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空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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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允山脈總共有二十個門派,每個門派如今都臣服在青鬆派之下,無人敢去挑釁青鬆道人的權威。因為青鬆道人是元嬰期的老祖,在漠允山脈他就代表了神。
可是今日卻有人來挑戰漠允山脈的神。
青鬆道人環顧了一下四周,他此刻就在一個門派的演武場上。這個門派也是青鬆派的附屬,甚至連門派的掌門人都是當初青鬆道人親自委任的。
“是青鬆老祖,是老祖!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老祖救命,殺了那個狂妄自大的惡魔!”
“老祖,您要替我們做主啊!”
在青鬆道人出現的那一刻,門派中包括金丹期的長老以及各位弟子都看到了希望,歡呼雀躍起來,紛紛跪下迎接青鬆尊者的到來。他們都知道自己的門派有救了,青鬆道人的出現就像讓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所有人都相信青鬆道人會將那個狂傲的青年人繩之以法。
而後那個年輕人緩緩地走出來,冷冷地掃視了那些跪伏在地上的長老和弟子,目光如死神的凝視一般,空氣瞬間變得肅殺起來。所有人都停止了歡呼,不敢再說話,因為他們感覺脖子上像是被架上了一把寒刀,隻要他們再多說一句,便會人頭落地。
演武場中有一個新墳,墳墓上的泥土還泛著濕氣,是這個年輕人一手一手挖出來的,沒有動用任何工具,全靠他的雙手。墳墓周圍灑滿了白色的紙錢,前方立著一個墓碑,墓碑下插了三根香。
墳墓麵前,有三個人正滿臉驚恐地跪在那裏,他們本是這個門派的長老,其中一個更是這個門派的掌門人。這三人都是金丹六重天的修為,平常在漠允山脈更是高高在上的人,可是在年輕人的壓迫下,他們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這三人的臉色十分蒼白,身上帶著觸目驚心的傷口,看年輕人的身影就像是看一個十惡不赦的魔王。
青鬆道人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他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看見了上麵的文字,緊接著瞳孔一縮,他明白了年輕人的身份。
“放了他們。”青鬆道人沉著冷靜地說道。他是漠允山脈的皇帝,有著絕對的威嚴,即便年輕人給他的感覺不可戰勝,但是他也要維護自己的威嚴。
年輕人很孤傲,站在那裏仿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孤峰,身上散發的那股殺意讓人不寒而栗。他死死地盯著青鬆道人,身上的殺意越來越強盛:“戰勝我,他們就會活下去,否則,你和他們三人一樣,都要為墳墓裏的人陪葬!”
“太囂張了,竟然敢對青鬆老祖不敬!”
“殺了他!青鬆老祖萬歲!”
所有的弟子都開始喊起來,大罵年輕人的張狂。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對青鬆道人說話,他們希望青鬆道人能夠大發神威,將年輕人直接拿下,好好治一治他的囂張氣焰!
青鬆道人手中的劍已經出鞘,直指年輕人,在看到墓碑上的碑文時,他就知道今日一戰無可避免。
“青鬆老祖出手了!”
“這張狂的小子死定了!”
青鬆道人出劍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敬畏不已。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青鬆道人出手過,自從九華真人失蹤後,漠允山脈再也沒有人能夠和青鬆道人抗衡,元嬰期的尊嚴沒人敢挑釁,隻要青鬆道人的一個目光,哪怕就是金丹九重天的掌門都要跪伏在地。
但是他們忘記了,敢於挑戰青鬆道人的年輕人,也是一個元嬰期的修者!
一柄闊劍如山嶽般從年輕人手中襲來,如此地厚重,讓人呼吸都停滯了一般。而後闊劍和青鬆道人的飛劍交織在了一起,一道恐怖的波動以兩把劍為中心散開,將所有人都掀飛了出去。兩人的交手產生了巨大的破壞力,地麵已經深深裂開,碎石翻飛,植物也已經化作了粉末,兩個元嬰期的交手將整個演武場的一切設施都化作了烏有。
“轟!”
青鬆道人的身子砸在了地上,撞出了一個大坑,他微微喘著粗氣,手持青鬆劍,整個人氣息紊亂,以往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也散落下來,胸前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即便四年前被駱殤控製的時候,駱殤因為承言以及青玫的緣故,所以從沒傷害過青鬆道人。自從駱殤他們離開了漠允山脈,這幾年便沒人再能約束他。雖然礙於奴丹的力量,他必須對落塵山的人言聽計從,尤其是深不可測的風浩塵,可是落塵山的人與世無爭,倒也沒去命令他做什麽。
九華道人神秘失蹤,青鬆道人便真正成為了漠允山脈至高無上的修真者。這幾年來他退隱幕後,讓白浪替他管理青鬆派,自己養尊處優,享受天倫之樂,過著太上皇一般的生活。除了偶爾要去拜訪風浩塵外,沒有什麽事能夠讓他心驚膽顫。
然而五天前這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他寧靜的生活,他不得已來赴約,與對方決一死戰。
可是他輸了。
他早就知道這個結果,麵對眼前的這個人,他一點還手的餘力都沒有。這人的劍過於霸道,每一劍揮灑下去都宛若山嶽般沉重,讓青鬆道人震驚不已。尤其是他的身法極其迅捷,看起來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一劍下去卻天崩地裂,修為恐怖如斯。
周圍許多人驚駭萬分地望著空中的那個年輕人,宛若冷漠的魔王一般,一劍重創了青鬆道人,也狠狠地擊碎了每個人心中的希望。
他們神威蓋世的青鬆老祖來到這裏,本以為能夠將這個作亂的年輕人繩之以法,誰也沒想到他卻反而把青鬆道人輕而易舉地擊敗了。
他擊敗了漠允山脈修真者心目中的神!
“青鬆老祖敗了?”
恐懼與絕望深深地在每個人心中開始蔓延,他們至高無上的青鬆老祖在年輕人手上走不過一招,敗得如此徹底。一開始他們還想著青鬆老祖能夠拿下年輕人,樹立起青鬆派無上的威嚴,可是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充滿肅殺的年輕人擊敗!
青鬆尊者都不敵的人,他們又如何能夠抵擋?莫非今日這個年輕人將要讓漠允山脈改朝換代不成?
漠允山脈改朝換代這件事,四年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那時候勝利者是青鬆道人,也因此青鬆道人成為了漠允山脈人人敬仰的尊者!
可是青鬆尊者隻掌權了四年,便又出現了這個年輕人。王朝的更替是修為至高無上的人才有能力實現,他們這些小羅嘍隻有跪下臣服的份,在實力為尊的修真界,他們沒有選擇君王的權利。
說來也怪,兩個元嬰期的交手毀天滅地,將整個演武場都破壞得麵目全非,唯獨這座新墳沒有受到任何幹擾,連紙錢都沒少一片。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認識這位不可一世的年輕人,連青鬆道人對他也有深刻的印象。年輕人披麻戴孝,緩緩地落在墳墓旁。他默默地注視著墓碑上的文字,那文字是他親手刻上去的,入木三分,蒼勁有力。
“師尊伯陽道人之墓,不孝徒孤逸天立。”
沒錯,這個宛若殺神般的年輕人,就是當初在青鬆派比試上的一匹黑馬,也是乾天派伯陽道人的徒弟,孤逸天!
青鬆道人此刻就在乾天派,這個曾經倒數第二的門派,後來靠著一匹黑馬贏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本以為乾天派從此將要發揚光大的時候,青鬆道人踏入了元嬰期,對修真界進行洗牌,破滅了這個小門派的念想,伯陽道人也逢遭劫難。
眼前的年輕人就是昔日的黑馬,在當初漠允山脈年輕一代中戰無不勝的孤逸天,最後還是伯陽道人讓他放水,他才輸給了青鬆派弟子。
可是幾年不見,孤逸天卻驚人地踏入了元嬰期,回到乾天派,想要尋找自己師父的時候,卻得知伯陽道人昔日便被奸人毀去了手臂,不知所蹤,恐怕已經魂歸九霄!
孤逸天大怒,狠狠地懲戒了乾天派當年的叛徒,那些欺師滅祖的人早已成為了他的劍下亡魂。
他從小便不能修煉,但伯陽道人看他心智堅定,便收留他,讓他走體修之路。體修的路艱難險阻,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當年漠允山脈修真界一片混亂,他不得已選擇離開乾天派,曆經千辛萬苦走出了漠允山脈,經高人指點,踏入了元嬰期,返回漠允山脈想要尋找師父的時候,卻得知師父已經罹難。
孤逸天在乾天派的演武場上親手立了一座墳,這是一座空墳,他找不到伯陽道人的遺體,所以他想找人陪葬。他給青鬆道人下了挑戰書,把他約到師父的墳前,他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漠允山脈至高無上的尊者,讓他在自己師父墳前謝罪!因為正是青鬆道人,毀去了乾天派的未來,也導致了他師父出事。
他不知道師父何時去世,在他回來得知伯陽道人出事的消息的那一天,便當作伯陽道人的忌日,而今天,正好是頭七。
“你,跪在我師父墳前磕頭認錯,而後自裁謝罪,我便放過青鬆派的其他人。”孤逸天平靜地說道。他手中的闊劍沒入了土中,那一把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腿軟。
“你師父的死和我無關。”青鬆道人注視著孤逸天,他從未想到那個體修的人竟然有朝一日成長到可以擊敗他。他消失的這幾年究竟遇到了什麽,能夠讓修為如此突飛猛進?
孤逸天目光閃爍著精光,道:“若不是你,我乾天派如何會發生變故,我師父又如何會出事?你罪孽深重,為了一己之力,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修真者,你當初就該知道,他日必定有人會來收拾你的!”
青鬆道人苦笑一聲,他這幾年雖然日子過得安好,但是這一切都是其他人給予的,包裹他的修為,他的一切,就連現在他都是別人的仆人。他本是一代有勇有謀的梟雄,駱殤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統一了整個漠允山脈,這是他的夢想,他從來不曾後悔。
成大事必定要流血,流血必定會結仇,他以為憑借自己的修為無需擔心什麽,知道孤逸天的到來才讓他明白居安思危才是他該做的事。
“你殺了我吧!我不會給伯陽道人下跪的。”青鬆道人視死如歸。昔日因為女兒的緣故,他不得已跪在了駱殤腳下,可如今青玫已經和承言遠走高飛,他便沒什麽可擔憂。他統一了整個漠允山脈,成為至高無上的尊者,受萬人敬仰,享受莫大的榮耀,便是死也沒什麽遺憾了。
“那我便親手用你的血祭奠我師父!”
闊劍衝天而起,眨眼便出現在青鬆道人眼前,劍鋒閃著寒芒,抹向青鬆道人的脖子。
青鬆道人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