如初。”
“你……別蠢了,這樣我們都跑不掉,我看,你還是丟下我,一個人走吧。”
沒有了洛靈法術支撐,叢林不再讓道,沒有道路,行動速度已經大幅降低。
矢心忽然覺得有些好笑,說自己蠢的洛靈不久前才親手促成這樣的結果,矢心神色間沒有任何猶豫,看樣子是已經做了決定,矢心隨口道,“若雲寒大陸的人類都像你這麽蠢,那還真是一個比較好混的世界,你應該明知道會發生類似的後果,還要出手強行扭轉腐化叢林的力量,簡直自找死路。”
“別忘了,我可不是人類,木精靈與植物相互依存,身為木精靈女王,我不可能坐視不管,我不敢想象,當初諾雅女王是帶著什麽樣的心情進入白林,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白林,但想來,那一定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吧。”
“沒那麽誇張,可能隻是失去生命的植物聚在一起罷了,與世界末日差得遠呢,真正的世界末日,每一段時間,就會在噬靈深淵發生一次,你若見過那個場麵,才會了解世界末日是什麽意思。”矢心不知曉白林為何那麽白,隻道是樹木失去生命,自然呈現白色。
“那些……不重要了,算了吧,矢心,將我放下,你自己走,以你的性格,到最後也一定會拋下我,與其讓我們都陷入危險,倒不如你得到更大的機會,這事因我而起,本與你無關。”
“我不否認此事因你而起,但你也別忘了,是你向惡魔提出交易,承諾或許可以違背,但交易不同,我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原來如此,你們這些惡魔竟這般蠢的可愛……嗯?這個……項鏈又發光了,也許我可以利用它來做點什麽,至少,可以幫助我加快恢複速度吧。”
在矢心眼裏,這被稱作叢林之心的項鏈一定有著更多功能,任誰也無法相信一個擁有叢林之心名號的精致魔力首飾僅僅隻有魔力親和作用,但目前並沒有什麽頭緒也不是研究的好時機,矢心沒有說什麽,來自命魂眼對威脅的刺激反應持續提醒著矢心前進道路有多少危險。
沒有洛靈開路,眼前畫風突轉,植物不再主動讓開,反而像是更加密集了,近乎一人身高雜草不斷呼嘯而過,背著洛靈對於矢心來說並不算什麽難事,讓矢心感到難辦的是,二人失去了識別正確方向的能力,洛靈進入冥想狀態,矢心自然無法與植物交流。出現在命魂眼中無數威脅xìn hào讓矢心開始進行規避,同時,徹底迷了路。
迷路可以說也在預料之中,生活在噬靈深淵裏的惡魔們絕不是沒有方向感,反而幾乎所有惡魔都能夠在任何遙遠的地方找到返回巢穴的方法,即便如此,當環境忽然大變,甚至是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後,失去方向感並不奇怪,矢心很清楚這點,當前的情況,讓矢心無暇顧及究竟哪邊才是正確方向,遵循著命魂眼能力所傳遞的xìn hào,矢心選擇了一條威脅相對最少的方向。
一些地麵白獸速度奇快,和樹枝上那些嘰嘰喳喳的家夥一樣,追上了矢心腳步,但這些白獸並不能給矢心造成直接傷害,若不是顧及背上還有個木精靈女王,矢心放開手腳估計用不上多久就能解決這些小麻煩,這些速度奇快的小型白獸顯然是知道自己的長處以及缺陷的,時不時跳出來猛然一擊,一擊未中又立即遠遁,讓矢心不勝其煩。在物種進化曆史上,這些用強大攻擊手段為代價換來敏捷身手的小型魔獸大多以食腐為生,在遭到白林力量腐化後,開始產生了主動攻擊獵物的意識,得到了一定程度增強後,這些被稱作跳腳獸的家夥已然開始具備一定危險性,長期食腐過程使得這些小型魔獸善於使用毒牙,以及毒爪,這與大多數食腐生物沒什麽不同,也都具備這種特點。
矢心從這些靈活好動的小型白獸攻擊動作中,很快就分辨出dú sù是這些小型白獸最得意攻擊手段。
然而對於矢心來說,這些dú sù完全不必放在心上,惡魔對dú sù的天然抵抗力早就被人們所知曉,而附魂魔更是幾乎不會因dú sù喪命,必要時刻,附魂魔可以直接以靈魂狀態脫離身體,這也就不需要再多做解釋了。
矢心不怕dú sù,但背上的木精靈女王卻非如此,為了避免洛靈被這些小白獸擊中,矢心已經多次強行用身體護住了後背,這導致矢心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多出許多細長劃痕,不過也僅僅隻是劃痕而已,好在矢心的衣物是由噬靈魔界特殊材料製成,不是這些攻擊能力低下的小型白獸所能破壞,至於透過衣物留在皮膚上的輕微痕跡甚至無法讓矢心感到疼痛。
不管怎麽說,被白獸追上已成現實,矢心借用命魂眼時常能夠將運氣不好的跳腳獸一擊斃命,若集中注意力,即使這些小白獸動作再快,也難逃被預判到進攻點的厄運,然而矢心很清楚,這些小家夥與樹上的那些無非是在拖慢自己速度,真若是被大部隊圍堵上,矢心無法保證能夠讓洛靈安全脫身。
事態愈發緊張,經過長時間逃離卻並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就好像這些白獸大軍全然不知疲倦,這似乎已經脫離了魔獸生活習性,追逐獵物的確是件刺激的事情沒錯,但群起而動追逐一個沒照過麵的獵物不惜遠離平日獵場,這就足以讓人難以置信,矢心已經隱約猜到,這白林背後的神秘強者的確已經盯上了自己或者是木精靈女王,亦或者是兩者皆有。
白獸孤狼一陣激靈,停下追逐中的腳步,似乎是認出了來者,孤狼帶著不安向身後叢林望去,深邃叢林就像正在眼前緩緩放大,孤狼猛地晃了晃頭,再次定睛望去,孤狼瞳孔中依稀反映出一個模糊身影,身影很快經過處於僵硬狀態的孤狼身旁,停了下來,一個虛幻的聲音緩緩道,“小家夥……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找你的……你……追逐的主人……對吧……你喜歡上……那個惡魔了……他……在前麵……來吧。”在虛幻的聲音中,孤狼漸漸放鬆下來,隨後消失在叢林中。
命魂眼再次發出警告,但這一次,矢心反而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疲憊,對於惡魔來說,長時間奔襲早已司空見慣,在體力上,惡魔甚至有屬於自己的能量循環,讓矢心停下腳步的原因正是命魂眼反饋,周圍所有方向盡皆傳來致命xìn hào,不用思考也知道,那神秘強者終於想要現身了。
原本還在周圍不時發起騷擾的跳腳獸們不知何時已經失去蹤跡,樹枝間的白猴子們也同樣不見蹤影,如果所有白獸都接到了相同指令,那麽一直緊追不舍的白獸大軍此刻也一定正在散去。
洛靈緊閉著雙眼露出一絲痛苦神色,眉頭輕皺,身體微微發顫,木元素魔力不自主擠出身體並開始四處環繞,矢心不知道洛靈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眼前的狀況一定不是什麽好現象。
雙眸泛起紫色熒光,矢心很快從四麵八方致命xìn hào中分辨出一個方向,說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以你的實力出手,我二人並不具備反抗能力。”
“噢……恰恰相反……我……不這麽認為……你……是附魂魔……”隨著虛無縹緲的聲音從林間傳出,一個不久前矢心才見過的身影突然竄了出來。
“是你?那隻孤狼?”
孤狼嗚咽了幾聲,漫步走到矢心身旁,依靠著矢心右腿,坐了下來,開始用舌頭舔弄前爪,但孤狼眼中的**逃不過矢心眼睛,這隻孤狼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身為一方地主,你為何還不現身?”矢心此刻無暇顧及這隻孤狼。
“多麽……溫馨……的一幕……我……很久沒有……看到了……我……一直在你……眼前……”聲音落地,一個身影漸漸浮現,矢心很驚訝的發現,這身影就在眼前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晰。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是人?是神?還是魔?”隨著神秘身影現身,洛靈臉上的痛苦愈發濃烈,矢心不得不開始使用靈魂力量安撫背上正處於躁動狀態的靈魂,以免洛靈開始掙紮。
“不……不要著急……我……和你一樣……來自……深淵……”
“是嗎,難怪你能一眼看出我是附魂魔,但在我的記憶中,卻找不到關於你,這種,形態的惡魔。”矢心相信這個模糊身影所說,但心中的疑惑依然沒有解開。
“小子……你……才多大……年紀……你沒見過的……太多……太多……現在……該我問問題了……”
對方並未直接出手,則表示還有商量的餘地,既然同為惡魔,在深淵之外至少還有話可說,如若可能矢心一定不想與麵前這個強大且神秘的惡魔為敵,最起碼,或許可以通過這神秘強者了解一些關於陌生世界的知識。
“首先……讓我……散開迷霧……”
矢心心中一驚,當然不是因為見了麵就一定會演變成最終shā rén滅口,實力強大到這種程度,早已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待自己所作所為,相反,願意以真麵目示人,則表示接下來發生任何事都不會簡單的就此結束,也不是沒有好消息,這同樣意味著,這個神秘強者目前還沒有類似消滅入侵者的意圖。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矢心加大了靈魂力量輸出,為了安撫背後愈發躁動的靈魂,在來自神秘強者的壓力下,矢心無法做到真正放鬆。
“現在,你可以看清,究竟是什麽在和你對話了,噢,值得一提,經過漫長歲月,還能和其他惡魔交流,這簡直不可思議。”
隨著身影變得明晰,聲音也同樣不再斷斷續續。
映入矢心眼簾,是一個人類女性身影,驚豔美貌不輸於木精靈女王洛靈,美貌中透著一絲惡魔獨有的邪惡韻味,往下看,一襲白衣包裹,在緩緩律動的魔力作用下,不時勾勒出驚人火辣身段。
“不好意思,在下依然無法看清你究竟是什麽?你剛才說,你有疑問?”矢心很懷疑,這貌似人類的身體不是她的本來麵目。
“沒錯,我是有個問題要問,在這之前,讓我先滅了你背上的木精靈女王,省得看著心煩。”語言忽然轉彎,讓矢心感受到強烈威脅,拚著撕破臉皮的可能性,矢心往後一個大跳,險險避開了眼前女人不著痕跡的必殺一擊。
神秘女性眼中流露出明顯不解,道,“你,這是幹什麽?難不成,你是在違逆我的意誌?”白獸孤狼原本安安穩穩依靠著矢心休息,變故驟生讓孤狼心煩意亂,看了看暴跳退後的矢心,似乎是權衡了少許,再次轉過頭衝著神秘女人發出低聲嘶吼。
矢心自然將孤狼的動作看在眼裏,大感痛快,道:“好,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就連這小畜生也要違逆我?你是不是沒弄明白我的意思,我再說一次,我看你背上的木精靈女王很不爽,讓我殺了她!”
“抱歉,這個木精靈,我不能讓你動她,作為交換,你可拿走我二十年修為。”
神秘女人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不怒反笑,還笑出了聲,“嗬嗬嗬,你,二十年修為……好吧,你既然逗我開心,我就同意這個交易,看來,你還是懂規矩的。但這小畜生,你要拿什麽來交換?你剩下的靈魂嗎?”
靈魂對於附魂魔來說意味著什麽,想必稍微了解惡魔的人都知道,失去靈魂,附魂魔就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矢心很清楚死亡的滋味,那種感覺甚至不敢在腦海中再重溫一次。
搖了搖頭,矢心道,“我不會拿自己靈魂來交換,而你,也不會出手傷它,不如,我們開始聊你的疑問,如何?”
“等等,別著急,今日是我長時間來最有趣的一天,你是如何猜到我不會傷它?說得不對,我就殺了它。”
“帶它追上我們的,不正是你嗎?你既然能看透它的意圖,在那時它就已經違逆了你的意誌,白獸盡皆聽命於你,不是嘛,你當時沒有殺它還帶上它一起走,這就說明,它對於你來說本就不值一提。”
“好吧,對了一半,我不殺它,是因為,這小家夥很久很久以前,照顧過我,明白了嗎?你的確很聰明,這讓我越來越想知道,他……是你什麽人。狂血魔君,你可認得?”
“狂血魔君,在我記憶中,很熟悉,但究竟是誰,不知道。”
“說謊,你既是附魂魔,又如何不知曉這個名字,你說很熟悉,等等……你別動,讓我看看你的腦子。”
矢心見這神秘女人不像是隨口亂說,自然不敢隨意亂動,一襲白衣被微風掀起,衣裙輕撫麵頰,隱隱約約讓矢心瞥見了一點衣下風光,神秘女人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就來到了矢心身旁,“別亂動,小子,我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這不重要,我這魔功若在施展過程中遇到抵抗,很有可能會將你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女子故意作弄,伸出玉手,在矢心耳旁來回摩挲著,隨後又將粉臉貼近矢心臉側,在矢心耳邊輕聲低語,道,“若我沒猜錯,你現在應該叫做矢心,對吧?”
“這本就是我的名字,有何奇怪?”
“嗬嗬嗬,這小白獸真有眼光,若不是它先看上你,說不定我也要喜歡上你了,真是天真得可愛。不過,你既然不知道,那這就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你記憶破碎想來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