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其實我也覺得這樣做不好，隻不過真正做決定的是三重宮的人，他們的做法沒人敢質疑。你們既然是劍影塵風的弟子，他肯定會把你們送出去的。”恬然道。

    這件事是幾十年前就已經注定的，那個時候她還沒出生，確實與她沒什麽關係，隻能說她生對了地方，而漠允山脈的人生錯了地方。

    “那漠允山脈其他人呢？那些今日剛出生的人，在十歲就該死嗎？”木羽沉聲道。

    這漠允山脈是他出生的地方，還有許多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包括流水村的每個鄉親，還有把他撫養大的村長爺爺。如果十年後困仙牢靈氣耗盡，他們都要一個個死去。

    “你和我說這些是沒用的，恐怕你不知道是誰布下了這個天地陣法吧？”恬然沉默了半晌道。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木羽的問題，這件事在她看來確實很過分，隻不過她也隻是三重大陸之外無足輕重的一個修真者，她無法改變什麽。

    “是誰？”

    “劍影塵風，也就是你的師父。”

    “這不可能！”木羽斷然否定。這太可笑了！師父向來與世無爭，是一個淡然處世的老者，他怎麽可能會做出這件事！

    恬然早就料到了木羽的反應，她繼續說道：“你還不知道劍影塵風在三重大陸意味著什麽吧？那我告訴你好了，劍影塵風在三重大陸是神一般的存在，是萬人敬仰的對象！每個人幾乎都是聽著他的傳說長大的。

    九十多年前，那是尤蒙最為強盛的時期，五個尤蒙靈主現世，帶著尤蒙殺入人類世界，那五個尤蒙靈主勢不可擋，哪怕是三重宮的人都無法抵擋他們的進攻，人類死傷無數，已經到了滅族的地步！”

    恬然也是從長輩那裏聽來這些，她可以想象那種種族滅絕的危機感，如果任由尤蒙大肆屠殺，恐怕人類已經滅絕了。

    她繼續說道：“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劍影塵風，如天神一般降臨於世，一個人以一把劍，力挽狂瀾，將五個尤蒙靈主盡數擊敗！正是劍影塵風拯救了整個修真界，也是他讓整個人類種族得以延續下來。他被我們所有人類奉為真神，現在三重大陸到處都有供奉他的廟宇，你若是走出漠允山脈，你隨處都可以發現有他的石像。”

    木羽震撼不已，他的師父，一個平平凡凡的老者，白天打理著自己的菜園，給他們做飯，晚上給他們講故事，沒有任何掌門人的架勢，對弟子一直很溫和，從來不曾對他們發過火，衣服還打著補丁。

    就是這樣一個老者，竟然會是拯救整個人類種族的真神？

    “你在開玩笑吧？”木羽不相信恬然的話。

    恬然搖頭道：“我不開玩笑，這種事你可以去問你師父，真神拯救了整個人族，我以為你們應該知道的。”

    木羽一直不知道師父的過去，這些事師父也不曾提起。如今師父又不知所蹤，他如何去證實這件事？

    “我師父既然拯救了整個人族，為何又布下了天地陣法來困住整個漠允山脈？”

    “塵風前輩拯救了人類種族，但是剩下的尤蒙全部逃入了漠允山脈的十萬大山之中，這裏對尤蒙來說是個天然的屏障，想要趁勝追擊是不可能的。三重宮的人做下了一個決定，他們要建立一個天地陣法，把尤蒙永遠困在這個陣法之中，讓它們不再出去為禍人間。”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便是極為厲害的困仙牢，困仙牢是以一個人的修為做陣眼，這個人的修為必定達到超凡入聖的境界，天底下也隻有劍影塵風可以勝任。三重宮的人找到了你師父，不知為何你師父同意以自己作為困仙牢的陣眼。於是困仙牢圍住了浩大的整個漠允山脈，所有的尤蒙再也無法出到三重大陸，而漠允山脈的人沒有元嬰期的修為也出不去。”

    困仙牢的陣眼是一個修為通天的人，這一點與老樹長當初的話沒有任何出入。不過當時木羽聽老樹長說，那個作為陣眼的人此刻應該在三重宮之中才對，他當時還提醒木羽，如果想要拯救整個漠允山脈的人類，必須前往三重宮殺了作為陣眼的人！

    也就是說木羽想要救下漠允山脈的人，他就必須殺了他師父！

    木羽愣住了，他不可能會有弑師的想法，在他心裏，師父代表了一切。在他淪為灰色弟子之時，是師父收下了他，也是師父教他一身的本事，他可以為師父做任何事，他怎麽會對師父下手？

    可是漠允山脈的人都該死嗎？

    為什麽？為什麽師父那麽好的一個人會答應成為困仙牢的陣眼，為什麽師父會置漠允山脈的人類性命於不顧？師父一直教導他如何做一個對得起自己內心的人，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修真者，可是師父做的這件事，他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你一定是搞錯了，我師父隻有金丹期的修為，他怎麽可能是三重大陸的真神，這太搞笑了。”

    木羽盡力否認，他寧願相信這些都是恬然胡編亂造的，可是他內心卻在闡述一個事實，師父就是劍影塵風，這件事連安叔和大師兄都沒有否認。劍影塵風何以那麽出名？一個金丹期的人又怎麽可能被外界的人惦記著？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作為困仙牢的陣眼會對一個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這件事隻有三重宮的人和你師父才知道。我知道你還是不相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師父的修為去哪裏了？為何他如今隻有金丹期的修為？過去他講一句話在三重大陸都是無上的真言，可是他現在隻是一個金丹期，你不覺得這很蹊蹺嗎？”恬然道。

    “困仙牢的陣眼是以師父的修為作為代價的麽？”木羽咬了咬牙，講出了一個他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恬然點了點頭：“這件事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知道的隻是劍影塵風如今還在三重宮。如果不是我偶然知道了鬼門的人竟然在找劍影塵風，我根本就不知道劍影塵風早就離開了三重宮，來到了他所創建的困仙牢之中！”

    “鬼門的人找他做什麽？”

    木羽思緒亂糟糟的，他現在還不想全部接受恬然所說的。他隻想盡快找到師父，向師父證實這一點，他希望看到師父淡然一笑，然後搖頭否認。

    說到鬼門，恬然臉色露出一絲怒氣，她憤憤地說道：“鬼門之人所修煉的法術極其詭異，他們以修真者的靈魂作為自己的法寶。隻是這種法術太過殘忍，被三重宮嚴厲禁止。所以他們采取了一個折中的方式，他們培養弟子的方式很可怕，找兩個資質一模一樣的人，讓他們一起修煉一起長大，稱為雙生子。

    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便讓這兩人生死搏鬥，誰贏了，便會殺死對方，將對方的靈魂抽出，凝聚成自己的法寶。因為這種辦法殺的是他們自己門派的人，所以三重宮也就默許。”

    “不過我上次偶然聽到鬼門的鬼玄月說起，他們想要修為更加精進，單靠雙生子的靈魂是不夠的，而在三重宮的嚴密監視下，他們也不敢過分shā rén，抽取靈魂。於是他們把目光放在了漠允山脈之中，漠允山脈十年之後將成為一個死地，幾百萬的人都將死去，你想想，這麽多的靈魂，對他們而言是多麽珍貴的一座靈魂寶庫！”

    木羽難以置信地看著滿臉怒氣的恬然，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撒謊。如果鬼門真的盯上了漠允山脈幾百萬的人口，那對於鬼門來說，確實是個能夠大幅度提升修為的手段。但是這種事木羽怎麽可能容許它發生？

    “不過如今漠允山脈有困仙牢的存在，劍影塵風前輩又是一個懂得布陣之人，他的天地陣法鎖住了困仙牢中的每個人類的靈魂。外界之人想要殺掉漠允山脈的人會受到天地陣法的抵擋，隻有漠允山脈的人才能夠互相殘殺。他們不知從哪裏得知塵風前輩的修為一直在跌，隻要等他跌落到金丹期，鬼門便會派來元嬰期的人將他擒住，用奴丹控製住塵風前輩，這樣便可以得到整個漠允山脈的人類靈魂。”

    奴丹！又是奴丹！

    木羽早已知道青鬆道人被紅衣青年人用奴丹控製的事，奴丹的效果他也見識到了，青鬆道人根本連反抗的意識都沒有，對方竟然想要奴丹來控製自己的師父！

    師父在落塵山布下了一個護山大陣，這個大陣可以讓對落塵派弟子起了殺心的元嬰期攻擊全部反擊回去。那麽他若真是困仙牢的陣基，他也可以做到讓困仙牢這個天地陣法將外界之人的攻擊抵擋住。

    隻是師父真能做到這一點嗎？他真的有那麽大的神通？

    然而木羽想到師父連抵擋元嬰期攻擊的護山大陣都能建成，那麽建立困仙牢這種天地陣法雖然玄奧了點，但也不是沒可能。

    “青鬆道人就是被紅衣青年人用奴丹控製的，也就是說紅衣青年人也是鬼門的人？”木羽道。

    “可能是吧！我不清楚你說的紅衣青年人是誰，反正現在漠允山脈隻剩下了青鬆派和九華派，他們兩個門派一直在摩擦，死人還是有的。說不定你所說的紅衣青年人也是鬼門的人，他們分別控製了青鬆道人和九華真人，隻是為了挑起漠允山脈的爭亂，有爭亂便有死人，隻要有死人便有靈魂，他們也就可以坐享其成。”

    恬然和木羽想到一塊去了，鬼門之人來自外界，不能直接動手殺掉漠允山脈的人，若是能夠控製漠允山脈修為最高的兩個人，讓他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互相廝殺，製造死亡，那麽靈魂豈不是有了著落？

    “那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師父？”木羽道。

    恬然忽然露出一絲迷妹的神色，上下打量著木羽，把木羽看著心裏發毛。

    “因為我從小就崇拜劍影塵風啊，我還想見一麵劍影塵風，見見我最敬佩的前輩。我上次偷聽了鬼玄月的談話，知道了這件事，想著就算說出去沒有證據也沒人信，所以就跑到漠允山脈來找人了。

    鬼玄月不知道為何早就知道你師父就是劍影塵風，所以千方百計想要把你們抓住呢！我也是前天才從九華真人那裏偷聽到原來你師父就是劍影塵風。”

    許久，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有恬然依舊一臉好奇地望著木羽，似乎想要等待木羽先開口。

    “你看我幹嘛？”木羽問道。

    “你是劍影塵風的徒弟，也是我崇拜的人啊！”恬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可是木羽沒有心情笑，劍影塵風，困仙牢，鬼玄月，紅衣青年人，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他失蹤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