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這事，顏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顧無勳眉頭緊鎖，看起來非常不樂意，但是他拗不過顏路。

    兩人急匆匆趕回帝都，剛下飛機，就被聞風而來的粉絲團包圍了，李哥帶著保鏢們來遲一步，便隻能在人海裏撈人。顏路被擠得幾近暈厥，得虧顧無勳一路護著，上車後，李哥便如臨大敵地道：“消息泄露了。”

    不僅是航班消息，包括兩人在s市，顏路的老家，都被曝光了。目前已經有大批粉絲湧向那裏，楚霽已經派人過去接顏母了，先避過這段風頭再說。

    “所以，根據以上消息，基本可以確定，這是一起有目的性地爭對你們的事件了。”

    以某個路人的偷拍照片為起源，揪出這對娛樂圈模範搭檔不為人知的隱情，刨露他們之間肮髒的關係，先揚後抑，現在被捧得有多高，等摔下來時就知道有多慘了。

    “而且那個時間不會長，昨天的新聞，今天就已經有人在含沙射影地說你們‘天理不容’了。”

    楚霽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媽的，這事壓不下，承認或者否認你們給出一個態度來。”

    “承認。”

    “否認。”

    顏路淡淡地瞥了一眼顧無勳，顧無勳氣悶的改口：“否認。”

    “很好，發揮你們影帝級的演技來，我再去找江家人的麻煩。”

    說實話，無論是星影還是楚霽，發展的這麽些年，在圈內的口碑和人氣都是頂好的，但唯獨對江氏，就像天生的磁鐵兩極一般，相互都容不得。

    江家兩兄弟針對顏路和顧無勳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凡他們兩個人出了什麽事，楚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家，而事實也是如此。

    營銷號的歸屬在圈內都不是秘密，大部分“大v背後的男人”都是各家娛樂公司豢/養的，不然哪來這麽多□□曝？隻不過與娛樂雜誌等平台不同，這些人擁有更多的自由度和“公信度”而已，歸根結底，還是代替公關發言，引導輿論導向的工具。

    不過他不解的是，顏路和顧無勳的工作重心已經慢慢偏向國外，與江家兩兄弟不說背道而馳，也相距甚遠，就像兩條很小機會相遇的平行線，其中一條偏離軌道硬要來撞另一條，究竟是意欲為何？

    種種猜測，在他接到金雞獎入選名單後就什麽都明白了。

    張青遠和江越，已然聯手了。

    張青遠放棄《鳶與暮》接拍的新劇，他能知道的所有□□，就是這是一部大型古裝曆史劇，主角是年少成名，英勇有為的項王，主演是圈內公認的實力派小鮮肉。宣傳時也是鋪天蓋地的架勢，可是從組委會發來的名單看來，卻不盡是這樣。

    最明顯的，就是主演已經變成了江越，神不知鬼不覺的。

    張青遠官放工作室坦言，這是給廣大粉絲的一個“小驚喜”，畢竟無論從咖位還是實力來看，小鮮肉是怎樣都比不上江影帝的。

    原本的主演小鮮肉退居第二，飾演了項王的對手，最後登上帝位的真·人生贏家，角色定位卻不怎麽受觀眾喜歡，可以預計就算演好了也漲不了多少粉。在媒體大為震驚地前去采訪時，該小鮮肉還滿臉微笑地大談和江影帝合作的感想，感慨真是一位厲害的前輩，和他同咖位的大概沒人比得上了，嗬嗬。

    對於那種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智障，楚霽也是沒脾氣了，趕緊想方設法地要把成片拿回來，陳遠卻道：“難！”

    “名單已經公布了，你家中/央有人，應該也知道文藝部已經決定了的東西有多難改。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能從名單中撤出，可是你讓媒體怎麽說？”

    “不戰而敗，這是一輩子的汙點，而且說不得，江氏就等著這一下呢。”

    楚霽徹底掀桌了。

    坑人坑多了，也總有被人坑的時候。

    顏路接到消息，久久無神，半晌後長歎一口氣，癟著嘴撲進了顧無勳的懷裏。

    “我這次......好像害慘你了......”

    他就不應該接這部劇的，老老實實按照上輩子的軌跡來，什麽江越、什麽張青遠都是顧無勳無關緊要的配角，一部劇奠定他其後許多年新武俠的鼻祖地位。

    何等風光！

    ------

    金雞獎的開幕式，楚霽說什麽也要跟著去，岑桐磨刀霍霍，搭上了楊雪那條線。這就導致了開幕式當天，《鳶與暮》劇組進場時，兩位各有風情的美人挽手而走，後麵跟著三位風格各異的男人。

    一人深色風衣，肩寬腿長，風度翩翩；一人咖色毛衣，神色淡漠，清冷俊美；一人西裝革履，毫無亮點。

    楚霽：......

    “我怎麽覺得這些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一路左顧右盼地從紅毯上走過，與盡頭正在等他們的楊雪和岑桐接頭，楚霽小聲的嘀咕。

    岑桐耳朵尖抖了抖，微笑著回答：“你沒感覺錯，他們在看一隻一百瓦的電燈泡，或者是一片潔白雪地裏的一坨熱翔......你知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麽？”

    楚霽：......

    “我年輕時也是電影學院一代風雲人物，圈內著名鑽石王老五，無數嫩模向往的康莊大道。”

    “你現在也是。”岑桐臉上笑意愈深，卻莫名帶了點陰森森的味道：“無數嫩模向往的，康莊大道啊......”

    楚霽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簽完名的岑桐和楊雪以及顏路他們合拍了幾張照後就轉身入場了，他落在後麵，扯了扯顏路的衣角。

    “岑桐她，又怎麽啦？我怎麽覺得瘮的慌。”

    顏路還沒有回答，顧無勳就轉過頭，將他的爪子扒拉開，改覆上他的：“你現在還有十分鍾的時間打腹稿，等下落座以後為你與多名嫩模的光輝曆史做解釋。”

    楚霽倒地。

    工作人員領著他們去的座位是第三排，他們來的太早，會場裏還空落落的，名不見經傳的許多小明星三兩成群湊在一起討論著什麽，目光有意無意地往他們這邊瞧。顏路和顧無勳早已習慣，從頭到尾目不斜視，如老僧入定一般，聽著耳旁楚霽岑桐兩人的拌嘴，楊雪偶爾插兩句，時間倒也不難過。

    踩著遲到的點，張青遠和江越一行人姍姍來遲，在眾目睽睽下被領到第二排，正好在顏路他們前麵。

    兩人頓了頓，意味不明地轉過身向著顏路幾人笑：“好久不見了。”

    漆黑的場中，好像空氣都在這刻凝結，無數雙眼睛如探照燈般毫無掩飾地看向了這邊，灼熱萬分。

    顧無勳笑：“那倒未必。”

    言外之意，在你們眼裏長久的時間，對於看不到你們的我，可是無比舒心，恨不得更長越長一些的。

    張青遠的臉登時有些拉不下了，江越便出來搶白：“能再和顧影帝一較高下，是我的榮幸。”

    “江公子‘拚盡全力’的勢頭實在猛，隻怕無勳有些扛不住。”

    顏路冷冷地回。

    話不投機半句多，嘴炮技能沒點滿的江大公子和張大導演憤憤地坐下，決定用事實來打那群盛氣淩人的人的臉。

    至於覺得有沒有打到......就是顏路幾人的事了。

    在還不算開放的c國，同性戀依舊是個拿不上台麵的東西，連在向來以開放著稱的m國，裏波爾都曾勸誡過顧無勳不要太過火，更不要提c國了。

    尤其是，金雞獎作為一個由中/央直屬文藝部督辦的評獎會，間接性地就反映了國家的政策和思想。更傾向於守舊的政治家們，是絕對不會容許有同性戀這種“病態”思想的明星出線，從而引導起這股潮流的。

    而且能預料到的是，從今以後，楚霽要再想在“上麵”為這兩人謀福利鋪路，都變得不可能了。

    這就是江越他們的真正目的，不管用了什麽手段，他們終究是打敗了顏路，打敗了顧無勳。

    再加上之前張青遠和顏路因為《鳶與暮》而鬧得滿城皆知的事，可想而知的是，顏路如果在《鳶與暮》上失敗，敗給了之前敗在他手上的張青遠，外界對他的評價會低到一個什麽程度。

    “薑還是老的辣，顏路和張青遠，根本沒有可比性。”

    “憑著人氣和後台搶去了《鳶與暮》有什麽用？我們張老爺子隨隨便便拍的一部電影就比你們精心準備的要強！”

    “打臉！當初是誰說顏路後生可畏，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這就是你們的後浪？”

    “深刻的覺得《鳶與暮》當初就不該給顏路，就是應該張導來拍！”

    “顏路滾出c國導演界！賣臉的小白臉！”

    ......

    牆倒眾人推，跟風黑不就是如此。

    你成功時隻看得到讚揚，失敗時就隻見了詆毀。即使顏路對這些虛名向來都不太在意，這時候看見也難免有些心累。

    當輿論已經被媒體人操控，成為他們手中馴養的惡犬，它就失去了它誕生之初原本的意義。越龐大，越厲害的家夥，越需要製約，而當製約越多，就越看不清它的真實麵目。

    每個人在接收訊息時都需要仔細辨別，好的壞的，想聽的不想聽的。媒介最大的壞處，就是把我們想聽的美化了無數倍，又把我們不想聽的醜化了無數倍。

    “路子，別氣，電影還沒有上映，最終結果也不止如此。回去後咱們就拍《戰原》，好好拍，哥哥給你拿去戛納！這破中/央獎，咱不要了！”

    楚霽也氣的牙癢癢，摩拳擦掌的，完全也把這個失利當成了他光輝人生中不可磨滅的恥辱。

    顏路卻搖頭，神色有些懨懨地：“我想......我現在拍不了《戰原》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