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遲來的比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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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三尺青鋒震開了不可一世的闊劍,宛若驚鴻般擊散了凜冽的殺氣,將青鬆道人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一個身影緩緩地出現在青鬆道人身邊,他的神情很平靜,沒有因為孤逸天的出現而發生任何波動。
許久,青鬆道人發現自己依舊還活著,他怔了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身邊站著另外一個年輕人,滿臉震驚!
“你是——”青鬆道人的聲音有些發顫,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新來的年輕人,那沉穩厚實的氣息比起自己強了不下百倍,這也是一個元嬰期修者!
“青鬆前輩,你沒事吧?”木羽朝青鬆道人微微一笑。青鬆道人說到底是承言的嶽父,而承言是木羽的師兄,所以木羽依舊把青鬆道人當作前輩看待。
“你、你是木羽!”青鬆道人醒悟過來,緊接著眼中露出了狂喜,“你也踏入了元嬰期?”
在說出這話的時候,連青鬆道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在漠允山脈蹉跎一生,還是在駱殤的幫助下才踏入元嬰期,可是這兩人走出了漠允山脈,隻用了幾年便成為了比他還強的人,這到底是為什麽?他看了一眼孤逸天,又看了看木羽,這兩個曾經在比試中大放異彩的少年,此刻的修為竟然都超越了他!
“放心吧,有我在,沒人可以傷害前輩。”木羽的手搭在了青鬆道人肩膀上,手中磅礴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青鬆道人體內,驅散青鬆道人體內那狂傲的劍氣,而後目光迎上了孤逸天。
“我記得你,你和我還欠一場比試。”孤逸天認出了木羽,但是他的神色波瀾不驚,木羽成為了元嬰期修者他沒有感到驚訝,如果木羽隻是一個金丹期的修者他才會覺得意外。
昔日在青鬆派的比試上,木羽敗在了孤逸天手上,然而孤逸天從來不承認那一戰。他知道木羽在故意放水,一直期待著與木羽真正一戰,可惜後來的事來得太突然,青鬆道人和九華真人踏入了元嬰期,漠允山脈開始重新洗牌,他沒有找到任何機會和木羽再次一戰。
“我隻想報仇,報完仇,我會認認真真和你打一場。”孤逸天目光陰冷地望著木羽身後的青鬆道人,眼中的殺意絲毫不減。
木羽皺起眉頭:“何來的仇恨?”
“是他的**間接導致了我師父的死!”孤逸天一揮手,闊劍重新回到他手中。如果青鬆道人在踏入元嬰期後,沒有想要兼並漠允山脈的所有門派,那麽乾天派將會在伯陽道人的帶領下逐漸走向輝煌!可是那一次的洗牌讓乾天派崛起的美夢轟然崩塌!
木羽哈哈一笑,笑得很戲謔。他打量著孤逸天,心裏也不免佩服起孤逸天來。孤逸天走得是一條體修的路,那條路十分艱辛,也極其難走。他靠著頑強的毅力走出了妖獸縱橫的漠允山脈,這點勇氣令木羽感到欽佩。
孤逸天臉色出現了一絲慍色,道:“你笑什麽?”
“你永遠都是那麽一根筋,動不動就想要找人挑戰,好像誰都欠你什麽似的。若是你師父知道了你給他立了一座不倫不類的墳墓,他肯定會氣得打斷你的腿的!”木羽臉上依舊掩飾不住笑意。
昔日,伯陽道人是被九華派的人所傷。當時居文興帶著被砍去一隻手臂的伯陽道人前來落塵派,就是為了殺雞儆猴給落塵派的人看。然而落塵派豈是居文興那種小角色能夠覬覦的,直接被木羽他們給抓起來羞辱了一頓,伯陽道人也被救了下來。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值得我認真的對手,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膚淺!對我師父不敬的人,都該死!”孤逸天終於大怒,他沒聽出木羽話中的意思,以為木羽在嘲笑他,頓時怒火焚燒,闊劍已經劈了過來。
木羽閃身避開,闊劍如影隨形,他腳下步伐卻變化多端,躲開了闊劍的鋒芒。
“為什麽不還手?”孤逸天憤怒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和一個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人比試,昔日那場比試我知道在侮辱你,我一直希望能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場,沒有任何包袱,沒有任何牽掛,不用因為誰而放水,也無需因為誰而戰,隻有純粹的比試。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心境不定,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就算勝了也覺得勝之不武!”木羽幻影閃滅,闊劍根本無法沾身。
用劍之人,最忌的便是劍心不穩。
孤逸天的心很亂,師父的死給了他極大的打擊,木羽先前的話又勾起了他的怒火,他的劍法早已雜亂沒有分寸,想要追上木羽已是不可能。但是他心中的仇恨卻沒有因為木羽的話而消散,相反無盡的憤怒越來越強盛,手中闊劍的戾氣也越來越重。
“阻礙我報仇的人都得死!”孤逸天怒吼一聲,闊劍再次刺向了木羽。
“你師父沒死你報什麽仇?”木羽緩緩道。
闊劍在離木羽還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木羽的話讓孤逸天如遭雷擊般怔在了原地。
“你說什麽?”孤逸天手中的劍再前進一分。
“你師父沒死,你卻給他立了一座墳,你說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打斷你的腿呢?”木羽無奈地搖頭。
“這怎麽可能?你在騙我!”孤逸天的劍微微顫抖著,他多麽希望木羽的話是真的,可是乾天派的所有人都已經證實過了,昔日伯陽道人確實被當眾砍斷了一隻手臂,被人帶走,再也沒有了消息,所有人都認為他已經死了。
“怎麽?聽你這口氣似乎還希望你師父死了你才甘心?”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孤逸天怒斥道,手中的闊劍第三次前進,已經抵在了木羽脖子上,寒芒刺在皮膚上,讓木羽感到很不舒服。
“天兒,住手!”
伯陽道人的聲音從孤逸天身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孤逸天仿佛被閃電擊中,手中的闊劍也落了下去。他猛地轉過身,看見了身著凡人服飾的伯陽道人,如同一個農村老頭一般,沒有往日身為一派之主的威嚴。他的左臂空蕩蕩的,站在那裏,卻讓孤逸天的雙眼立馬變得通紅。
“師、師父?”孤逸天愣住了。他在漠允山脈之外拚殺,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就是為了能夠回來幫助自己師父把乾天派帶向輝煌。然而學成回來之後卻驚聞師父的噩耗,讓他幾近崩潰,而如今師父又出現在了他眼前,這一切讓他感覺如夢一般。
伯陽道人也望著孤逸天,這個一直給他長臉的徒弟,如今竟然連青鬆道人都不是對手。若不是尋老和白浪找到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徒兒回來了。看著孤逸天,他的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人生得意之事莫過於自己的徒弟青出於來而勝於藍。
昔日伯陽道人在落塵派被木羽等人所救,知道他還活著的人在後來都被九華真人的劍所波及而亡,故而除了落塵派的人以外,大家都以為伯陽道人已經死了。當時他選擇離開落塵派,歸隱山林,隻有尋老知道他的下落,今日也幸虧如此,尋老才能找到他。
“師父!”孤逸天走到伯陽道人身邊,重重地跪了下去,他把頭埋在伯陽道人腳下,身子顫抖不已。饒是錚錚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麵,他的師父,對他來說便是一切,更是這幾年支撐他變強的理由。
每當他想放棄的時候就會想起師父還被困在乾天派,他不能倒下。當他知道師父的死訊時,他狂怒到想要讓所有人陪葬,直到師父出現在他麵前,他心中的仇恨才逐漸褪去。
“起來吧!你現在好歹也是元嬰期的人,別動不動就下跪。”伯陽道人感慨萬千,把孤逸天扶了起來。徒弟有出息,身為師父才驕傲!如今他麵對元嬰期的青鬆道人也無需在戰戰兢兢,他的徒弟絲毫不比青鬆道人弱。
“師父,你沒事就好。”孤逸天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他喜歡把任何事都憋在心裏,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身上靈力一震,散去了眼角的淚花。
“師尊伯陽道人之墓……這墳怎麽寫著我的名字?臭小子,你咒為師死?”伯陽道人讀著墓碑上的文字,臉色黑黑的,一巴掌就蓋了過去。
孤逸天沒有閃躲,伯陽道人不可能真的打他,就算打他也無關痛癢。師父還是那個師父,徒弟也是那個徒弟,師父教訓徒弟,徒弟不該反抗。
闊劍再動,空墳已經散成了粉末,消失在演武場中。伯陽道人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他知道孤逸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報仇,但此刻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伯陽道人終於也能夠在修真界揚眉吐氣了。他有一個如此厲害的徒弟,這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木羽看著孤逸天,忽然發現自己和孤逸天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他們兩人都會救自己的師父而努力著,都想要和對方堂堂正正比試一場,不喜歡修真界的爾虞我詐。唯一不同的是,如今孤逸天已經成功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有他在,伯陽道人便不再會受到任何傷害,可是木羽的師父卻已經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孤逸天的對手隻是漠允山脈幾個微不足道的人,而木羽的對手卻是掌管整個三重大陸的最高統治者,神秘莫測的三重宮!木羽要走的路,還很長。
“走吧!我們好好敘敘舊,天兒你也該給青鬆尊者道個歉,哈哈!”伯陽道人爽朗的笑聲覆蓋了整個乾天派,多年來這是令他最高興的一件事。
“青鬆前輩,是晚輩莽撞了。”
孤逸天沒有違抗,默默地走到青鬆道人前麵,躬身道。他一根筋的頭腦,錯便是錯,師父讓他道歉,他就真的向青鬆道人致歉。
“修真界終究是屬於你們年輕一代,我輸得不冤。”青鬆道人歎了口氣,無論是木羽還是孤逸天,他們的實力都深深折服了青鬆道人,他明白自己目前的修為,出了漠允山脈就是一個普通的修真者而已。
青鬆道人轉過頭對伯陽道人苦笑道:“伯陽兄,你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哪裏哪裏!青鬆兄過獎了。”
伯陽道人臉上樂開了花,看向孤逸天的神情自是驕傲萬分。自從青鬆道人踏入元嬰期後,他就隻能稱呼青鬆道人為尊重,可是此刻自己的徒弟也成為了元嬰尊者,還打敗了高不可攀的青鬆道人,。他這個做師父的身份地位自然就水漲船高起來。嘴上雖然說著客套話,心裏卻已是得意萬分,以前他哪裏會想到自己也有和青鬆道人平起平坐的一天?
“伯陽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乾天派那些見到伯陽道人還活著的人,仿佛見了鬼似的,他們曾經都對伯陽道人做過不光彩的事,甚至還幫助外人陷害伯陽道人。如今伯陽道人的徒弟修為甚至超過了神威蓋世的青鬆道人,他們頓時嚇得麵如土灰,像肮髒的鼻涕蟲一般跪下求饒。
孤逸天沒有殺他們,因為伯陽道人不讓他再隨意shā rén。有些小角色上不了台麵,殺了他們隻會髒了自己的手。
“好好和你師父敘舊,明天我等你。”木羽看著孤逸天。
孤逸天在外麵漂泊了許久,自然有許多話要和師父說,就像木羽一樣,他也有很多疑問想要問自己的師父。他們兩人之間想要一場真正的對決,就應該讓心再也沒有牽掛才行。木羽得到了能夠幫師父恢複修為的東西,再加上困仙牢的存在,師父是不會出事的,所以他也沒有什麽牽掛。
乾天派大擺筵席,在大家的一致讚成下,修為不高的伯陽道人坐在了首席,木羽和孤逸天次之,接下來便是青鬆道人和白浪,以及修為最低的尋老。
而後,紅雁和郝英俊兩人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也趕了過來,一直吵吵鬧鬧的紅雁和郝英俊這個胖子竟然已經結婚,還生下了一個兒子。人逢喜事精神爽,乾天派從肅殺之氣變得喜氣洋洋,小帥更是把酒席上的所有肉食全部包下了。
郝雪兒也跟了過來,她依舊是那副犯花癡的小女生形象,席間一直盯著孤逸天看,可惜孤逸天這根木頭總是不解風情,沒有察覺到郝雪兒的心意。
昔日伏龍山的隊伍重新聚到了一起,隻是少了承言而已。
“明天,我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木羽和孤逸天兩人離開了酒席,在院子裏仰望著星空。此時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包袱,不用在意其他什麽,純粹的比試,那場當初在青鬆派就該決定勝負的比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