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三又二分之一個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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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老法師奧康納帶著徒弟以撒,拖弋著一名包裹在毯子中,被施加了輕靈術的半精靈,“徜徉”在森林深處。

    滿麵的疲憊,一臉的絕望。

    “師父,還有多久能走出去啊?”

    一顆淡藍色的魔法照明光球漂浮在半空中,奧康納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場景,有些不確定的撓了撓頭:“這個方向,應該再……半小時就能看到森林的邊緣了。”

    回應他的是一個深深懷疑的眼神。

    毯子中發出了一聲低低的shēn yín。

    以撒湊近毯子,側耳傾聽裏麵的動靜,接著站起來陳述起“乘客”的抗議:“聖騎士大人這樣說,你這個老東西,半個小時前我們就來過這兒了。”

    奧康納尷尬的拔著胡子,自辯道:“一個重傷的人,哪能知道什麽方位?是這個方向沒錯。”

    以撒再度蹲下身去,繼續轉述:“聖騎士大人說,你就是老年癡呆加上路癡晚期,就連叢林裏的猴子,都知道看星星來分辨位置。”

    老法師深深歎了口氣:“我們紮營吧。”

    以撒點頭答好,就開始清理起附近地上的雜物,準備整理出一塊可供紮營的平地。

    奧康納放下了背上的行囊,打開了身上的袍子,查看了肋骨處的傷口,重新用隨身的草藥汁液塗抹了一遍。

    將枯枝和樹葉搭成了三角形的柴堆,以撒找出了隨身攜帶的燧石,湊近樹葉,摩擦擊打著火星。

    老人笑著阻止了他,一個響指。

    不一會兒,柴堆裏散發出陣陣白煙。

    此時的以撒頓時覺得自己的師父是一個很偉大的人,但他還是沒有辦法把這個人,和剛才迷路繞圈還嘴硬不承認的老年偏執狂聯係在一起。

    奧康納從行囊中取出了麵餅,又拿起了一個空木碗,幾個音節的詞,一點閃爍著白光的波紋,空碗中出現了陣陣的白霜,最後憑空形成了一碗漂浮著冰渣的清水。

    以撒羨慕而又崇拜的眼光,讓老法師本來有些沮喪的心情,逐漸開心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來了些許興致的老人,又向徒弟表演了yìng bì消失、火焰舞蹈等幾個法術把戲,贏得陣陣喝彩。

    這場表演一直持續到毯子裏傳來一陣咳嗽,才被強製中斷。

    以撒湊近毯子,聽見裏麵發出了低低的話語:“扶我起來。”

    征得了師父的同意後,以撒小心的攬著聖騎士的肩膀,幫她背靠著樹坐了起來。

    身上的毯子滑落到腰間,夏洛特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中,雖然身體表麵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口,皮膚上還有黑灰色的淤青和赤紅的燒傷,但女性的身體,還是讓男孩害羞的轉過了頭。

    可是身為當事人的聖騎士,卻完全絲毫沒有女性的自覺,對於上半身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反而向前伸出了右手,一臉的理所應當:“給我吃的!”

    接過以撒遞過來的麵餅,夏洛特麵帶厭惡的聞了聞,一個甩手丟進了身後的草叢,再次伸出了右手,語意堅決:“我要吃肉!”

    老法師瞪了她一眼,胡子吹了起來,調侃著說道:“我還想喝巴倫科爾旅館的麥酒呢!”

    仿佛絲毫聽不出法師語氣中的嘲諷,夏洛特抬起了下巴,看向以撒腰間一把用作防身的bǐ shǒu,移動著半空中伸出的右手,眼睛也轉向了男孩。

    以撒看了看自己的師父。

    後者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表情無奈的說道:“不用太過疑慮,她不會傷害我們,以前我和她打過一個賭。她來當獵人,我是獵物,如果我能逃過她的追捕,又或者能夠打敗她,她就不會再為難我。”

    奧康納聳了聳眉毛,一臉得意的對夏洛特說:“前兩次我被你抓到,這一次看來是我贏了。”

    女騎士翻了個白眼,沒有反駁對方的話,再次向以撒索要bǐ shǒu。以撒看見老人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就取出了腰間的bǐ shǒu,猶豫著遞給了夏洛特。

    接過了bǐ shǒu,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又拋上拋下試了試平衡,女騎士最後滿臉嫌棄的接受了這把wǔ qì。

    一把掀開了身上的毯子,夏洛特靠著樹掙紮著站起身來。在火焰的映照下,她看了一眼捂臉尖叫的以撒,半精靈聖騎士煩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就這樣跌跌撞撞的朝著森林的深處走去。

    示意徒弟毋須擔心,奧康納壘砌著身邊的石塊,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石製烤肉台。不過沒堅持一會,粗糙的手工製品沒有給它的創造者半分麵子,老法師的勞動成果塌成了一堆亂石。

    看不下去的以撒接過了任務,用著過去單獨謀生的經驗,在泥土中先是挖了一個長方形的坑,再填入樹枝和碎葉,外圍再用石頭加固起來,看上去既美觀又實用。

    在忙完這一切的同時,夏洛特扛著“戰利品”返回了營地。

    一頭貨真價實的成年野豬。

    從獵物身上的傷口來看,口中的獠牙被齊根掰斷,一道三十公分長的裂口,從喉嚨處直達前腹,bǐ shǒu則插在了眼眶之間。

    與男孩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臉見鬼的神情不同。

    法師自顧自的走向了野豬,吃力的拔出了bǐ shǒu,插進了它的腿部,用力切割,刀身卻紋絲不動。

    “你切肉的姿勢就像個從來沒去過廚房的娘們。”

    夏洛特重新裹上毯子,靠著火堆坐下,冷冷的用言語暴擊著滿頭大汗的老人。

    奧康納聞言頭上青筋爆立,自暴自棄的丟下了刀子,嘴中念動著抑揚頓挫的咒語,雙手相對,一團滾動的赤色火焰球在掌間逐漸形成。

    “你要是敢把肉燒焦!我就把你給吃了!”

    聖騎士的威脅讓老法師徹底沒了脾氣。

    奧康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頭瞪著半精靈,完全是放棄參與的模樣。

    看著一個人類老頭和一個半精靈女騎士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怒視,以撒小心翼翼的走近了獵物,拿起來bǐ shǒu,回想起兒時在村中處理食物的經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早已熟能生巧。

    順著肌肉的紋理切開表皮,把握關節的位置卸下部位。除毛、放血、去油、分塊、火烤、撒料、收火,一氣嗬成。

    從開始的吃驚,再到發愣,接著到驚喜,最後是愉悅。老法師一臉樂嗬嗬的看著自己的徒弟,卻完全是看著長期飯票的眼神。

    夏洛特則是一臉不耐煩,從頭到尾隻會重複一句話。

    “好了嗎?還沒好嗎?”

    ……

    用餐完畢的三人,摸著滾圓的肚皮,打著響亮的飽嗝。奧康納本還想與以撒討論他的姐姐的事情,但一天的生死壓力和奔波勞累,讓他們沒有了更多的交談,頭枕著大地,眼望著星空,逐漸進入了夢鄉。

    天邊微微泛白時,奧康納聽見了身邊的響動。盡力睜開雙眼,看見的卻是,夏洛特手持bǐ shǒu,一臉戒備的看著垂發微笑的以撒,嘴裏低吼道。

    “你他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