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這背信棄義的舉動，村長從地上爬起來，憤怒的大聲抗議：“大人！我們已經將所有的食物獻給了您，為什麽您不遵守諾言？！”

    “我是讓你們交出食物，但我有說過饒恕你們的罪過嗎？”提爾男爵極度厭惡的看了一眼村長，冷笑著繼續說道：“看看你們獻上的這些垃圾！雜草！泥土！你們就打算讓我的手下們吃這些東西？！動手！”

    “請……請等一下！”

    所有人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以撒被老兵強壓著跪在地上，一邊掙紮一邊又一次高喊道：“我知道哪裏有更多食物！”

    男爵轉過身來，將兩手交叉抱於胸前，饒有興趣的看向瘦弱的男孩。朝老兵打了個手勢，後者提著以撒的脖子，來到了身前。

    提爾摸著下巴上宛如鋼針般的胡茬，睜圓了雙眼，如利劍般的眼神刺入了以撒的瞳孔。

    “我知道哪兒有更多的食物，大人。”後者畏懼著朝後縮著腦袋，卻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

    男爵揚了揚下巴，說道：“帶路吧，小家夥。”

    以撒沒有起身，將頭埋向了地麵，聲音中帶著哭泣：“大人，我們都是窮苦的平民，我們日出耕作、日落而眠，隻知道向鄉紳交稅，卻不知道身歸何處，請您饒恕我們的罪過！懇求您給予我們這些卑微者一條生路。”

    男爵走到以撒麵前，一隻手抓住對方的衣領，向上一提，向前懸空拋出，瘦弱的男孩仿佛沒有重量的斷線風箏，在空中滑行之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隻腳踩上以撒的胸膛，男爵用低沉凶狠的語氣喝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

    ……

    別無他法的以撒帶著男爵和他的手下們來到了村莊的教堂，偌大的建築早已人去樓空，看來神父聽到軍隊進村的動靜，就先跑了，隻是不知道那麽多士兵將這裏圍的嚴嚴實實，他又是從哪裏離開的？

    有些士兵駐足在教堂門口，不肯再往前踏進半步。甚至還有人掏出信徒的小像，單膝跪地閉眼禱告。

    男爵見得此幕，沉下臉，踢了一腳走在隊伍最前麵的以撒，催促道：“快點帶路！別磨蹭！”

    以撒踉踉蹌蹌的推開教堂的大門，原本整齊潔淨的大廳一片狼藉，熄滅的燭台四散掉落在地板上，位於中央的傳教台也倒在了台階上，磚塊間偶爾還能看見散落的錢幣，看來神父逃走的時候真的是匆匆忙忙，慌不擇路。

    走過大廳，來到後庭的懺悔室，撥開牆上的一處暗格，拉住裏麵的繩子，用力朝外拔，地麵出現了一塊凹陷下去的地板，黑漆漆的地洞上方隱約能看見幾層台階。

    這處暗室，是隻有神父自己才知道的隱秘空間。以撒也是多次來教堂幫助神父抄寫經文時，偶然發現此處的玄機。

    男爵看著地洞，有些發愣。不光是他，所有看見這個意料之外地窖的士兵們都張大了嘴巴，震驚的失去了說話能力。定了定神，男爵探頭再次看向地洞的深處，漆黑一片，頭皮有些發麻的他給了以撒一個眼色，讓他先下去探路。

    以撒真的很想拒絕這個命令，他過去也曾經隻是看到過神父進入這個地窖，但裏麵有什麽機關，是否有什麽陷阱，一概不知。這樣貿然下去，真的很有可能再也無法上來。但身後尖銳的劍刃讓他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反身鑽入地洞。

    接過別人給予他的火把，以撒拾階而下。地窖並不深，下得不到十階就已能踩到地麵，但地下空間的大小還是讓他吃了一驚。地窖四邊見方，六個成年人張開雙臂互相拉手，才能丈量一堵牆壁。

    五排木架共分三層整齊的擺放著，棕色木箱裏裝的是油布包裹的食物，這也是以撒最常見到的xiāng zǐ；鑲鐵的銀色xiāng zǐ中放的是錢幣和寶石，大部分都已經被掏空，隻有幾個上了鎖未被打開；鑲著流蘇金邊的皮革xiāng zǐ裝的是書本、卷軸和一些不知用途的材料，這樣的xiāng zǐ有五六個；以撒來到地窖的最深處，在最後排的架子正中央放置著一個用紅色塗料畫著複雜圖案並標有奇怪文字的黑鐵xiāng zǐ，xiāng zǐ已被打開，裏麵空無一物，看來神父臨走時拿走了裏麵的事物。

    轉身打算離開的以撒，腳尖忽然碰到了什麽東西。放低火把蹲下來一看，一個僅僅隻有巴掌大小的四方形石頭靜靜躺在了地板上。

    從掉落的位置和高度來看，這個奇怪的石頭應該原本裝在那個黑鐵xiāng zǐ中。

    蹲下身去，觸碰到石頭的一刹那，以撒的身體一震，一種觸電般難以名狀的感覺在全身蔓延開來。

    平靜下心緒，將石頭翻來覆去檢查了一番。

    顏色偏灰，沒有裂痕或者紋路，但通體卻畫滿了紅色的複雜花紋，四四方方，棱角圓滑。

    “小家夥！給我馬上滾回來！”地窖入口處傳來了男爵低沉的怒吼。

    以撒應了一聲，將石頭放入了自己的袖口，轉念一想，又從架子上抬下一箱食物，走向了出口。

    ……

    抱著xiāng zǐ走出了地窖，以撒在男爵和士兵們的麵前打開了xiāng zǐ，小小的房間中頓時充滿了喉頭滾動和肚子鳴叫的聲音。

    “這些可都是上好的黑麥麵包！”

    “這麽多天！總算能吃上一頓好的了！”

    以撒在眾人發出讚美和感歎之際，悄悄將身影朝後挪去，卻沒發現提爾男爵一直在注視著他。

    “抓住這個小家夥！”男爵大手一揮，指向了以撒：“搜他的身！看看他有沒有私藏了什麽東西！”

    士兵立即一把抓住了男孩，不顧對方的掙紮和哀求，從他的腳搜到了頭發。搜到胸前的時候，有人大聲呼喝，將藏匿於以撒衣服裏的東西一把奪了出來。

    拿到火把下，眾人定睛一看，一個油布裹成的小包。再打開一瞧，裏麵僅僅是吃剩的半個黑麥麵包。

    男爵鄙視的看了一眼仍在大呼小叫、試圖奪回布包的以撒，打了個手勢讓士兵們放開了他。又指著地上的木箱，命令男孩幫助搬運食物。

    這次卻沒有人注意到，以撒蹲下了身子，用身體做了遮擋，在木箱的底部翻出了那塊石頭，翻手放入了自己的衣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