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李杉命案

    老四李杉家中。

    蓮芯孝服祭奠李杉牌位。

    水公主，菱角，周安，莎麗等人一一祭奠。

    水公主問蓮芯道：“李杉的屍身在哪裏？”

    蓮芯道：“社裏長輩說道，李杉是屬山上橫死的，所以棺木不宜再回社裏。現在停屍山間。”

    水公主點頭道：“好，那麽我們現在就到山裏看看。”

    山間小路。

    水公主一麵觀察一麵問道：“這裏就是李杉跌落之處嗎？”

    周安指道：“正是，你看這裏往下，草都被壓倒了。”

    水公主嚴肅地道：“如此平坦的路，李杉慣於上山之人，竟會失足跌落，你不覺蹊蹺嗎？”

    周安點頭道：“對呀，這事想來確有古怪之處。”

    水公主看路旁另一處草叢，指道：“這草叢邊上的草都倒了，有人在這裏蹲了很久。”

    周安一拍額頭道：“是了。假如一個人藏在草叢後，李杉走過這裏時，他突然跳出一推，李杉不就掉下去了嗎？”

    水公主點頭道：“正是如此。”

    周安心有不解，問道：“那不是謀財害命嗎？李杉上山砍柴，身上有什麽錢財呢？”

    水公主心中越來越有數，道：“我們到溪壟底看看，看看李杉掉下去以後是怎樣的。”

    溪壟底。

    水公主等人在李杉喪命之地四周看來看去。

    水公主認真地問道：“周將軍，你不是為李杉驗過屍嗎？他的身上有幾處傷？”

    周安道：“李杉身上外傷有七，八處，都是摩擦皮肉傷而已，並不致命。致命一傷是在額部，係鈍，重，硬物所傷，應該是石頭撞擊傷。”

    水公主一麵走一麵觀察一麵問道：“石頭撞擊？是李杉滾落中途頭撞石頭？還是滾落底時頭撞石頭？或是李杉滾落底後，被帶下的滾石撞擊頭部呢？是哪一塊石頭呢？”

    周安道：“這個，屬下一時大意失查。”

    水公主道：“既然如此，現在我們就來補上這一課。我們來找這塊石頭。大家隻可用眼睛找，不可用手翻摸。寧可沒找到，也不可找到了石頭卻破壞了證據。”

    眾人道：“是。”

    眾人開始要找。

    水公主道：“停！周將軍，李杉當時屍身姿勢是怎樣的？”

    周安道：“死者當時四肢張開，麵仰朝天，致命傷正中額頭。”

    水公主道：“頭在哪裏？”

    周安指道：“頭就在這裏。你看，這裏的土地都凹陷下去了。”

    水公主道：“好了，不用找了。砸死李杉的石頭就是旁邊的這一塊。”

    眾人“哦”一聲欲上前圍觀。

    水公主道：“不用圍觀，不可觸摸這塊石頭。現在令王飛將軍將牛尤提來此地候審。請周將軍將蓮芯及李家四兄弟，社裏長輩請到此地來。有關心此事的鄉親願意來，隻管請他們來。”

    山裏站滿了村民。

    王飛把牛尤押到。

    水公主道：“牛尤，我前日說要調查清楚，要讓你口服心服。現在你來到這殺人現場，有什麽話說？”

    牛尤道：“冤枉呀！李杉是從山頂跌下來的，摔死的。鄉親們，每個人都看顯顯，就是從這裏跌落下來摔死的。”

    眾鄉親對牛尤並無好感，但對他會謀害李杉卻頗有懷疑，議論紛紛。

    水公主莊嚴地說道：“周將軍，請你把驗屍結果講給大家聽。”

    周安精神抖擻，道：“李杉身體有八處傷，其中七處是：肩背兩處，臀部一處，腿部兩處都是摩擦外傷，並不致命。致命一傷在頭額部，係沉重硬物撞擊頭部而致。”

    水公主一字一句地道：“鄉親們，大家聽清楚了沒有？李杉從山頂跌落，受了七處傷，但還活著，但最後沉重硬物，當然是石頭，撞擊頭額部，因此致死。”

    牛尤條件反射地反駁道：“李杉難道不是從山上滾下來時，中途頭殼撞到石頭嗎？”

    水公主不慌不忙地道：“周將軍，請你告訴大家李杉死的姿勢和現場。”

    周安以權威的聲調宣布道：“李杉屍身，四肢張開，仰麵而倒，額頭一傷，臉麵血肉模糊。李杉屍身移棺後，原頭部地麵明顯凹陷。說明李杉橫屍之地，就是李杉受到致命一擊之地。這一擊，是至上而下，勁力很大，導致地麵凹陷。”

    水公主注視著牛尤道：“牛尤，你聽清楚了嗎？”

    牛尤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對。他知道，李杉命案已由意外事故進入他殺命案了。

    水公主大聲對眾人道：“鄉親們，李杉就是在這裏被石頭砸死的，大家都聽清楚了嗎？”

    眾人議論紛紛：“真太可惡了！這種殺人害命的人，在本地還從來沒聽說過。”

    牛尤沉默一會，辯道：“公主說李杉受到石頭致命一擊，那石頭呢？是哪一塊石頭？”

    水公主正要講到凶器，見牛尤提到石頭，心有成竹地道：“你還敢問是哪一塊石頭？就是這一塊，上麵還有血跡。”

    牛尤作出不肖一顧的樣子，頭一歪，道：“一塊石頭能說明什麽？這溪壟底石頭多得是，難道這塊石頭不是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嗎？”

    水公主笑著對眾人道：“鄉親們，這塊致命的石頭是不是從山上滾落下來，就是李杉是跌死還是被人害死的關鍵！二十多年前，我曾得到過一塊玉山石。從此我對石頭就很興趣。鄉親們都住在山裏，對石頭都很熟悉。山上的石頭根在土中，石頭落土部分有一層土皮，石頭出土部分，風吹雨打日頭曬，也有一層粗粗石皮。山石要是破裂，破裂處角尖如刀刃。但是這塊石頭不是這樣。這塊石頭無皮，無利邊角，真園滑。大家說，這是一塊哪裏的石頭？”

    眾人道：“這當然是溪水中的石頭。”

    水公主斜眼看著牛尤說道：“鄉親們講得很對。這是一塊溪水中的石頭。溪水中的石頭怎麽會自己飛出來砸死李杉呢？”

    眾人道：“對，李杉肯定是讓人害死的。”

    28血案得雪

    更新時間2008－6－2519:37:24字數：3035

    牛尤本以為公主對山裏的石頭一無所知，沒想到公主竟是石頭專家，神情緊張，馬上反駁道：“就算這是一塊溪底石，也不能冤枉我牛尤，敢不是其他人？”

    水公主看看牛尤，對眾人道：“好，我現在就向大家說一說牛尤是怎樣害死李杉的。”

    牛尤神情激動地說：“公主，你可不能亂事講。你不要認為自己是仙，管製長就可以冤枉好人。第一，我根本不知道李杉什麽時候要去砍柴。第二，全社人都知道我是最不愛上山的。”

    水公主笑道：“還有第三嗎？”

    牛尤迫不及待地說道：“第三，全社人都知道我是出名的懶惰骨，日頭沒上三竿我是睡不醒的。”

    水公主笑道：“還有第四嗎？”

    牛尤道：“還有第四，公主你是仙嗎？你沒看到的事情就可以知道嗎？不能空口講白茬，冤枉好人。”

    水公主道：“我現在就把你怎樣害死李杉的經過講給鄉親們聽。在夷州，絕不允許惡人橫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李杉死前一日晚，牛尤到李老大厝，說要買一擔柴。李老大告訴牛尤，李杉第二天要上山砍柴。牛尤，有這回事嗎？”

    牛尤聽了，愣一愣，應不出聲。

    水公主接著道：“第二日牛尤早早就起身上山。蓮芯要煮早飯，出門抱柴，正好看到。牛尤，有這回事嗎？”

    牛尤緊張地眼睛直轉，卻想不出開脫之詞。

    水公主道：“牛尤上山之後，選好下手地點，就蹲在路邊草叢中。”

    牛尤一聽公主直指要害，立即跳了起來，道：“我怎麽蹲在草叢後麵？你有看到嗎？公主你不能亂事土唐（胡編亂造）。”

    水公主笑道：“鄉親們，大家都知道，咱們這裏人，下田做細打赤腳，上山砍柴穿草鞋，回家洗好腳手穿柴（木）屐，隻有赴墟串門才穿布鞋。社裏隻有一兩個不上山不下田，整天他穿著布鞋到處竄的人。牛尤就是其中一個。那****也習慣性地穿布鞋上山，由於他蹲得很久，鞋底的草踏得死死，土也踏得實實，留下幾個鞋仔痕，此時還看顯顯。牛尤，你敢脫下鞋仔去比看看嗎？”

    牛尤低頭不敢應，，半晌方才抬起頭喊道：“幾個鞋仔痕也不能講我害死人。”

    水公主接著說道：“你乘李杉走過時沒二五（沒注意），突然衝出把李杉推落溪壟底。”

    牛尤大叫：“我沒呀，我冤枉呀！”

    水公主不理會牛尤，接著往下講：“牛尤看李杉跌下去，估計李杉沒死，就從這邊一路下到溪壟底。”

    水公主手指路邊斜坡。

    牛尤還在大叫：“我沒呀，我冤枉呀。”

    水公主道：“你還敢講沒？這一路上你留下多少腳跡，你知道不？共有十三跡！”

    牛尤搖搖頭，低頭不作聲。

    水公主繼續說道：“你下來以後，看到李杉果然沒死，隻是一時間不能動。於是你就趕快尋找能使李杉一擊斃命的石頭。這些太小，你要找大的。太大你又搬不動，。你繞這塊大石頭一圈，，找不到合適的。這時你看到李杉開始叮噹（動）了，情急之下，就跑到溪裏搬石頭。下水前，你還不忘把你的鞋脫下來，放在這裏。”

    水公主用手指一塊石頭，石頭上有鞋底掉下的山土。

    牛尤聽到公主說的竟如親目所見，不禁目瞪口呆。

    水公主接著說道：“你抱著這塊石頭赤腳走到李杉身邊，舉起石頭，砸死了李杉。”

    牛尤越聽越怕，一陣陣發抖。

    水公主盯著牛尤道：“你砸死李杉後，就要搜摸李杉的身上。但是石頭還壓在李杉身上。你要搬開石頭，就沾了滿手血漬。你看到血越流越多，你就回頭去溪邊洗了手，穿上鞋子溜回家去了。”

    牛尤絕望地道：“你沒看到，你怎麽知道是我搬了那塊石頭？”

    水公主笑道：“你沒看到，石頭上留下你四指半的血手印嗎？”

    水公主手指石頭下方。

    周安過去把石頭轉個身，赫然顯現四指半的血手印。

    牛尤徹底崩潰，他象雞啄米似的頻頻叩頭，一麵大聲叫：“我不敢了，我以後再不敢了。饒命吧，管製長！饒命吧，公主！”

    水公主道：“說吧，你要從李杉身上搜什麽？”

    牛尤道：“沒啦，沒啦，我是順便摸摸。”

    水公主道：“順便摸摸？你還在講無影話！你是不見黃河心不死！其實我什麽都知道。我隻是給你一個最後機會讓你減輕你的罪孽。——你是想找羅漢神像的那支耳勺。”

    牛尤癱坐在地，他叫道：“我講，我講。我不想死，我講。”

    水公主道：“好，你慢慢講。”

    牛尤道：“我其實和李杉無冤無仇，是羅漢手白忠他叫我害死李杉的，把他藏在身上的那支祖師的耳勺搶回來，他就給我五十兩銀。我原本不肯，後來他增加到一百兩銀，我就答應了。都是羅漢手害的，都是羅漢手害的。我是糊裏糊塗做了錯事，我以後不敢了，再不敢了。請管製長饒命呀！”

    水公主道：“羅漢手為什麽要害死李杉？”

    周安大聲吼道：“說！快說！”

    牛尤道：“聽說是羅漢手半夜偷牽李杉的牛，藏到山洞裏。李杉尋牛尋到心急火熱，羅漢手再引蓮芯求祖師顯靈聽神判。李杉找到牛以後，要求祖師顯靈指示賊偷是誰，結果神判說要隱惡揚善，不可追究。李杉十分懷疑，看見地上那支耳勺，就收了去。此後，羅漢手羅漢腳去偷牽牛，偷抱小孩時，經常會發現李杉在張池（注意）。有幾次差淡薄仔（一點點），就要被李杉捉住。所以羅漢手白忠講：羅漢奴交代，李杉真可能已經知道祖師神判顯靈的秘密，是羅漢堂的死對頭。要是不除去李杉，羅漢堂今後沒辦法賺吃，甚至會破縫（被揭發）。所以叫我去害李杉和取回證物，就是那支耳勺。”

    水公主對眾人道：“鄉親們，現在大家對羅漢奴，羅漢手，羅漢腳的罪惡應該都了解了吧？羅漢奴，羅漢手占了羅漢堂以後，做腳手（手腳），裝機關，謊稱祖師顯靈。網羅羅漢腳，到處偷牽牛，偷抱小孩，甚至殺人滅口，在幾個家庭內製造矛盾，做敗壞人倫的神判。在其騙局被識破後，更膽敢鼓動不明真相的群眾圍攻政府執法官員，形同造反作亂。現在本管製長宣布：

    一全境通緝首犯羅漢奴，羅漢手。

    二全部羅漢腳要向政府自首，交待所犯罪行。悔過自新，重新做人，政府將不予追究。如隱瞞罪惡，一經查出，從重懲處。

    三羅漢堂是先人留給我們的財產，任何人不得破壞。如有人有修繕羅漢堂的善舉，應予表彰。

    四前日在羅漢堂查沒的贓銀，僅是羅漢奴，羅漢手所騙贓銀的一小部份，大部分尚未查獲。請鄉親們提供線索，以利追查。

    五牛尤除犯有詐騙，偷盜等案外，還有人命重案，現關押候審。“”

    水公主宣布後，揮手示意。

    王飛即將牛尤帶下。

    水公主道：“鄉親們，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偷牛，偷抱小孩均屬重罪。今後如有發生這類事情，不要拜神求簽，應該直接報官，本府對這等罪惡奸邪之徒，一定嚴懲不怠。”

    蓮芯上前道：“公主，如今丈夫已亡，家已不成家，我想跟隨公主左右，伺奉終身，以報答雪仇之恩。”

    水公主點頭道：“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乃政府應盡職責，不可有報恩之說。你今雖喪夫，但尚有幼子需你教養。你如願跟我辦事，我是十分歡喜的。現在家中事務甚多，待你料理清楚後，隨時來找我，如何？”

    蓮芯點頭道：“好。”

    水公主對眾人道：“鄉親們聽好，蓮芯如今已是本公主的人了。今後如有誰敢以所謂祖師神判對蓮芯騷擾欺負，就是和本公主過不去，我必予以嚴懲。”

    眾人道：“蓮芯為人極好，無人敢欺負她。”

    水公主點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