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諾雅之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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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睡去,矢心迷迷糊糊醒來,發現獸王一隻前爪巴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鼾,不得不說,這小家夥還挺沉,矢心將獸王推到一邊,半坐起身,背靠在身後白樹主幹上,感覺眼角還有些幹燥,像是獸王留下的唾沫。
眼前景象是矢心以前在噬靈深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看不到盡頭的森林也就算了,其中竟還有這白林去處,矢心能夠隱隱感覺到,控製白林這股力量源遠流長,絕對不是單純被強行汲取魔力後留下。歸塵所說,白林以前被一隻化形獸控製,而這化形獸又好似很會汲取他人魔力,不管歸塵如何看待,矢心認為這化形獸必然也是極強,能和歸塵過幾招,顯然有其可取之處,對手是深淵走出來的“變態”,打不過也不奇怪。
隻是這化形獸又是如何讓這森林白化,若是強行汲取森林的木元素魔力最後樹木會徹底幹枯死去,不會變成這幅模樣,搞不好,化形獸也是從某人手中奪過白林控製權,那麽這白化森林的力量究竟來自何處,矢心想到這裏便無法繼續,光憑臆測也無用,dá àn總是要盡力尋找才能得到。
歸塵從冥想狀態中醒轉,道:“就從前方那個路口往下走,接下來是一處盆地,諾雅女王就在裏麵,因為很煩她,所以我從沒進去找她,我不是針對誰,隻是告訴你們所有木精靈我都討厭,準備好了就出發吧,趕緊把事情解決,我還要接著找樂子呢。”
洛靈很快就準備完畢,一夜冥想,魔力盡數恢複,壓抑著即將滿溢的魔池,洛靈並不打算現在就花時間在進階上,矢心背起長槍,向歸塵所指的路口走去。
“喂,等下我,要去見諾雅女王的又不是你,那麽著急幹什麽。”洛靈趕緊追過去。
“對啊,又不是我要去見她,我急什麽?我不去了還不行嘛。”
“不行,你必須去,我看歸塵那樣子就是找機會向我下手,你不在,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矢心看了看歸塵,眉頭微揚,道:“她隻是在照鏡子啊,沒什麽奇怪的,她沒事就喜歡照鏡子。”
“走了,走了,再不走,我又要綁你了。”洛靈一想到快要能與諾雅女王會麵,很是興奮。
搖了搖頭,矢心向路口走去。一陣涼爽清風拂麵而過,白林盆地展現在二人眼前,當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樹猶如銀色瀑布吊掛在懸崖邊緣,灰白色藤蔓垂直往下,反射著清晨陽光,隨風輕舞,動人心弦,站在盆地上方,能看見蔚藍色蒼穹,這番罕有景色,卻藏在這危險之境。
新的問題呈現在矢心與洛靈麵前,白林盆地風景是不錯,但二人卻不是來觀光的,要如何下去,走到這裏便沒路了,總不能強迫雨林龍蜥在半空中踩出一條林間小道。
“怎麽下去啊,矢心,快想辦法啊!”洛靈想要試圖指揮懸崖旁的白色藤蔓,但作用相當有限,隻有極小的一根藤蔓回應了洛靈的意誌,然而,這根小不點兒是絕對不可能讓二人安全下到盆地底部的。
“你問我,我問誰去?難道要歸塵來幫我們下去?她能克製半年不向你出手就已經很不錯了,若有機會,多半會吃了你。”矢心其實並無所謂,不像洛靈這般著急。
“你怎麽這樣啊!還說風涼話,快想辦法,要不我就抱著你跳下去,讓你墊在我下麵!”洛靈急道。
矢心暗暗點頭,道:“是個好辦法,如果我是你,我也想這麽幹,不,是已經這麽幹了,不過你總得問問我手裏的長槍樂不樂意吧,我看,還是先繞著邊緣找找吧,說不定下麵能有個湖泊什麽的,跳下去不至於摔死。”介於眼前的現實,尋找諾雅的行程隻能再往後延期。
“那如果下去了,要如何上來?”洛靈腦袋也不笨,立刻想到之後的事情。
“這個我倒不擔心,就算我們不想上來,歸塵也會把我們弄上去的,她要整我十年,噢,也有可能把你留在下麵……”
“……”洛靈忽然感覺自己無話可說。
繞著盆地邊緣開辟小徑前行,不多時便遇上一群白色樹猴,個頭不大的小家夥發出幾聲尖叫後,暴躁得向二人扔樹枝,樹枝打到洛靈開啟的“蛋”上,濺起一絲絲波紋。洛靈為了保留實力,節約魔力,便讓矢心自行解決問題,樹枝打在矢心身上雖沒什麽殺傷力,但卻實實在在形成了挑釁,矢心認為自己不該受這些家夥的氣,結果幾隻樹猴被長槍插下地麵,圍在二人附近的樹猴立馬作鳥獸散,看來隻要不是白林直接下達命令,這些小白獸還是會珍惜自己性命的。
“這盆地不小,難道我們要繞著它轉一整圈,那樣天黑了都可能走不完吧。”一段時間後,沒有任何收獲讓洛靈又開始焦急起來。
矢心本著不關己事,倒也悠閑自在,看到洛靈變得焦急,有些影響心情,道:“很有可能諾雅女王還活著就是因為這個盆地難以下去,我看,你得好好感謝這個地形才是。”
“要不,回去拜托歸塵吧?”洛靈有些慌不擇路,饑不擇食的感覺,竟說出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你是說去求她?我才不要,就算是跳下去摔死,我也不要開這個口。”
“算了,她肯定也和你一樣隻會在一旁看熱鬧。”
矢心淡淡說道:“說得好像我想看這個熱鬧,若沒意見,我就先回去了,與其冒著摔死的危險去找這個不知是死是活的木精靈,我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諾雅女王!我們又精靈契約關係,所以你也得對她持以敬意。”
“開什麽玩笑,那趕緊把契約解除,為了個契約,就要隨便喊女王大人了再說,你才是木精靈女王,她最多隻能算是前女王。”
洛靈知道一時半會兒無法說服矢心,也不再廢話,似乎是又想到一個主意。
“我們來編長繩吧,用這些藤蔓,然後固定在白樹上,我們順著藤蔓下去,之後還能用它爬上來呢。”
“好主意,隻是如果繩子斷了,那便如何是好。”
“那就是你綁法不對,技術太差。”
“關鍵是,我們摔下去了,到時再爭論技術高低又有何用處,我看,還是你自己綁吧,我給你去找些藤蔓來。”矢心一向不擅長搗鼓這些手指頭功夫,洛靈也隻得由著他。
見二人抱著一大堆藤蔓回來,甚是滑稽,歸塵忍著笑意,也懶得去管二人,一看就知道是要造繩子,這白林盆地的確生得巧妙,竟沒有任何一條小徑可供行走,除了飛鳥和能夠禦空而行的強者,極難下到底部,好在周圍不缺藤蔓,編繩一法或許能夠奏效,隻是不知到底有沒有一顆白樹能夠承受如此重得繩子,盆地下向下數百米距離,顯然這使用藤蔓編製的長繩會非常沉重。
矢心不停得將藤蔓拖來,洛靈便不停的將藤蔓接在一起,獸王也找到了有趣的事情,撕扯藤蔓然後將其交到矢心手上,讓矢心大呼過癮,還有這種偷懶姿勢,矢心認為自己有必要在今後多多訓練獸王。
“你就不能用魔力控製一下這些藤蔓,讓它們自己纏起來嗎?”矢心見洛靈編製進度緩慢,不由道。
“你以為不想嗎,這些藤蔓不聽我指揮,你忘了?現在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了。”
“這樣下去,不知道得弄到什麽時候,希望下麵白獸少一些,估計我們下去時已經是晚上。”
擔心藤蔓會支撐不住的並非矢心一人,洛靈也同樣擔心這繩太長太沉,甚至連其自身重量也無法承受,於是洛靈決定用傘狀編織法,上頭開出許多分支,最終匯聚到中間最長得一根藤蔓上,如此這般便不會因為太過沉重而斷裂,上頭也能同時纏在更多樹木主幹上,確保萬無一失。
當藤蔓準備完畢,天色已然不早,二人順著藤蔓向下爬去,半個小時左右,終於來到了盆地底部。與上麵的白林不同,這盆地下植物雖也是白色,但卻潮濕許多,很多上麵見不到的植物品種,在這盆地下欣欣向榮,洛靈甚至能認出一些製作藥品的重要材料,而且品質上還不錯,就不知其沾染了白林之力後是否還能做出相同的藥物,或許最終煉成毒藥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樣子,獸王怕高,不然差點跟下來。這家夥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矢心還在想著之前一幕,獸王屁顛屁顛跟在後麵,讓它回去也不走,當來到懸崖邊時卻趕緊趴下不敢亂動,似乎刮過的清涼微風也能將他吹下懸崖。
“都說寵物最後會變得像主人,我看,這句話沒錯。”洛靈此時心情大好,一邊找路,一邊回答著矢心。
“我要是沒記錯,這半年來,獸王是整天跟著你混的吧。”
“我們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先辦正事要緊,歸塵若沒有拿我們尋開心,那麽諾雅女王就一定在這盆地某處。”
“她拿我們尋開心還少了麽,或者說,她本來的目的就是拿我們尋開心,先不要太過期待得好,我認為,她是在把我們帶到一個專門吃木精靈的強大白獸老巢裏了。”
“拜托,不要嚇我,你知道歸塵她是幹得出這種事的。”
“先找找看吧,盆地壞境明顯與上麵不同,小心為上。”矢心不再說笑,第六感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本就不需要魔力,矢心不認為這盆地僅僅隻是看上去這般簡單,總有一種會發生什麽的預感,行進間,矢心已將長槍虛妄握在了手中。
“你這樣害我也緊張起來了,沒事也抄家夥。”洛靈轉過頭時發現矢心已經進入戒備狀態。
“緊張點不好嗎,想活下來,就別這麽懶散,還沒確認這裏是不是被諾雅控製。”
細微婆娑聲傳入耳簾,矢心一把按住洛靈肩膀,讓洛靈嚇了一跳。
“別動,伏擊。”矢心小聲說道。
洛靈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已經做好了開啟法術護盾的準備。被矢心這麽一說,洛靈將複雜的心理huó dòng暫且放下,果然也開始聽到一點異樣。
“矢心,這聲音是骨膜震顫所發出,隨著呼吸最後會發出細長咯吱聲,這是食鳥獸,性情殘暴,攻擊性極強,它們生活在樹上,除了獵食,極少下地。”洛靈的確很了解在叢林生活的魔獸。
聽洛靈如此說道,矢心將目光從地麵向上方轉移,這一幕讓矢心知道許久以後也難以忘懷,至少也有十幾隻食鳥獸盤踞在二人上方白樹枝幹之間,猙獰著爪牙,緩緩向下移動著,顯然它們即將發起攻擊。
情況相當危機,食鳥獸行動敏捷,尖牙厲爪極為鋒利,靠細長尾巴維持平衡,爆發力驚人,可以在飛鳥反應過來之前將之撕裂。矢心不認識這些魔獸,僅憑直覺便決定最好離它們遠一點,長槍揮動,接連向盤踞著食鳥獸的白樹主幹快速戳刺了幾下。
白樹主幹雖粗壯堅固,卻也不敵矢心用利器這般摧殘,主幹應聲斷裂,帶著一群食鳥獸向一方倒下,其中一隻已然跳向矢心,速度之快,讓矢心驚訝,同樣大小的敏捷型魔獸,之前還遇到過跳腳獸,但那時矢心憑著一身蠻橫實力,不將其放在眼裏。
橫槍一甩,恰好正中目標,將這隻食鳥獸打飛出去摔進了灌木之中,論敏捷,矢心自問不會輸給這些小東西,待食鳥獸被擊飛,洛靈才反應過來,矢心見狀情知洛靈不是這群食鳥獸的對手,不能操縱叢林,洛靈縱有一身魔力也難保自身周全,一顆樹上便有十幾隻食鳥獸,這意味著附近很有可能還有更多,矢心一把抓住洛靈,向盆地內部跑去。
“快走,這些東西很難纏,我不能保證能護你周全。”矢心一手揮舞長槍掃開道路,一邊說道。
“我打開魔力護盾,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你可以放心戰鬥,我也可以戰鬥的。”
“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些家夥能夠很好得適應這盆地,勢必數量眾多,不可戀戰,在地麵上,食鳥獸似乎腳程不快。”
“但是往裏麵走,不是更危險嗎,萬一有其他更厲害的白獸呢。”
“真要我說?我們就不該下來,還不知道是不是歸塵在耍我們,但歸塵不會傷我性命,可你不同,她隻是答應不親自出手罷了。”
洛靈越想越害怕,半年來,歸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特別之處,平日幾句冷嘲熱諷早已讓洛靈習以為常,如今莫不是見洛靈放鬆警惕,開始計劃要除去洛靈?
“莫非是歸塵真要殺我?”
“說不準,歸塵想要殺你,直接叫幾隻白獸下手就行了,不會多此一舉,但我並不確定這算不算她在找樂子,在找到諾雅之前,不能把結果想得太好了。反過來想,如果諾雅不在這,那麽你今日難逃一死,明白了嗎,我們隻能朝盆地深處探索。”
洛靈似乎也豁出去了,道:“這心機婊,真會玩,很好,我就陪她玩這一遭,矢心,多謝你願意跟我來這裏,需要我出手的時候就告訴我,我會全力施展。”
“不客氣,女王陛下,如果下次你能在強行拉我下水之前就表示感謝,我可能會更樂意幫助我的契約精靈。”矢心再次橫槍甩出一條通道,二人疾行而去。
食鳥獸在地麵行動不便,似乎不喜歡將它們細長尾巴放在地麵拖動,食鳥獸們向最近得白樹爬去,開始追擊獵物,隻有在樹上,這些食鳥獸才能將敏捷發揮得淋漓極致。
追逐並未持續太長時間,這讓矢心大感意外。
“要是你沒有被歸塵收去魔力就好了。”洛靈說道。二人來到一處幽靜地帶後,食鳥獸群像是不願離開獵場太遠,又或者別的什麽原因,已不再追擊,總算結束了這場騷動。
“如果我沒有被收去魔力,我們也不會來到這裏,你也沒機會證實諾雅是否還活著,你這說法,我無法理解。”矢心皺了皺眉頭,感覺自己還擁有魔力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至少比半年要長得多,矢心不喜歡有任何無法掌控的情緒,於是這感覺就讓費尼亞德留下的記憶背了鍋。
“你們這些惡魔時時刻刻都想著自己的事,當然不會理解願望得美好,沒關係,我能理解就行了。”洛靈感覺有些無奈,也有些慶幸,甚至是一絲滿足。
二人稍作休息便開始仔細觀察環境,矢心原本就擅長追蹤,得到費尼亞德記憶並花了半年時間進行消化,雖然隻有少數部分收歸己用,但也獲益匪淺,追蹤是門技術活兒,好在矢心深諳此道。
“從剛才開始我就懷疑,這個盆地有著特殊的魔法力場,如果我沒有猜錯,外圍沒有被魔法力場影響,所以還盤踞著少量白獸,越過外圈,則完全進入魔法力場範圍,你可以試著將魔力引入地麵,如果感受到明顯排斥,那就對了。”矢心說出了心中想法。
洛靈趕緊動手,將一縷淡綠魔力打入地麵,數秒後,這絲淡綠魔力像是被地麵彈了出來,原封不動射進洛靈一旁的灌木中,消失了。
“看樣子,無論這魔法力場是為了什麽而建立,它都不接受你的木係魔力,但他不排斥白林,這又更說不準它為什麽會阻止白獸進入。若諾雅真的在這,也許會和她有關,我們要繼續深入才有可能搞清楚。”矢心將自己的疑問告訴了洛靈。
“沒錯,我對魔法力場的了解並不多,在古籍中讀到的內容很少,據說都是一些非常高深的魔法,魔法力場可以借用環境進行魔力循環,幾乎不需要重新補充魔力,一旦設置完畢,將會長時間影響一片範圍,而且威力巨大,不可輕易闖入。”洛靈也將自己對魔法力場的了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