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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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心崖,囚丹陣。



    囚丹陣往常都是由兩名尋常丹鼎派弟子輪流值守,自從枯木長青被押入囚丹陣之後,原本守著丹經閣的守閣老頭卻獨自跑過來守在這裏。



    門派弟子誰也不知道為何守閣老頭要親自來看守囚丹陣,凡是進入囚丹陣的犯人,他們的氣息便會被陣法牢牢記住,根本沒法逃出去。能夠解除囚丹陣犯人氣息的,隻有丹鼎派掌門人雲丹道人。



    這意味著進入囚丹陣之後不用擔心犯人會逃脫,因此也無需派多厲害的人來看守犯人。當守閣老頭出現在這裏的時候,許多人都明白恐怕這件事並沒有表麵上想的那麽簡單。



    時明輝死之後,木羽又與妖王牽扯極深,枯木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唾罵,雲丹道人不得已把枯木囚禁起來。而守閣老頭明白,時登天一定會找機會對枯木下手,時登天對枯木的仇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早在很多年前,那時候枯木長青還未離開丹鼎派。時登天的一個小兒子因為調皮跑去偷枯木東西,誤碰枯木的毒藥,丟了性命,兩人之間已經有了極深的矛盾,如今時登天的孫子也折損在枯木徒弟手上,這種深仇大恨以時登天的為人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



    守閣老頭跑到這裏來並非是為了看守囚犯,而是為了保護枯木不被時登天暗中殺害。



    但是今日雲丹道人一道消息把所有長老都召集到古丹殿,共同商討三重宮發布的命令,守閣老頭和冷冰雪也不得不去。他們想著隻是離開一小會,時登天也會跟著去,枯木便不會出什麽事。



    然而他們還是疏忽大意了,殺害枯木這件事,以時登天的名聲地位,他怎麽可能親自動手呢?



    太陽照著煉心崖之下的囚丹陣,彰顯出一分難以掩飾的肅殺。凜冽的微風輕輕吹過了幾朵浮雲,將太陽遮了過去。黑鴉在空中躥過,留下一片烏羽,緩緩地飄落下來,輕輕地沾在草地上,而後一隻腳將這片烏羽狠狠地踩進了草裏麵。



    許子頁站在囚丹陣外,他有些緊張,神色警惕地掃視了一下四周,囚丹陣沒有其他丹鼎派弟子看守,守閣老頭也不在這裏,他知道他必須速戰速決。



    許子頁來這裏是為了殺掉第九座囚丹陣裏的枯木長青!



    他望著八十一座囚丹陣,搜尋著枯木長青的下落。八十一座囚丹陣並非都關押著犯人,有許多囚丹陣都是空著的。他把目光落在第九座囚丹陣中,看見盤坐在地上閉幕修煉的枯木長青。



    他的額頭沁出了一些細汗,即便如今的枯木長青隻有金丹期的修為,但是他終究是丹鼎派的五個脈主之一。刺殺脈主,可是一個死罪!



    許子頁腦中回憶起方才時登天對他所說的話。



    “找機會殺了枯木長青,你想要什麽六階丹藥都可以!”時登天本身就是六階煉丹師,身上六階丹藥可不少,隻不過這些六階丹藥平常都給了那個不爭氣的孫子揮霍了。



    許子頁大喜,六階丹藥平常他連想都不敢想,時登天最多隻會賞賜五階丹藥給自己的徒弟,這已經是天大的yòu huò了,更別說是六階丹藥了。



    他已經想好了討要什麽六階丹藥,當初輸給木羽之後,他在丹鼎派弟子中的顏麵徹底掃地,時登天也不再重視他,修為遲遲卡在元嬰九重天不得前進一寸。



    他需要一枚六階丹藥,太清幻滅丹來助自己突破到出竅期,然後再去參加丹鼎派五階煉丹師的考核,成為丹鼎派的核心人物,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門派同門中重新樹立自己的威信。



    但是刺殺一脈之主,如果被人知道,他必定會遭受十分可怕的懲罰!就是給許子頁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對一個脈主有刺殺的念頭。然而太清幻滅丹對他的yòu huò實在太大,又想起自己當初被木羽逼到臉麵無存的地步,走出去都被其他同門弟子指指點點,這種羞辱讓他實在不甘心。



    他若是能夠突破到出竅期,以他的天賦必定能夠成為五階煉丹師,五階煉丹師在丹鼎派的地位相當高,將來也可以成為丹鼎派的長老,共同決定丹鼎派的一些事物。再加上他如此年輕,完全可以重新成為眾星拱月的丹鼎派翹楚。



    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決定鋌而走險。丹鼎派所有的脈主修為都很高,唯獨青竹峰的脈主枯木長青已經成為了丹鼎派的一個笑話。



    今日時登天傳來密信告訴他,門派中所有長老都會去古丹殿議事,守閣老頭和冷冰雪也會前去。他們兩人一離開,囚丹陣就無人看守,這對許子頁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立馬朝囚丹陣趕了過來。



    因為囚丹陣的特殊性,陣中的人看不到外麵,而外麵的人可以看見裏麵,所以許子頁並不擔心被其他囚犯看見。囚丹陣隻會lán jié陣中的犯人,不會lán jié任何想要進入陣中的人,所以許子頁很輕鬆地走進了第九座囚丹陣中。



    枯木睜開了眼睛,他以為冷冰雪回來了,想要把木羽的情況問清楚,卻碰上了一張陌生的丹鼎派弟子的麵孔。



    “你是誰?”枯木如今隻有金丹期的修為,他卻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丹鼎派弟子元嬰期的靈力波動,他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妙。



    許子頁看著枯木,心裏依舊有些猶豫,這可是青竹峰的脈主,若是被人追查出來自己殺了一個脈主,那麽自己即便逃出丹鼎派也永遠不可能一輩子安寧。



    身為一個煉丹師,他對追殺這件事再清楚不過。修真界許多修真者願意為了煉丹師的人情或是丹藥而去追殺某個人。若是丹鼎派對他發出追殺令,即便他是煉丹師也不可能能夠存活下來。



    畢竟丹鼎派的人情比他小小的四階煉丹師人情更加有yòu huò力。



    看著枯木的神色,他卻想起了木羽。在木羽沒來丹鼎派之前,他本來是同門師兄弟中最出色的人之一,許多人都圍著他轉。然而自從打賭輸給了木羽不認帳,比試又輸給了木羽之後,他在那麽多rén miàn前被逼著兌現了諾言,還朝青竹峰爬去,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為了丹鼎派所有人的笑柄。



    這一切都是木羽帶給他的,他對木羽已是深惡痛絕,恨不得將木羽碎屍萬段!可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木羽的對手,木羽厲害的不僅僅是過人的煉丹天賦,還有一身強悍的作戰能力。木羽與普通煉丹師不同,他沒有煉丹師戰力低下的缺陷。



    他無法對木羽進行fù chóu,所以想著把對木羽的仇恨傾瀉到木羽的師父身上。雖然他和枯木長青沒有任何交集,甚至見都沒見過麵,但是正是枯木長青教導出的木羽讓他在丹鼎派地位一落千丈,他要枯木長青替木羽來還債!



    即便枯木長青是脈主又如何?如今枯木長青隻不過是一個犯錯被囚禁的金丹期修者!金丹期的脈主?簡直就是丹鼎派的恥辱!



    “我是誰?你無需知道,你隻需要知道,今日你必須死!”



    許子頁嘴角露出一絲狠厲,回想昔日的種種,他對木羽的怨恨越來越深。他知道木羽大難不死從二重天回來,還成為出竅期的修者並教訓了妖族一頓。如今的木羽成就遠不是他能夠追上的,他必須也突破到出竅期才有可能把當初的恥辱討回來!



    枯木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許子頁元嬰期的壓迫讓他無法承受,他哼了一聲,道:“你敢殺我?”



    許子頁看著四麵的圍牆,走進囚丹陣後就再也看不見外麵的情況,就仿佛自己也被囚禁起來了一樣。他心裏有些恐慌,殺一個脈主,真的是不可饒恕的。



    但是他不能退縮,隻有殺了枯木長青,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我、我為什麽不敢?”許子頁底氣不足,他其實還是很猶豫,如果殺的隻是一個普通的丹鼎派弟子,他也許會果斷許多。但是麵對枯木長青那冰冷的眼神,他反而有些畏懼了。



    “殺了我,你以為自己會逃脫懲罰嗎?”枯木長青眉頭一挑,滿臉的嘲諷,就像在看一個笑話一般看著許子頁。



    許子頁被枯木長青盯著很難受,枯木長青畢竟曾經是修為強大的毒王,那種似有若無的威嚴依然還是對許子頁產生了影響。他已經打退堂鼓了,但是他又想起了時登天的表情,忽然打了一個寒噤。



    時登天自從自己的孫子時明輝死了之後,就變得無比暴躁,經常動不動就隨意懲罰自己的弟子。如果許子頁完不成時登天交待的任務,那麽下場恐怕會更糟糕。他親眼看到一個天賦不好的弟子因為犯了一點小錯,被時登天活生生打死!



    許子頁自從在丹鼎派許多rén miàn前丟臉之後,時登天對他十分不滿,如今的他在時登天麵前什麽也不是。他若是失去了這次表現的機會,那麽便永無出頭之日。



    想到這裏,許子頁強裝鎮定,而後哈哈一笑,目光狠辣地盯著枯木,道:“在這種地方誰會知道你是我殺的呢?與你有仇的是我師父,而不是我,大家隻會懷疑到他頭上,可不會懷疑我。”



    “你是時登天派來的吧!”枯木皺起眉頭,他早知道時登天想要殺了他替時明輝報仇,也知道守閣老頭在這裏實際上是為了保護他,但是沒想到今日守閣老頭一離開,時登天就派人來殺他。



    許子頁臉色一變,他不小心說漏嘴自己的來曆,不過此刻也無關緊要。在他眼裏,枯木已經是一具屍體,知道不知道也沒關係,即便他不說枯木也能猜出來。



    “你以為殺了我,別人就查不出是誰嗎?我一死,時登天便會成為嫌疑人,你覺得他會那麽傻嗎?等著掌門找到證據治他的罪嗎?他肯定會殺你滅口,把一切事情都撇得幹幹淨淨,你隻不過是一件工具而已。”枯木冷笑一聲,“讓我想想,你在時登天麵前肯定不受待見吧?隻有這樣他才會心安理得地殺掉你。”



    許子頁愣住了,枯木的一番話像是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窩,他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