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號，陸建華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他從十六歲出去當兵開始，這些年來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次回鄉，看著已經滿鬢斑白的雙親，他才驚覺時間過得真快！他在部隊裏呆著，時間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數字，而今，看著年邁的父母親，陸建華有些明白父母親為何對他的事情這麽操心！

    陸家原本有七個孩子，隻是在災荒年的時候，夭折了三個，最後活下來的隻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陸建華在家排行行三，如今他卻是家中的老大，弟弟比他小五歲，已經結婚，孩子都快兩歲了，兩個妹妹也早已經出嫁了。

    陸福強已經五十多歲，還算健朗，對兒子這次回來，陸福強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歡喜，他這人沉默慣了，就是心裏高興也不大會表現出來。隻朱玲拉著陸建華的手，一邊抹著淚一邊問他這幾年在外頭過得可好。

    陸建國站在一邊憨笑，快兩歲的幼兒歪在媽媽的懷抱裏吸允著手指頭，玩兒得不亦樂乎。

    敘舊也已經完畢，朱玲才開始說正緊事兒了，“三娃兒，前頭讓你弟弟給你打了電報，你也看了，你有啥想法？”

    雖然朱玲一心念著兒子年紀這麽大了還沒成家立業，很是擔心，但婚姻大事兒，還是要問問兒子的意思。

    陸建華抿了下嘴，看著滿臉滄桑布滿了皺紋的老母親，他心裏縱然一開始對這門親事兒有些抵觸，甚至在他看來荒誕不經，他在路上一直想著這件事情，生了要說服父母的念頭，到了這一刻，陸建華卻改了口風，“媽和爸既然都是這個意思，那我也不會拒絕。隻不過……”

    朱玲聽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看這意思還同意了，麵上一派歡喜，兒子這些年不在他們身邊，性格也不是像小兒子那麽聽話，她最開始還生怕這孩子發脾氣！

    隻不過什麽？”朱玲問道，看著兒子這張嚴肅的臉，朱玲心裏又有些膽怯了。

    這是馮家嫂子做的媒，這女孩兒是她家親戚，知根知底的，總不會騙我們。這你就放心好了！”朱玲以為他是在擔心對方，立刻就做了保證。

    媽，你可想我，我二十七，明年就二十八了，那女孩兒才十八歲，我們兩個相差了九歲。我不反對你們給我找對象，但也該找個年紀更大些的，找個丫頭，我都不知道回頭我這是娶媳婦兒進門還是養了個女兒在身邊？”陸建華這話說得就有些重了，卻也是他的心裏話，兩人相差了九歲多，也難怪政委和毛童偉他們會笑話他說他是老牛吃嫩草！

    朱玲被他問得有些尷尬，先前馮嫂子隻是說她一親戚家裏還有個女兒沒出嫁，年紀也合適，朱玲同她一說起來，想到兒子這麽大的年紀，還沒說媳婦兒，朱玲就多了那麽一嘴，她也是後麵才知道那姑娘才十八歲！可這話都說出口了，馮嫂子後來又說那家人同意這門親事，朱玲就想著，年紀小些就小些把，也沒什麽。

    三娃啊，這年紀差個九歲十歲的，這也沒什麽，又不是沒有過。她年紀是小，那你以後就多讓著她些，不也就好了。”朱玲不以為意的說著，這說親，男方大個幾歲，是很正常的事情，怎麽在他兒子嘴巴裏，就是很嚴重的事情了。

    你嫌棄她年紀小，你想找個年歲相當的？你讓我去哪兒給你找個二十五六還沒出嫁的姑娘？你看看你弟弟，結婚的時候二十歲，程芳不過才十八歲，不也好好的。”朱玲反倒是把小兒子當做了例子，試圖來說服自己兒子，出去這麽多年，這當兵都要當傻了，還說別人年紀小，這看遇見別的人，隻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嫌棄女方年紀小的！

    陸建華有些無奈，他這要是沒有當兵，一輩子在這小村子裏，可能早就成家立業了。可當他出去之後，他才知道外麵的天，尤其是他被推薦去上了大學學習，也見到過許多上大學的女同學。陸建華並不認為女孩兒十八歲就是應該嫁人的年紀。

    哥，你就少說兩句。爸媽都答應了，總不能說不見吧。”陸建國見他們為這個事情爭執起來，便打起了圓場，他皺著眉，低聲說道:“要說起來，這年紀不是問題，現在倒是有個問題，聽說那女孩兒前頭為了這個事情鬧得上吊自殺，鬧得整個生產隊裏都知道了。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但這事兒，也不好說！”

    陸家得到消息的時候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他們一度也覺得要是對方的姑娘不願意就不勉強了，但都張不了這個口，就這麽拖著，可沒多久，沒想到對方又托了馮嫂子來說，想讓他們家早些把親事兒定下來。當時他們也問了馮嫂子對方的情況，馮嫂子隻說那姑娘想岔了，現在已經想通了，說是願意嫁到他們家來，又說她總不可能害他們，還做了種種保證。他們最後才沒有繼續揪著這件事情不放手，但心裏還是有些疙瘩在。

    上吊？”陸建華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女方鬧得都要上吊了，可見對要嫁給他這件事情很抵觸！

    既然對方都鬧得要上吊了，那還答應訂親的事兒？這件事情早就該不作數，你們都在搞什麽！”陸建華真是搞不懂他們這些人都在想些什麽，都要鬧出人命官司了，竟然還要他娶那家的姑娘！

    朱玲見他麵色不好，心裏也發怵，對這個事情，她確實也有些想法在，可馮嫂子做了保證的，她就鬆了口。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嘛！你在外頭這麽多年，也不常回家，這麽大歲數還一個人，你讓我們能不擔心你？你這……你這萬一有個什麽意外的，你讓我們怎麽辦！”朱玲看著他摸著眼淚，“要不你就見一見，這你要是真的看不上，我……大不了就對人家賠禮道歉。”

    陸建華也是頭疼，可事情已經這樣，他還能說什麽？

    那行吧，我見好吧！”陸建華妥協了，他站起身來，說道:“也不早了，都早些歇息，這件事情回頭再說！”

    ……

    玲瓏，快點來，穿上試試看，這第一次去人家家裏，還是要穿件新衣裳！”張梅拿著新做的衣裳在女兒身上比劃起來。

    現在已經是十月份，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雖然還不到要穿厚實棉襖的地步，也得穿兩件。

    這個時代顏色還比較匱乏，尤其是這種閉塞的鄉村，進城一趟都不容易，對衣服的顏色也大多是以藍色，黑色，灰色，綠色為主。

    藍色的卡其布衣服，顧玲瓏是滿頭黑線，讓她穿著這個出去，光是設想一下到時候的場麵，顧玲瓏就渾身發寒，不是她嫌棄，真的是不忍直視，太土了。

    媽，你一年也舍不得給自己買兩件新衣服，給我買做什麽。我還這麽年輕，以後有我好吃好穿的機會，這件衣服，還是你自己留著穿吧。不就是去上門見一麵，這麽正式做什麽，別人還以為我們真的是要巴結對方，生怕我嫁不出去！媽，那陸家雖然同意，但那陸建華未必會答應，再說了，我做的那件荒唐事兒，沒準兒人家已經知道了，隻是不好開口拒絕，這次他們兒子回來，要是陸建華看不上我，倒是一個現成的借口！”

    張梅聽著連忙呸呸了幾聲，伸手在她腦門兒上點了點，“你這說什麽混賬話呢，什麽叫拒絕，看不上？哦，他們都答應了，還想反悔？當我田家好欺負是不是？”

    顧玲瓏看著張梅臉色不好，想來是也是對這件事情有些憂慮，她又勸道:“媽，你別生氣，我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那陸家未必不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對我的事情也應該是了解的，既然他們還能答應，依我看這件事情不會出什麽大紕漏！”

    上輩子田玲瓏並沒有這麽快見到陸建華，是他們兩人的親事都被雙方定下來，日子也選好了，陸家的人才給陸建華打了電報讓他回來結婚。而這一次，顧玲瓏並不是要同那陸建華發展些什麽所謂感情，她隻想見他一麵，她想要考大學，依她對田家這些日子的了解，尤其是田剛，他們是根本不會答應她的。

    那個陸建華，她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對這門親事兒又是什麽看法，但既然上輩子他沒有反對，回來結婚，說明這個人，心地至少還算得上善良。她不求對方對她會生出什麽感情，隻希望對方不會拒絕她的這種想法，那陸建華在外當兵這麽多年，見識應也是不少的，至少比起一輩子呆在這個村子裏的人，他更能接受新鮮事物。

    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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