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阿肯旋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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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自然,教盧卡恩人類語言的就是我本人,他不喜歡你們人類語言,學得很一般,我們會去救出盧卡恩,你們幾個在事情結束後就自行離開吧,我就當做從來沒見過你們!”艾可說完,便帶著人向安卡石部落方向走去,地震間歇性發作著,縱使地麵震顫不定,眼前這些蜥蜴人卻個個步履穩健,絲毫沒有受到地震帶來的影響,不難看出,都是些精兵強將,在矢心三人目光下,艾可一行人消失在遠方。
“這麽說,有熱鬧看了,沒想到盧卡恩是部落酋長的兒子,早知道,我們就救下他,這樣也算是和一方勢力交好了。”矢心感覺自己像是錯過了一個好機會,要再以前,和蜥蜴人建立良好關係對於矢心來說沒有半點興趣,但現在不同,在圖森卡沼澤內,蜥蜴人絕對是本地最好的向導,若能找一個蜥蜴人幫忙,找到東方祖的事情就會輕鬆許多了。
“誰知道呢,他當時也沒有說出來,我想也是,就算是我也不會隨便碰見誰,就首先說出自己是木精靈女王,身份這種東西經常是一把雙刃劍。”洛靈讀過許多典籍,從中了解到的故事無論真假,都不約而同在某個方麵提到,被有心之人利用,可不是什麽很好得體驗。
古香蓮也道:“是這樣沒錯,我也不喜歡拿身份去欺壓平民百姓,修習魔法的時候更是如此,那些陪練根本不敢下重手,簡直太沒意思。可惜,在古衛帝國,很少有人看不出我的身份,我根本不用到處宣揚。”
矢心看了看香蓮,道:“也許哪天,你不要穿著太過富貴,少帶些金銀首飾,或許再化個妝,別人就認不出你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聽起來也挺好玩的,看不出你這個獵人花花腸子還挺多的啊。”古香蓮眼前一亮,似乎以往的難題突然間迎刃而解了,如此簡單的方法,不知為何以前從未有人提起過,甚至自己也沒有想到。
“他們稱這個大漩渦為阿肯,你們怎麽看?”洛靈顯然對這個大漩渦充滿興趣,現場的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安逸,雖然大漩渦不會影響陸地,但是周圍隨著泥沼急速湧動的氣流,讓人搖搖欲墜般,放不下心。
“阿肯旋渦,隨便吧,隻不過是稱呼,最近幾日從蜥蜴人的語言裏能夠了解到,這種讀音很常見,也許是某個神祇的名字吧。”矢心想了想之前聽到的蜥蜴人語言,感覺這不過也是其中一種。
旋渦附近,阿卡恩與安卡石兩個死對頭部落已經到了,大漩渦擴散至數百米方圓,看樣子已經不再繼續擴張,在旋渦兩端的陸地上,除了兩個較大的死對頭部落外,還有許多其他稍小一些的部落,蜥蜴人不同部落之間經常發生衝突,這不奇怪,沼澤裏資源匱乏已經不是一年兩年了,那些沒能在衝突中活下來的敵人,早已埋葬在泥沼之下,或成為俘虜,大漩渦來臨之際,進而成為獻給阿肯的祭品。
已經有蜥蜴人部落將囚犯帶了上來,大漩渦已經正式成型,場麵極其壯觀,數百米方圓的旋渦直通泥沼極深處,中心往下幾乎一片漆黑,甚至光線也沒能從大漩渦中心露出一絲半點,斜坡不斷湧動著,不時卷起周圍泥沼帶來的植物,魔獸,以及不知沉沒了多久的屍骸,包括那些已經化為白骨的屍體,隨著泥沼不斷向下被吞噬著,一些不幸被卷入旋渦的魔獸發出淒厲嘶吼聲,蜥蜴人開始躁動起來。
囚犯紛紛被押上前,站在了陸地邊緣。成為阿肯的祭品,也許是被迫,也許是自己選擇,但無論因為什麽,當這些囚犯站在阿肯旋渦邊緣時,盡皆為眼前景象感到駭然,有些囚犯以往見過其他蜥蜴人被扔進阿肯旋渦,甚至有些二十五年前還親手押送過其他囚犯,隻是沒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將得到同樣的命運。
很快,蜥蜴人不再等待,不少部落鬆開了囚犯身上的枷鎖,分配給囚犯的隻有一塊木板,利用這塊木板,囚犯能在阿肯旋渦中盡力尋求生存,麵對身後尖銳刀鋒,和眼前阿克旋渦的召喚,身為囚犯,已沒有其他選擇。挑戰大漩渦在蜥蜴人眼裏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不是任何蜥蜴人在衝突中淪為囚犯後開口就能得到機會,隻有身體強壯,意誌堅定的勇士才有資格成為阿肯的祭品,雖然兩千年來沒有任何成功案例,但隻要成功,一定會被所有蜥蜴人尊敬,不管成功者以前做過什麽天怒人怨之事,在阿肯旋渦中活下來即是新生。
囚犯紛紛踩著木板,走進了大漩渦,旋渦邊緣泥沼huó dòng不是很快,起初,囚犯能夠利用木板維持在大漩渦邊緣地帶,可一旦稍有不慎,就會偏離方向,並逐漸靠近中心,越往中心,泥沼湧動得速度越快,囚犯得以生存得希望也就越低,進入大漩渦後,無論以往實力有多強,會逐漸被大幅度削弱。大自然所發出的聲音不容忽視,阿肯旋渦究竟是不是真的屬於某個神祇,這點隻有蜥蜴人可能了解,但凡進入阿肯旋渦之人,實力盡皆會受到莫名其妙得壓製,內力無法像平常那樣收發自如,而武者越是強大,平時就越依賴內力,一旦無法自由調動內力,武者往往會感到無所適從,就這點來看,實力越強的武者,來自大漩渦的挑戰越大。蜥蜴人沒有魔法師,但想必魔力使用者若掉進大旋渦,同樣會受到來自阿肯的壓製,阿肯向來不挑食,任何祭品都能夠滿足阿肯。
阿卡恩部落酋長,庫勒見時機成熟,揮了揮手,讓手下帶上俘虜,大部分俘虜都來自安卡石部落,最近抓到的敵人全部被劃進囚犯行列,如今安卡石部落的酋長就在大漩渦對麵,庫勒自然要將這些囚犯當著拉裏卡的麵扔進大漩渦中。
拉裏卡在對麵,從剛開始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庫勒周圍,心中狠狠不已,蜥蜴人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阿肯旋渦時,獻祭儀式不容許被打鬥玷汙,即便是蜥蜴人再好戰,在進行祭祀huó dòng時,必須管好雙手,不能出手攻擊周圍其他人,這是一個非常時期,若非這個規矩,阿卡恩與安卡石兩個部落是絕對無法像這樣互相幹瞪著眼的,長時間累積起來得仇恨,早已不死不休,雙方隻要發生任何衝突最終都有可能演變為戰爭。
拉裏卡見阿卡恩部落開始行動了,心中相當惱怒,看著自己族人被扔進大漩渦,身為酋長,簡直呲目欲裂,拉裏卡自然也不示弱,讓手下帶上了囚犯,相對阿卡恩部落,囚犯數量少許多,但其中有盧卡恩,拉裏卡自問就僅憑這一個囚犯就能讓安卡石部落士氣大降,心中帶著痛恨與快意,拉裏卡也同樣揮了揮手。
盧卡恩看了看眼前大漩渦,有看了看對麵得父親,遠遠看見庫勒酋長被族人扯住,奮力掙紮著,似乎庫勒酋長是終於忍不住了,就算將阿肯旋渦的事放在一邊也要出手,但若果真如此,阿卡恩部落就會因為此事成為眾矢之的,所有蜥蜴人都會視阿卡恩部族為敵人。這是盧卡恩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為了早點結束這份折磨,盧卡恩帶著自己那塊木板,毅然跳進了阿肯旋渦之中,在庫勒酋長氣極雙目之下,向死亡走去。
庫勒終於不再掙紮,看著自己兒子跳進了大漩渦,卻最後一句話也說不上,對於蜥蜴人來說,兩千年無人能在阿肯旋渦裏生還,進入大漩渦已經與死亡無異。庫勒終於恢複了理智,開始向族人吩咐起來,看樣子,一旦阿肯旋渦結束,阿卡恩部落就會向安卡石發動一場滅族之戰,這正是拉裏卡想要的結果,安卡石部落憑借對地形熟悉,每每能夠讓安卡石部落的進攻化為泡影,這次終於輪到阿卡恩部落進攻了,拉裏卡有信心能夠在自己熟悉得沼澤中打敗阿卡恩。
艾可帶著人本想繞過安卡石部落後方,並進行突擊,察覺到大漩渦已然到來,於是趕緊改道。來到大漩渦邊緣時,恰巧看到了這一幕,瞬間整個人僵住了,就像忽然受到了冰係法術摧殘,艾可知道,盧卡恩跳下去,自己這三百人也將再無臉麵回到安卡石部落,艾可當今下令,“所有人聽著,為了阿卡恩,為了盧卡恩,你們自願隨我在這個時間走出安逸得住房,自願踏足敵人的領地,冒著生命危險,尋找盧卡恩,我當然知道,你們都是盧卡恩的忠誠追隨者,你們或多或少,得到了盧卡恩的幫助,有人被他救過性命,有人被他贈與食物,有人作為朋友,和他談天說笑,如今,我們的酋長之子,即將帶著我們阿卡恩部落得希望走向滅亡,作為盧卡恩的勇士,現在,正是犧牲自己的時候,如果你們全部死了,還沒能救出盧卡恩,那麽下一個,就是我!我百夫長艾可,誓死也要救出阿卡恩部落得希望!”
艾可做了下決定,事實上,在場的三百蜥蜴人勇士,自阿卡恩部落出發,就已抱著必須成功得信念,敵人虎視眈眈,在大沼澤中生存,一個部落不能沒有領袖,蜥蜴人的傳統觀念不允許酋長沒有繼承人,更換酋長血統就意味著部落滅亡。
抱著必死得決心,隻要艾可在合適得時機一聲令下,三百勇士就會成為盧卡恩走出阿肯旋渦得踏腳石,無論是否能成功,都必須一試,莫說酋長庫勒不會原諒自己,三百勇士沒有一個能為自己找到理由開脫,若不能救回盧卡恩,這家也沒臉回去了。
拉裏卡很快發現了遠處後來出現得艾可等人,雙方部落常年交戰,艾可的名聲安卡石部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算有人沒見過其本尊,也聽聞其名,這是一位驍勇善戰的百夫長,帶著阿卡恩部落勇士所向披靡,是庫勒那老不死左膀右臂。此時出現在安卡石部落側翼,引起了不少緊張氣氛。拉裏卡哼了一聲,自問在這個時間,阿卡恩部落是不敢發動攻擊的,但為了避免狗急跳牆,還是派了一部分蜥蜴人前往艾可所處方位進行戒備。
矢心三人所處的小麵積陸地,距離大漩渦有一定距離,見蜥蜴人越來越多,三人早已借用植物進行隱蔽,一小塊陸地上有植物生存,這很正常,沒有引起任何疑慮,在洛靈引導下,匯聚而來的植物也很xìng yùn,有洛靈幫助,這些植物得以重新在陸地上紮根,從而逃脫被阿肯旋渦吞噬得命運。阿肯旋渦來者不拒,泥沼成就了它的巨口,泥沼席卷而來的任何事物,都將成為阿肯的食物。
已經有囚犯不堪顛簸,又或是體力不支,在順著大漩渦漂流了幾圈後,越來越向中心靠攏,並最終消失在漆黑得旋渦中央,盧卡恩踩塌著木板,順著旋渦來到了阿卡恩部落這邊,本想開口說點什麽,看著庫勒酋長滿麵悲傷,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了,盧卡恩知道自己實力不強,活了二十幾年也才是一個小小戰士級別武者,平日裏非常努力,怎奈就是沒有辦法很順利得提升實力,在部落中,自己是唯一的繼承人,承擔著巨大壓力,父親庫勒實力在行者級別,和敵對勢力安卡石部落酋長一樣,如果自己在父親去世前不能至少到達行者級別,那麽阿卡恩部落很有可能會敗在安卡石屠刀之下,一個酋長如果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部落,是非常痛苦得事情。
盧卡恩不斷努力著,在沼澤中尋找突破契機,隻要有機會獲得榮耀,盧卡恩一定身先士卒,隻要有族人需要幫助,盧卡恩會毫不猶豫伸出援手,隻要有人忍饑挨凍,盧卡恩會慷慨得把自己食物分出,並幫助其修建新得房屋,沼澤裏,房屋損毀現象時有發生,優秀建材不多,盧卡恩會遠涉野外尋覓。這一切,都在成為繼承人的壓力下,盧卡恩不敢有絲毫鬆懈。
庫勒酋長看在眼裏,又如何不知,如今,盧卡恩一步步走向死亡,也許,這也是一種解脫吧,庫勒也想說點什麽,直到旋渦再次帶著盧卡恩遠去,也沒能發出任何聲音,父子間的眼神在陸地與泥沼間交匯。
盧卡恩看到了庫勒酋長有些濕潤得眼神,二十幾年了,從未見到父親表現過一絲軟弱,這抹淚光,讓盧卡恩燃起了滔天鬥誌,什麽阿肯旋渦,什麽神祇,不過是在定期向蜥蜴人收取貢品罷了,如果一個讓阿卡恩部落堅強生存在沼澤中得老酋長也無法從阿肯那得到一絲慰藉,那麽這阿肯,不祭祀也罷!
鼓足所有力量,盧卡恩堅持在旋渦邊緣遊走,硬是不往下移動分毫,這一幕,經過了十幾圈,盧卡恩依然絲毫不讓,阿肯的力量何其強大,剩下的囚犯已沒剩下多少,雖然不知這阿肯旋渦還會持續多久,按照以往慣例,阿肯旋渦至少要持續半天時間。
又是八圈過去,盧卡恩在大漩渦中竟憑借堅強毅力,挺過了二十圈,這對於一個戰士級別的武者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盧卡恩感覺有些乏力了,也許,人力終究無法對抗大自然,大漩渦的威能沒有一絲減弱跡象,可盧卡恩的體力卻在持續流失著。
忽然間,阿卡恩部落裏響起了呐喊聲,盧卡恩已經支撐了兩個小時,似乎還從來沒有哪個蜥蜴人能堅持這麽久,盧卡恩燃燒生命一般的堅強,開始感染著四周圍觀地蜥蜴人,參加祭祀huó dòng,本著對阿肯旋渦的敬畏,挑戰大漩渦在每一個蜥蜴人眼中都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神話,最後演變為用囚犯進行獻祭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發出呐喊的蜥蜴人越來越多,盧卡恩在疲憊中聽到了來自族人的呼喊,這比任何良藥都更有效,盧卡恩求生意誌與大漩渦一樣,絲毫未減,仿佛憑空獲得了力量,原本向旋渦中心靠攏的趨勢,瞬間被盧卡恩扳回正軌,腳下的木板咯吱作響,似乎是長時間與泥沼摩擦,變得有些鬆弛。
除了安卡石部落一臉難以置信外,所有蜥蜴人沸騰了,似乎是看到了希望,那藏在內心深處,不敢想象的明天,如果有一線可能,若有人能夠成功挑戰大漩渦,並獲得所有人尊重,那麽蜥蜴人的種族統一將會成為蜥蜴人的下一個新紀元。
“盧卡恩!盧卡恩!盧卡恩!!”呼喊聲音逐漸整齊起來,很快,呐喊聲響徹天際,阿肯旋渦似乎將聲音無限放大了,直到整個圖森卡大沼澤,生活在遠方的蜥蜴人不約而同向沼澤中部天空望去,雖然沒有機會去到阿肯旋渦旁邊,但每二十五年一次的盛事,所有蜥蜴人心知肚明,遙遠天空,隱隱作響,盧卡恩的名字在天空中回蕩,每個蜥蜴人心中產生了相同得疑問,莫非,真的要變天了。
圖森卡大沼澤所有蜥蜴人幾乎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中瑣碎雜事,任由獵物在眼前溜走,放下兵刃停止衝突,建築進程暫時歇息,開始期待這一次阿肯旋渦離開後,會傳來怎樣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