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伊娜，你本來可以回去，完全不用來這裏的，在你的家中，你的母後一定在等著你……”

    以撒看向沙灘上，蜷縮成一團的幼小身影，心頭柔軟的地方，莫名被觸動了一下。

    女孩撅起了嘴：“不回去！母後交待給我的兩個任務，薩伊娜一個都沒完成，回去會被餓肚子，會被打！”

    以撒歎了口氣，看著天邊隱隱翻動的魔力風暴，心裏想到的是，可是留在這裏，沒有水和食物，你說不定會死啊……

    或許感覺到身邊神祇的失望，薩伊娜站起身，用小小的拳頭拍著胸口：“薩伊娜，很強！薩伊娜！是有用的！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篝火跑去。

    失去了尾巴的她，途中掌握不了平衡，在沙地上摔了一跤，但很快又爬了起來，繼續奔跑起來。

    以撒轉回頭，看著手中的黃金圓盤，又歎了口氣。

    老法師奧康納看了眼沙灘上的學徒，輕輕搖了搖頭，消失在了人群中。

    ……

    第二天清晨。

    荒島上的訪客們，又開始了新的忙碌一天。

    尤裏爾休爾巴澤帶上了幾個身手最好的學徒，開始了島嶼進一步的地形勘探。

    阿德萊德達勒帶著一幫高年級和中年級的學徒，開始將擱淺戰船上的物資，螞蟻搬家似得一點點運到沙灘上。讓人意外的是，薩伊娜也加入了幫忙的行列，幼小的身軀，扛起沉重的木料，沒有任何退縮，沒有任何怨言。

    奧康納杜納威爾來到海邊時，看到了以撒依舊坐在昨天的沙灘上，腿上放著“終末的真言”，看著遠方的大海，一動不動。

    老人走近了自己的學徒，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下。

    “吾師，我的父親說我沒有靈魂，沒有心。”以撒轉過臉來，滿臉的迷惑：“我從沉睡中醒來，在世間行走。我遇見所謂愉悅之事，所謂悲傷之事，雖然我的身體反映著輕鬆和難受，但我的內心卻沒有任何感覺……”

    “在曾經居住的村子裏，我將刀刃刺入了村長的身體，我吃驚並發呆，但卻沒有愧疚和悲傷；在戰爭中目睹無辜的人被殺戮，我迷惘和不解，但卻沒有憤怒和仇恨；在森林中，目睹爆炸發生時，我好奇並且讚歎，卻沒有恐懼和慌張……”

    男孩將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法師：“隻有著軀殼，沒有了靈魂的我，究竟是什麽……”

    奧康納動了動下巴，摸了摸胡子，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他從身下，拿起一把沙子，捏在了手中，展示給自己的學徒，問道：“這是什麽？”

    “沙子……”

    老人站起身，撈起了不遠處的海水，和著沙子捏成了一隻“飛鳥”的形狀，又問道：“這是什麽？”

    “鳥。”

    繼續將沙子和水，在手中揉捏，一朵“花”在沙灘上出現。

    “這個呢？”

    “這是花吧？”

    奧康納拍了拍手中的沙子，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沒錯，每個人的靈魂都像是沙子。原本在誕生之時，隻不過是一片混沌，無形無相。隻有在經曆了水火的侵溶，和事物的糅壓後，才能形成屬於自己的形狀。”

    老人用手拍了拍男孩的頭：“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沙子，隻不過是還沒有累積出形狀罷了……”

    以撒呆在了那裏，兩眼望向虛無的遠方，小聲念道：“我心中已經有了沙子……已經有了沙子……”

    下一秒。

    “終末的真言”表麵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幽藍色的字體，仿佛有人正在書寫一般，一個字一個字的出現在了圓盤的表麵。

    以撒猛的將頭抬向天空，瞳孔逐漸被灰色所覆蓋。

    黃金圓盤的文字逐漸消失，取而代之，一片星空的圖案從金色的表麵映照到了空中。

    一個又一個的世界閃過。

    有寸草不生的孤寂星球，有高樓林立的繁忙都市，有蟲群占據的血肉巢穴，還有蒸汽驅動的機械之城。

    “父神在上！這些究竟都是些什麽？！”

    奧康納張大了嘴，看著半空中透明浮現的一個個畫麵。

    ……

    一小時後。

    老法師板著臉，看著周圍一圈被喊過來的人。

    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嚇得站立不穩的話。

    “我想，我們找到靈界之門了……”

    ……

    聽說過靈界之門是一碼事。

    實際看到以撒用聖物打開靈界之門，又是另一碼事了。

    一個四米高，三米寬的灰色橢圓傳送門出現在沙灘上，傳送門的邊沿由內向外，不停散布著靈域界的氣息，魔力稍微弱一些的人，即便遠在數十米開外，隻要稍稍靠近，就會被一股力量推開。

    威廉約克摸著下巴，向奧康納問道：“門那邊是什麽？”

    法師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裏也沒人知道……”

    青年聳了聳肩：“好吧，第二個問題，進去之後怎麽回來？”

    法師依舊搖頭：“這個也不知道……”

    威廉用鼻子噴出口氣：“那麽，第三個問題，這個門能持續多久？”

    奧康納惱火的用指節，給了青年一個爆栗：“你這混賬小子，就不能問一些我能回答的問題嗎？”

    以撒仔細看向打開的傳送門，回憶剛才腦中的景象：“當我啟動終末的真言時，我腦中好像浮現出一片星空，我站在星空的正中央。離我越遠的地方越模糊，越近的地方越清楚。我用手觸碰了離我最近的一個小點，眼前出現了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可是我看不懂。”

    老法師想起了什麽，從身邊背包裏掏出幾張羊皮紙，指著上麵的字跡問他道：“是不是這樣的文字？！”

    以撒細細看去，眼睛一亮：“沒錯！”

    奧康納說道：“這些是出現在聖物，也就是黃金圓盤表麵的文字，我曾將它們比對過，這世界所有已知的文字，全都不符。那麽，接下來呢？接下來你做了什麽？！”

    以撒用手做了一個點擊的動作：“我在腦海中嚐試著，再點了一次那個離我最近的點，結果……”

    少年將手指向了傳送門：“它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