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暗中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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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陽光,慵懶而愜意,睡在草上的狗兒懶羊羊打著嗬欠,耷拉腦袋,享受這秋日的溫暖。
可此時此刻張毅的心卻是冰冷的,無神的雙眼透露路出無知的迷茫,交雜的內心不斷回想著吳鋒那天的話語,仿佛站在一條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選擇報仇,對於那位從未謀麵的父親,他並沒有太多感情。
“你在幹嘛?”
身後傳來細細的聲音,打斷了張毅內心的掙紮,扭頭看見少女阿珍站在自己身後,在接觸到自己的目光,阿珍又諾諾的底下了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張毅並沒有回答。
吳鋒,秦伯走了,帶著很多人離開了,整個羽溪山莊,隻有他與兩個留守的保鏢,和這幾個斷手的仆人。
阿珍是這幾個仆人中唯一一個會說新璿語的人,這幾天不管做什麽,張毅都隻能通過她與其他人交流,也許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阿珍對張毅不在那麽陌生,緩緩的蹲下身子,坐在張毅旁邊說:“你有心事嗎?我剛才叫了你幾聲,你都沒答應。”
也許人在彷徨的時候,總想有那麽一個人能聆聽自己的心事,張毅輕輕的歎了一氣:“如果一個人對你很好,但他對你的好,卻另有目的,你還會認為他對你好嗎?”
“他對你是真好還是假意,你可以用心去感受啊。”阿珍說。
張毅想到吳鋒教自己練武時,那認真的態度,是真的,秦伯那溫和的笑容,是真的,雪姨的關懷,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發自內心最真實的東西,他能感受到這些都不是虛情假意。可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難以抉擇。
“可是他卻逼你做一件你不喜歡的事情,你會去嗎?”
“那得看什麽事。”
張毅眼睛依然望著遠方,沉默了良久,冷聲說道。“如果是shā rén呢?”
阿珍偏著頭看了一眼張毅,然後又迅速底下頭,猶豫了良久,才慢吞吞的說。“是讓你去殺巴頓嗎?”
張毅猛然回頭,嗖的一下站起來,用嚴厲的眼睛瞪著少女,那眼神中噴發出火花,讓阿珍將頭埋得更低了。
“你怎麽知道。”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從張毅口中吐出。
那天吳鋒走後,在張毅房間留下幾份資料,一份樓層平麵圖,上麵標示著出口入口過道,而在幾份資料中,每份都有一張zhào piàn,其中有一張zhào piàn用紅筆標記過,雖然吳鋒沒說,但張毅知道他的意思,那zhào piàn上的人據資料顯示,正是巴頓。
阿珍被突然發怒的張毅嚇瑟瑟發抖,不斷哽咽的聲音小聲的解釋道:“我昨天替收拾房間時,無意中看到得。”看了一眼張毅,阿珍搖晃著獨臂,一邊用腳蹬地想後挪,一邊哭泣著說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看的。”
聽完少女的解釋,張毅鬆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很羞愧,雙夾燙的緋紅,像是發燒了一般,蹲下身去他想扶起那柔弱的少女,可剛伸手卻又慢慢縮了回來。
內心的一個想法,讓張毅停止了這樣的動作:不對,除了zhào piàn以外,吳鋒留下的資料,自己看過後都燒掉了,阿珍是怎麽知道巴頓的名字。
張毅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可他不想自己在沒有證據之前,再次傷害這個內心脆弱,且又自卑的獨臂少女。
“你怎麽知道zhào piàn上的人叫巴頓。”張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就像平常說話一樣。
聞言之後,阿珍抬頭看了看張毅,是乎覺得他的目光不在那麽可怕,停住了後挪的身子。然後將頭趴膝蓋上低聲哭泣。
哭聲驚動了別墅裏的另外幾個仆人,跑出對張毅指指點點,大聲說著他聽不懂的太語,從他們的神態表情,張毅知道他們是在辱罵自己。
“你走吧!”不管阿珍如何得知,張毅都不想傷害這個柔弱的少女。
阿珍搖搖頭,用胳膊擦幹眼淚,站起來對另外幾人說了幾句太語,然後又回過頭來,對張毅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這裏不隻我認識巴頓,他們幾個都認識巴頓。我爸,我哥哥,還有我的手臂,都是被巴頓所賜。”
張毅一愣,猛然想起那天秦伯對他說過的話,那些毒梟逼迫附近的村民種植毒品,不種就砍手砍腳,顯然阿珍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難道砍斷他手的,就是巴頓。張毅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個瘦弱的女孩,一定有著悲慘故事要向他訴說。
阿珍像是陷入無盡的回憶之中,不停的顫抖著身體,久久不能平靜,張毅感受到這小小身軀中,燃燒著無盡的恨意與憤怒。
“那一年我十歲,那是一個我怎麽都忘不掉的夜晚,我曾經無數次做夢,都會夢見那個讓我害怕的麵孔。”
阿珍在再一次止不住流出了淚水。“那天晚上我被那個男人抱進房間,我拚命的掙紮,我想推開那男的,可我的反抗顯得那麽無力,我聽見房間外我爸的怒吼,緊接著我聽了槍響,然後房間外麵平靜了,直到我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我抓,撓,拚命想做最後的抵抗,可迎接我的是無情的暴打,我越害怕那個男人笑得就張狂,直到現在我都忘了恐怖聲音。當他終於在我身上宣泄完,我趁他在提褲子時,拔出了他身上的刀,我想殺了他,但我沒有成功,反而被他奪過了刀,砍斷了我一隻手臂。”
阿珍用手摸摸她那無臂的衣袖,冷漠的笑了,笑得那麽苦澀,笑得那麽憎恨,笑得眼淚直流。“就因為我家沒有種鴉片,就因為這樣他殺了我爸,我哥,我媽也受到與我同樣的遭遇自殺了,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期待著,有一天我能看著巴頓死去。”阿珍偏過頭,淚眼中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張毅。“你會殺了他對嗎?”
“對,我會殺了他。”張毅幾乎脫口而出,就在說完這句話的瞬間,他突然愣住了,猛得打了個寒戰,為什麽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靈魂中好像什麽東西破碎了,張毅在自己腦海中不停翻找,阿珍一旁說了什麽,他完全沒聽見。他隻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的恐懼,就像前四周的黑暗將他緊緊圍住。
為什麽,為什麽,我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
“下意識。”張毅突然說一句阿珍聽不懂的話,張著嘴,兩顆眼珠要停止了轉動,身體也停止了動作,好像整個世界靜止了一樣。
下意識,原來下意識說的話,才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原來我並不在乎shā rén,我隻是缺少一個更好的理由,來推動自己而已。我不是被阿珍的故事感動而shā rén,而是從我去看吳鋒留下的資料時,就已經有了shā rén報仇的念頭。經過幾天的潛移默化,我才會脫口而出。阿珍隻是在背後推了我一把,讓我知道“巴頓”有多壞,有多該死。
就在這一刻張毅笑了,他在內心嘲笑自己。原來我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原來我還缺少一個,推動自己去shā rén理由,隻是想在shā rén之時,再為自己帶上一層善良的假miàn jù而已,原來我內心所以的掙紮都是假的。從一開始我在乎的就不是shā rén的問題,而是更在乎秦伯,吳鋒對自己的關懷,是假仁假義,還是真心實意。
張毅哭了,悲傷的痛哭。就因為自己缺少父母的疼愛,才更想得到別人的關懷嗎?,就因為自己變成了孤兒,才不想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失望,才回害怕失去那久違的親情,哪怕去shā rén也在所不惜嗎?
阿珍被張毅變化萬千的表情嚇住了,直到張毅哭了很久,平靜下來之後準備起身離去,他才開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張毅停住了身子,卻沒有回頭,閉上雙眼,緩緩的說了一句。“是真的,我會殺了他。”說完這句話像是抽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可在下一刻,張毅猛然睜開雙眼,再次說道:“你放心,我會殺了他,惡人一定逃不過法lv的自裁。”這次他的聲音更加響亮,也更加堅定。
原來我有一顆shā rén的心。
幾天後,吳鋒再次會到了羽溪山莊。
“你該給我一個dá àn了。”
“在我給你dá àn之前,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幹什麽工作,還有我爸怎麽死的。”張毅說。
“跟我來吧!”
吳鋒帶著張毅走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麵還坐著另外兩個人,秦正天與楚樂,楚樂的身材不高不矮,他的名字雖然有“樂”字,卻時常板著個臉,做什麽事情都很認真,正是因為這樣,香緹原野的人,都比較怕他,兩年來,張毅從來沒見他笑過。
“秦伯,樂哥。”張毅進屋後,打了個招呼,就默默的站站一旁。
“坐吧!小毅。”秦正天招了招手,讓幾人都坐下,然後點燃嘴裏的煙鬥。
吳鋒在坐下之後,說:“他想知道我們的工作,所以我帶他過來見你。”
“嗯!”秦正天點點頭,目光轉向張毅,不緊不慢的說:“小毅你知道嗎?在如今這個hé píng的年代,底下卻有著很多犯罪組織,巴頓隻是其中一個,他們仗著地理位置,走私,販毒,販賣人口,既張狂,又囂張,認為“新旋國”的jǐng chá,拿他們毫無辦法,國家隻是不願破壞與鄰國之間的關係,才沒有對此地采取軍事行動,一直在與其他國家交談此事,但都未曾得到解決,所以就有了我們的存在,我們專門解決一些國家不方便出動警力的事情。”
“我們的部門叫“天星”。說著,秦正天掏出一塊圓的徽章,表麵光滑如鏡,中間有一個星形的標誌,四周漆黑如墨:“這就是我們部門的徽章,中間這顆星代表的就是你,在你的四周黑暗,就是巴頓這樣的勢力,我們是“黑暗中的執法者,專門對付這些邪惡的勢力,他們想要淩駕於法律之上,那就要接受我們的製裁。”
“所以,你們是特種兵?”張毅說。
“劉天明他們才是,我們不是。”楚樂冷冷的說。
“你們不是都一樣嗎?”張毅鄒了皺眉頭問道。
”不一樣,他們隻是協助我們,不屬於我們“天星”部門。吳鋒說。
“那你們有什麽不同。”張毅說
“我們的不同在於,他們可以退休,可以在以後穿上軍裝,而我們不能。“楚樂說。
對於楚樂這句話,張毅並沒有太多感觸,直到以後他才明白,那套衣服對他多麽重要,將會成為他最奢求的東西。直到以後他才明白,天星的真正意義。
”那我父親是這麽死的。“
”你父親在這次任務中失敗了,你願意接替他未完成的工作嗎?“秦正天將徽章遞道張毅麵前。
張毅沒有回答,而是接過徽章,緊緊的握在手中,堅定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