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我們要在傍晚的時候，才到市場這裏來？”

    以撒拎著菜籃跟隨著換了一身尋常粗衣的葛莉，從“晨風燈塔”在太陽落山前趕到了望崖城港口區的市場。

    落霞與餘暉將港口映照的如同貴族宴會中的油畫一般，微波蕩漾的金色海水，清風徐徐的清爽海風，落帆歸航的大小船隻，如果沒有身邊人的不停催促和拉扯，以撒絕對會停留在這絕美的風景中，盡情享受著愜意的一刻。

    “別問那麽多！跟上我！”

    頭也不回的葛莉，雙手提著裙擺，小心的跳過地麵上橫流的汙水和四散的雜物，來到了港口市場的一隅。

    與白日的人聲鼎沸不同，進入夜晚的市場，攤販們陸續收拾著自己的菜攤，挑擇揀選著放了一天尚未賣出的商品，枯萎變黃的菜葉會被扔掉，無用發臭的肉貨也會被舍棄。

    用雙手解開馬尾辮上的繩結，將小麥色的長發均勻披散在身後，將胸前最上麵的niǔ kòu打開，葛莉緊緊咬了咬嘴唇，腳步不停，朝著最近的一處賣魚攤子挪去。

    “老道格！我來了！今天生意怎麽樣啊？”

    被喊到名字的禿頭男子轉過頭來，一隻白色假眼半凸在眼眶外，另一隻渾濁昏暗的眼睛看見葛莉的身影，霎地一亮，張開了滿是黃垢黑炭的牙口，笑著朝女孩結結巴巴的打起了招呼。

    “我……我的美……美人兒，你……你來了。”

    絲毫沒有嫌棄魚攤櫃台上的汙濁，葛莉雙腿一蹬，坐上了殺魚取貨的木台，用手指戳了戳麵前這個，年齡甚至可以成為自己父親的魚販子。

    “看你這的魚，都賣的差不多了，你沒有……忘了我吧？”

    老道格湊近葛莉謝爾達的身旁，聳了聳坑坑窪窪的酒槽鼻，用力吸了兩口，看著對方胸前若隱若現的乳白，一臉陶醉的說道：“當……當然……沒有。”

    矮身從櫃台下拿出了兩個木桶，一個裝滿了被剁下的魚頭，另一個裝滿了魚腸和魚泡，攤販的主人用著邀功般的語氣對葛莉說道：“你……你看看，都……在這兒……”

    拿開兩隻桶，躲過了女孩伸過來的雙手，老道格歪著頭，一臉意味深長的看向對方：“我的……美人兒，為……為什麽……不給我……一個祝……祝福呢？”

    葛莉謝爾達眨了眨眼睛，將脖子伸了過去，在魚販子的臉上輕輕一啄。

    老道格享受著美好的一刻，愉悅著發出了享受的嗓音。

    從男人手裏接過魚頭和魚雜，葛莉謝爾達將它們倒入了事先鋪好扇葉的筐中，朝著老道格拋出了一個飛吻，轉身離開了魚攤。

    在無人的暗處，以撒的眼角瞥見女孩用袖子用力擦了擦嘴唇。

    ……

    在市場中轉了一圈，葛莉謝爾達從熟識的攤販那裏，整整收集了兩大筐各式食材。

    好吧。

    或許用“食材”這個詞有點名不符實，說是“可以吃的東西”或許更加貼切些。

    尋常人家不會去吃的魚頭魚雜，苦澀難以入口的蓿菜根莖，失去水分幹癟的鮮紅盧安果……

    “大豐收！”

    直起背腰，將雙臂向後撐著的葛莉謝爾達，開心的對著天空大喊道。

    與興奮的女孩不同，以撒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這兩大筐“廢棄物”。

    在卡索裏村饑荒的時候，他不是沒有吃過這些東西，但那都是作為迫不得已情況下的吃食。開餐館的話，讓客人吃這些，真的沒問題嗎？

    葛莉謝爾達蹲下身，將一筐“食材”背到了身後，看了一眼太陽已經落山的天空，朝著男孩招了招手：“還愣著做什麽？！再不趕緊回去，就要讓第一批客人等在門外了！”

    依言背起木筐的以撒，跟上了店長的腳步，在一陣吭哧吭哧的小跑路程中，趕回了“晨風燈塔”。

    ……

    葛莉謝爾達看了看附近，拍了拍胸脯：“還好，回來的還算及時，客人們還沒到。快點，把東西都放到廚房去！”

    將沉重的筐子放到了地上，以撒huó dòng了下肩關節和腰背，以為終於可以享受片刻休息了，卻未料葛莉一把拉上他，上了樓梯，朝臥室走去。

    看著對方將手伸向自己的衣服，以撒慌忙用雙臂抱住了自己，驚慌的問道：“你要做什麽？！”

    店長不耐煩的指了指他的衣服：“你自己聞一聞。”

    不聞不要緊，一聞真要命。

    仿佛從下水道中撈出來一般，混雜著魚腥味、泥土味、肉騷味、汗臭味的法師短袍，讓男孩作勢欲嘔。

    在衣櫃中翻找著一會，葛莉謝爾達將一套深藍色的餐館女侍從的連體zhì fú，丟在了他的腳下。

    這是……

    以撒拾起了衣服展開一看，兩頰立即緋紅，隻到膝蓋的短裙，肩膀和鎖骨暴露的上衣，背部隻有兩片對布和幾根帶子做了簡單的遮掩。

    “這……這……我不能穿這個……”

    聽見男孩拒絕的話語，已脫得隻剩貼身內衣的葛莉謝爾達瞪圓了雙眼，沒有顧忌自身的裸露，徑直走到了以撒的身邊，惱火的指著對方的胸口說道：“你現在說不是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可是因為你的到來，特意在市場上找了一些老客戶，讓他們幫忙聯係認識的朋友，晚上到我的店裏，試試我的手藝！你現在說不幹，這麽晚我上哪兒再找人替代你？！”

    以撒心虛的向後退了小半步，又看了看手中的女裝，搖頭說道：“這衣服……我沒有辦法穿……克裏斯蒂安xiǎo jiě，其實我是……”

    讓男孩做夢都沒有意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雙膝一曲，直接跪在男孩的麵前，葛莉謝爾達抱住了以撒的雙腿，帶著哭腔說道：“以撒！我的朋友！你難道忘了是誰將你從壞人的手上救下的嗎？即便你不念及這份情義，難道你就不能大發善心，幫幫我這個可憐人？”

    葛莉雙手扒著男孩的衣角，上身撐高，淚眼婆娑的哭訴道：“就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好嗎？幫我撐過今天晚上的營業……”

    低下頭，看著身下隻著內衣的女孩，在自己腿上被擠壓變形的兩團香膩，以撒通紅著臉，眼神發呆，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站起身的店長，臉色平靜的朝以撒揮了揮手：“同意了就好，趕緊換衣服！”

    她的眼中哪有絲毫適才的情緒。

    以撒歎了口氣，看向手中的連衣裙，知道自己又落入了女孩的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