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翅犄角怪輕蔑地看著跪在它眼前的中年人，懶洋洋地笑道：“你既然已經是分神期的修為，那麽你去管理監督二區凡人的飼養，記住，對自己養的牲畜要管理好，但凡出現差池，少了一隻畜生，那麽你就去代替他。”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中年人欣喜若狂地磕著頭，為了向肉翅犄角怪表示誠意，他的額頭甚至都磕出了血來。可是肉翅犄角怪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一腳將他踹開，鄙夷地說道：“滾，去好好飼養！”

    “是，是！”

    中年人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卻沒有任何怒氣，轉過身已經是激動萬分，他看著那些還在修煉的出竅期修真者，得意地大笑一聲。其他出竅期的修真者也是滿眼羨慕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已經擺脫了祭品身份的人。

    木羽三人默默地跟在中年人身後，中年人跑到了城西的凡人區，找到了一個負責放紫色衣服的月族人麵前，這個肉翅犄角怪隻有元嬰期的修為，可是中年人依舊恭敬地跪倒在對方麵前，說道：“大人，小人是剛剛加入聖君團的奴才，特意來求取衣物。”

    元嬰期的肉翅犄角怪冷笑了一聲，將一件衣服扔到他麵前，又吐了一口痰在衣服上，說道：“二區十三欄的三十四個凡人就交給你管理，上次這裏自殺了一個凡人，所以我們就廢掉了那個管理者，讓他成為凡人代替。你要監督好他們，但凡出現任何差錯，唯你是問！”

    “是，是！奴才明白。”中年人激動地拿起紫色的衣服，也不顧上麵的那口濃痰，就直接把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後往一個院子走去。

    每一個院子的外麵都被劃分了區域，他找到了二區十三欄的院子，推開門走了進去。裏麵盡是一群麵黃肌瘦的凡人，在角落裏瑟瑟抖，看到中年人後，連忙敬畏地跪下去。

    他們已經被修真者嚇怕了，對於這些凡人而言，修真者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一旦他們不聽從指揮的話，這些修真者便會狠狠地懲罰他們，去討得異族人的歡心。

    中年人已經一改麵對肉翅犄角怪諂媚的神色，變得無比高傲，冷冷地嗬斥道：“你們都給我排隊跪好了，我是你們這群牲畜的新的畜牧長，我叫斷虎，你們誰敢不服從管理，我保證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名為斷虎的新畜牧長開始一個個地檢查他們的體質，並記錄在紙上，隨後他開始驅使著這些凡人開始生火做飯，這裏的食物永遠都是充足的，因為有專門負責去抓妖獸的修真者回來喂養凡人。

    木羽和向南三人在空中看著這些個院子，無數的院子裏都有幾十個凡人，分別有分神期的修真者負責。木羽甚至看到一個分神期的修真者在毒打一個企圖自殺的凡人，但是那名修真者每次快要把他打死了，又拿藥把他救回來，如此往複地懲罰，讓凡人生不如死。

    凡人想要在分神期的修真者麵前尋死根本辦不到，許多凡人眼神呆滯，已經成為了行屍走肉般的人。這樣失去了生活和希望的祭品無疑是最讓肉翅犄角怪滿意的，因為這樣的祭品不會反抗，也不會企圖逃避。

    “我不明白，這就是承言要救的人嗎？”

    駱殤看著那些飼養凡人的畜牧長，這些修真者為了活命，跪在了肉翅犄角怪麵前，卑躬屈膝，可是在麵對自己同胞的時候，卻又一副囂張跋扈的模樣，為虎作倀，替異族人陷害自己的同胞！

    這樣的人族，有什麽拯救的必要？

    木羽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人性永遠如此地醜陋，修真者的本性在此時盡顯無遺。那些出竅期的修真者，為了永遠擺脫祭品的身份，不再被吸血，拚命地修煉，他們修煉的目的不是為了去抗擊異族人，而是為了去討好異族人，去壓榨自己的同胞，讓自己活下去。

    “我早就看透了人性的卑微。”木羽輕聲說道。

    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了人的弱點，在漠允山脈的學府，尋執事為了灰色弟子不被修真者欺辱，利用自己殘存的餘力去擊殺那些飛揚跋扈的修真者，最後卻被灰色弟子出賣，幾乎喪命！隻因為那名灰色弟子想要成為可以欺壓別人的修真者，而不是被欺壓的人！

    在東沙城，那些修真者為了自己活命，群起激憤地想要把木羽交出去和尤蒙魔族妥協，還殺死了宣正堂一家人和老城主。

    從很早之前，木羽那天真地想要去幫助人族的想法就開始改變。

    而此時，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隻是這一次，那些拚命想要加入聖君團的修真者，是為了去討好異族人，他們的行徑甚至比出賣尋執事的灰色弟子還要讓人憎恨！

    ——

    嵐息城被月族人劃分成了好幾百個區域，他們把這種區域稱作豬圈，無論是凡人還是修真者，他們都被當作了圈養的牲畜，專門供人吸噬鮮血。

    凡人第三區第八欄。

    角落裏的破爛草堆上，蜷縮著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細小的胳膊上滿是牙印，淚水從臉頰上滾落下來，可是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恨和堅毅。

    “爹，娘，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少年名為薑正仙，他的爹娘昨天被肉翅犄角怪吸完最後一次鮮血，便再也沒有站起來，被那些修真者給拖走。他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到底去了哪裏，他拚命地哀嚎著想要讓爹娘回到身邊，可是換來的卻隻有一份毒打！

    他隻是一個凡人，以為仙師可以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可是所謂的仙師卻在那裏努力地巴結著那些醜陋的生物。

    十五歲的薑正仙握緊了拳頭：“如果我是仙師，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上幾個怪物墊背！”

    他很想死，可是他死不了，因為站在在院子裏的那個分神期修真者不會讓他有死去的機會，即便咬舌自盡，也會讓那個身為修真者的畜牧長給救回來，最終隻會讓自己白白成為啞巴而已。

    那個仙師名為原烈，脾氣暴躁，真正把這些凡人當作了牲畜。他掃視著這些凡人，把一堆食物踢到他們跟前，嗬斥道：“趕緊給我吃掉，任何人敢不吃東西，我會讓你們好看！”

    有骨氣的人想要絕食，但是身為畜牧長的原烈就會強行把食物灌進去，不讓凡人死去。一個分神期的修真者監管幾個凡人的死活，綽綽有餘！

    砰！

    門一腳被踢開，一個肉翅犄角怪走了進來。原本還凶神惡煞的原烈頓時擺上了一副諂媚的笑容，恭敬地跪在了地上，說道：“見過大人！”

    “我是來挑一兩個食物晚上來打牙祭的。”赤色的肉翅犄角怪嘿嘿地走過來，掃視著這些在角落裏瑟瑟抖的凡人。

    原烈立馬站起來，朝那些凡人威嚴地吼道：“你們都給我過來跪迎大人，誰敢怠慢一步，給我試試看！”

    除了十五歲的薑正仙，其他的凡人都戰戰兢兢地跪下，薑正仙從來不主動跪，他每次都要被毒打到跪下，但他就是不主動跪。

    原烈看見了薑正仙，他心中無名火再起，走過去對著十五歲的少年就是一腳，怒喝道：“你又皮癢了是吧？”

    薑正仙被踹倒在地上，已經鼻青臉腫起來，可是他隻是狠狠地吐出了一口唾沫在原烈身上，他知道原烈不敢殺他，他打心底鄙夷這個所謂的修真者。

    “我不會主動給惡心的怪物下跪！”薑正仙倔強地說道。

    原烈一手提起了薑正仙，踹在了薑正仙的後膝蓋骨上，把薑正仙按在了地上，朝肉翅犄角怪賠笑道：“大人，這個家夥就是太嘴硬了，一點都不肯屈服，大人莫怪，他已經跪下了。”

    肉翅犄角怪嘿嘿地笑著，伸出腳狠狠地踩在了薑正仙的臉上：“硬骨頭？硬骨頭的鮮血肯定很美味，今天的加餐就是你了。”

    薑正仙嘴唇都被踩破，可是他依舊沒有屈服，隻是憤恨地看著肉翅犄角怪。

    “總有一天，真神會回來，殺光你們這些惡心的怪物！”薑正仙怒喝道。

    “閉嘴！真神在偉大的大人麵前算什麽狗東西？你想死嗎？”原烈又踢了薑正仙一腳。

    薑正仙握緊了拳頭，他很想反抗，很想衝上去將原烈這種人殺死，可是他不行，他沒那個能力，他恨自己的無能，也恨原烈這種奸人！

    肉翅犄角怪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說道：“真神？真神早已經死去，他已經放棄了你們三重天的人族，沒人能夠拯救你們，你們隻有被奴役的份！”

    張狂的笑聲傳遍了整個院子，原烈也在旁邊賠笑著：“大人英明，能夠為大人效勞，是奴才的福分。”

    “真神不在，但還有真神的徒弟，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回來，一起斬殺掉你們，也把你這個人族的內奸給斬殺掉！”薑正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來。

    原烈冷笑道：“真神的徒弟？他們早就被大人殺死了，你們這群無知愚蠢的凡人，還在做什麽白日夢？”

    他的話音剛落，一股恐怖的氣息橫掃而出！

    唰！

    嵐息城的上空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轟鳴聲，強大的漩渦自天空中席卷而下，一把萬丈長的天劍耀眼降世，照亮了整個嵐息城，將所有人都驚動！

    劍光之下，木羽的身影巍然不動，堅毅挺拔，猶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讓那些在月族人腳下瑟瑟抖的人們重新看到了光明。

    “你還是要救。”向南看著木羽。

    “我早就看透了人性的卑微，但我畢竟還是一個人。”

    木羽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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