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誰啊……”

    林知秋連忙回道：“學生乃是青山村人士，此次前來，是特地來拜訪鎮長大人的。”

    “咳咳，公子稍待，老朽這便開門。”

    大門打開，隻見一頭發稀疏，臉上老人斑清晰可見的老叟，看著門前少年，說道：“公子先請進來，在門房中等候，老朽去請示老爺。”

    “好，有勞長者了。”林知秋拱手施禮，心中卻在排腹：這老頭兒看著五六十歲了，鎮長還讓他看門，真是不懂尊老愛幼。。

    林知秋進了門房，靜心等待。

    老叟轉身離去，往府內走去，穿過一條長廊，過一道月亮門，進了府中後院。在一間廂房出，停了下來，敲門道：“老爺，有人求見。”

    屋中傳出聲音：“是誰啊？”

    看門老叟回道：“是一清秀少年，看模樣也就和少爺差不多大。他自稱是青山村人士。”

    “嗯？一個小孩兒來見我做什麽？不見，告訴他我有事要處理，不便見客。”

    老叟聞言，開口解釋道：“老爺，老奴看那孩子雖然穿著樸素，卻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與我說話也是神態自若。而且他還自稱‘學生’，想必是一讀書人。”

    屋中聲音再此傳來：“嗯？讀書人～那還是見見吧，你領他到客廳等我。我稍後就來。”

    “是…”

    片刻後，看門老叟進了門房，開口說道：“公子，請隨老朽來。老爺叫公子在客廳等他，老爺隨後就到。”

    林知秋起身，開口道謝，便跟著老叟進了府。

    府中假山矗立，牆邊還栽種著幾許青竹。假山旁，一字擺開著四個大缸，偶有三兩天金魚遊過。

    林知秋跟著老叟身後，走過假山，來到客廳，廳中兩邊擺著高座茶幾，茶幾兩旁放著椅子，主位上也是如此。

    林知秋在廳中坐定，老叟喚小廝端來一杯茶。林知秋道謝之後，老叟便和小廝退下了。

    起身在廳中緩緩打量著，心中暗道：有錢人家的房子，真氣派啊。

    忽見牆上字畫，有些眼熟，正待細看，身後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公子，覺得我這廳中布置如何？”

    林知秋轉頭，便見廳中多了一個中年胖子，身穿暗紅色綢衣，頭發用發簪束起，嘴上留著八字胡，肚子很大，將穿著的綢衣撐得鼓鼓的。

    雙手放在肚子上，好似要托著才行。此時眯眼笑看著林知秋，兩頰的肉更是高高鼓起，像極了一個彌勒佛。當然，彌勒佛是沒長胡子的。此人正是斜落鎮鎮長，劉天明。

    林知秋強忍心中笑意，心道這位鎮長倒是長得挺喜慶的。那胡子，實在是。。。。。有些猥瑣。。

    躬身一禮，嘴中說道：“學生見過鎮長大人。”

    劉天明一擺手，說道：“不用多禮，公子請坐吧。”

    待林知秋坐下。便又開口問道：“公子自稱學生，可我好像從未在鎮中學堂見過公子。青山村我知道，當年要建私塾，還是我批複的。前兩年來了三人在鎮上學堂念書，其中好像沒有公子吧…”

    林知秋待劉天明說完，這才回道：

    “回大人的話，學生自小隨外公念書，並沒有進村中私塾。此次前來，想請大人簽複一張通關文書。”

    “哦？你要通關文書做何用？”劉天明一臉疑惑，十幾歲的娃，還想拿通關文書，拿來幹嘛？撕著玩兒？

    “學生要前往京都，參加夫子書院的大考……”

    劉天明一聽，先是一驚，而後目光看向林知秋臉上，沒錯啊，一臉稚氣未消，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年紀吧。還書院？開什麽玩笑。

    口中嗤笑出聲：“娃子，你這麽胡鬧，你家大人也不管管？看你這模樣最多不過十五歲吧？尚未及冠之齡，談什麽書院？莫鬧了，快快回家去吧…”

    說完，起身便要離去。劉天明實在不想在和這頑童胡鬧。

    林知秋見狀，不緊不慢的說道：“鎮長大人，何故以貌取人？殊不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難道山野，就出不了麒麟？”

    劉天明一聽，摸著嘴上八字胡，笑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嗯～這句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自比麒麟，還真是年少輕狂！那我問你，你說自小隨你外公念書，那你外公又是何許人也？能教出尚未及冠，便要考書院的人來。想必是不俗吧。。”

    “學生外公名叫秦勉之……”

    “嗯？可是人稱秦秀才的秦先生？”林知秋還未將話說完，劉天明便開口了。

    “正是，的確有人叫我外公秦秀才。。難道大人認識我外公？”林知秋一臉疑惑。

    “哎呀，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賢侄，你且看我這牆上掛的字畫。。”胖臉上滿是驚喜，用手指著牆上字畫。

    林知秋仔細一看，這不是外公的字跡嗎？落款小字，勉之。正是外公的名啊！心道：難怪剛才看著眼熟。

    “這字畫正是我外公的字跡，敢問大人從何而來？”

    “賢侄莫叫大人，喚我一聲劉叔即可。秦先生與我有大恩，與斜落鎮有大恩啊。當年要不是秦先生出謀劃策，哪裏來得斜落鎮現在的繁華。”劉天明一臉感慨。

    “哦？敢問大人，我外公當年做了什麽，讓大人這般說。”林知秋一臉疑惑，他也很想知道外公以前事，可外公從來都不提。

    “嗬嗬，不能說，當年答應秦先生了的。賢侄想知道，便自己問秦先生吧。還有，莫要再叫大人，叫我聲劉叔，我想必還是受得起…”劉天明搖頭說著。

    “大人，學生。。”

    “哎。。叫劉叔。”劉天明打斷道。

    林知秋嘴角抽了抽，暗道：簽個文書，還送一‘叔’，真是夠倒黴的。

    “額。。劉叔，其實這次我來就是外公叫我來的，讓我拿了通關文書，就往京都去。。”林知秋想了想，還是覺得辦正事吧。反正問這個胖大叔，也不說。懶得費那個勁。

    劉天明點頭：“嗯，既然是秦先生吩咐的，我定當照辦，唉當年一別，便是十七載了，秦先生也不說住在何處，讓我想報答，都求告無門啊，正好這次碰到賢侄，不知賢侄能否告知。。”劉天明眼神帶著期盼。

    林知秋眼珠一轉，心道你都給我打啞謎，那就不要怪我咯。便開口說道：“額，外公喜好清靜，想必是不願意劉叔找他。既然當年沒留地址，怕是……”

    “唉，罷了，強求不得啊。”劉天明搖了搖頭，旋即又說道：“賢侄放心，通關文書包我身上了！”

    “那就多謝劉叔了。”

    劉天明擺了擺手：“嗨，謝什麽，既然你叫我一聲叔，我有兩句囑咐，還請賢侄思量。”

    林知秋心中排腹：你以為我想叫啊。簽個文書，還簽出個長輩來。口上卻是答應道：“劉叔請說，小侄洗耳恭聽。”

    劉天明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說道：“雖然你有通關文書，可直入京都，且不提此去路遠。可要進書院大考，還得有人替你寫封舉薦信，不然是沒法兒應考的。天下想進書院的數不勝數，若隨便哪個都能去應考，怕是京都，都裝不下這麽多人！”

    林知秋心道：這事兒外公沒說啊。

    連忙問道：“劉叔能寫舉薦信嗎？”

    劉天明滿臉苦笑：“我寫了也用！大唐有十九個州，我們所屬洛州，乃是洛候封地，洛州又分十二個郡，每個郡又分十個府，每府治下八個縣，每個縣大小二十多個鎮子，斜落鎮在這其中，不過是滄海一栗。我一個小小鎮長，何德何能？”

    “那該如何是好？”林知秋追問道。

    “最少也要郡守舉薦信才行，賢侄，不是我懷疑你的學問，而是你覺得自己能見著郡守大人嗎？”劉天明一臉懷疑。

    林知秋一聽，低下了頭，臉上陰晴不定，心想外公根本沒說這些，外公肯定是知道的。但為什麽不說？難道這是他給我的考驗嗎？

    半晌後，低頭思索的林知秋抬起頭來，一臉堅定對劉天明說到：“還請劉叔給我通關文書，不管能不能取到舉薦信，我都想試試。”

    劉天明一聽，緩緩點頭：“好，劉叔現在就去給你簽，賢侄稍待。”說罷，便進了裏屋。

    林知秋坐在椅子上，思緒萬千，難怪外公這麽痛快的就答應他這麽早就出來。感情是知道後麵這些麻煩事。

    ……

    不一會兒，劉天明拿著一個皮製書本出來。上寫‘大唐通關冊’，說是書本，卻是顯得很薄，隻有四五頁紙的樣子。

    遞到林知秋手裏，口中說道：“好了，這便是通關文書，一定要收好。在小地方還無關緊要，可若是要進大城，沒這東西，若是被查到可是麻煩得很。”

    林知秋接過文書，口中應是。

    “哈哈，好了，今日便不要走了，就在府上留宿，待洪兒回來，我介紹給你認識認識。”劉天明胖臉上，滿是笑意。

    林知秋搖頭說道：“劉叔，小侄明日便出發了，客棧也住好了。本就打算文書簽好後，還要去鎮上買些路上用的東西。實在是不便久留，還望劉叔見諒。”

    劉天明一聽，隻能做罷，：“那好吧，劉叔祝你馬到功成。。”

    “借劉叔吉言，小侄這就告退了。”

    劉天明點頭，說道：“我送你出去。”

    林知秋連忙擺手：“不用，劉叔，我自己能找得出去。”

    說罷，施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劉天明看著林知秋的背影喃喃自語：“書院哪有哪有這般好進，整個洛州，能進夫子書院的，也不過一手之數。。唉，年輕人啊。也不知秦先生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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