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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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和有些穿越者一樣,失憶了?”
哈比內斯大陸,蕭雯附身的小男孩騎著一匹栗色小馬駒,仰頭看著朱利安,輕聲問道。
朱利安長歎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小男孩也歎了一口氣,“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在這個世界名叫蕭文,是你的侍從。”
“侍從?”朱利安瞥了蕭文一眼,“當時是誰跪在地上,哭著喊著要做我奴仆的?”
“呃……”被揭穿了的蕭文翻了個白眼,他眼珠一轉,很快明白了過來,“看來你隻是繼承了一部分記憶啊。你到底記得些什麽?”
“不好說。最起碼對你還是有些印象。”朱利安想了想,“問一個穿越者初來乍到時經常問到的問題吧——今天是什麽日子?”
“神聖曆8021年5月35日。”蕭文應聲答道,“順便說下,這個世界每年同樣是有12個月,但是每個月有35天。明天是6月1日——我的節日。”
你的……節日?朱利安無語地看著身邊的小男孩,暗自喟歎造化弄人。
“我看別的女生穿越,不是王妃就是格格。有誰像我這麽倒黴,居然穿到了一個小屁孩的身上。”蕭文的聲音微不可聞,不過這時候地球上的幾乎所有電視機的音量都調到了最大,因此地球上的人們都清楚地聽到了其中所蘊含的無限哀傷和淒涼。
“看看別人身邊,成天圍著她轉的不是王爺就是阿哥,一個個富得流油帥得冒泡。可我呢,成天要圍著你轉,有而且你還窮得要死土得掉渣……”
說到這裏,他(她)終於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晶瑩的淚水滾滾而落,瞬間流滿了那滿是汙漬的臉頰。
看著蕭文不斷抽搐的小小身子,朱利安手足無措,過了一會兒,才幹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接受現實吧。你剛才說誰有你像你這麽倒黴,嗬嗬,最起碼豬八戒就比你更倒黴吧。你想啊,穿到一個小男孩的身上總比穿到一頭老母豬身上強吧……”
蕭文又羞又氣,忽的揚起了臉,怒視著朱利安。
“不說老母豬了……”朱利安往身後指了指,“就算是穿到了那幫家夥身上,也夠你受的了。”
身後的正是先前的那幫“忠仆”,限於這個時代的衛生條件和生活習慣,他們穿著破爛肮髒的粗布衣服和簡陋的皮甲,騎著羸弱不堪的駑馬,一個個生得歪瓜裂棗,粗糙的臉上粉刺暗瘡層出不窮,血紅的大嘴裏長著黃燦燦的爛牙,舉止粗魯滿嘴髒話。他們的存在,是對“摳腳大漢”這四個字的真實寫照和完美詮釋。
同樣是髒,朱利安這會兒已經看出來了,蕭文長得其實還是挺秀氣的,或許是心理暗示的緣故,在不斷回想蕭雯小姐原先容貌的前提下,透過那厚厚的汙垢,似乎能從他的臉上依稀看到幾分原來的影子。
可是身後的那幫家夥就徹底沒治了,就算是地球上我大韓民國最高明的整容醫生,隻怕也拿他們沒有半點辦法。
果然,蕭文眼中的怒火頓時消失不見,隻剩下了恐懼和後怕。先前他力挫強敵拯救人類的時候夷然不懼,現在卻是真的知道怕了。止住了哭聲,抽了兩下鼻子之後,抬起手來想擦眼淚,可是手上和袖子上的肮髒立刻讓他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他睜著雙朦朧的淚眼,看了看朱利安。遺憾的是,朱利安在一番摸爬滾打並且擦幹了自己先前流的眼淚鼻涕之後,身上也找不到幹淨地方了。
蕭文一麵任由天上的太陽和迎麵而來的微風曬幹、吹幹自己臉上的淚水,一麵喃喃說道:“在來之前,我想了很多,我是多麽地希望能夠領略到宇宙的浩瀚、銀河的燦爛、星雲的瑰麗,還有那黑洞的瘋狂、超新星的爆發、紅巨星的遲暮和白矮星的沉重……最起碼,當我陪你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總能見識到外星世界的神奇。
“是像水星那樣存在著巨大的溫差、像金星那樣的令人窒息、像火星那樣的幹燥、像木星那樣的狂暴、土星那樣的……”
“行了行了,總之都是不是人呆的可怕地方是吧。”朱利安急忙打斷了蕭文的抒情,他摸著下巴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有人說過,宇宙的美麗隻是存在於外表,每一個外星世界對於人類來說,都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存在……”
“宇宙的美麗超出了常人的想象!”蕭文低聲爭辯道,“為了探索宇宙的美麗和神奇,我即便是化身成為一隻奇異的外星生物也在所不惜!”
沒想到世上居然還真有有向往著變身流的奇葩啊!朱利安震驚之餘,忍不住說道,“既然如此,那麽化身成為一個小男孩也無所謂了?”
“如果能夠親身領略到宇宙的美麗和神奇,變成個男孩又有什麽呢?反正我父親也總是希望我能變成一個男孩,現在總算是如他所願了。”蕭文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是最令我無法接受的是,眼睛一閉一睜之後,我感覺還是在地球,而且還是一千年前的地球!”
正如蕭文所說,他們現今所在的哈比內斯大陸,除了一個月有三十五天之外,確實是和地球太像了。
此時他們走在一條坑坑窪窪的泥巴小路上麵,前方有一座木質的塔樓,上麵一麵天藍色的旗幟迎著微風輕輕飄揚。旗幟上畫著一隻展翅騰飛的黑色老鷹,糟糕的畫工加上略顯詭異的畫風,看上去像是一隻禿鷲。
可是當朱利安看到這麵旗幟,心中卻莫名地生起了一絲激動,因為這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家族的旗幟!現在他正行走在自家的土地上麵!
遊目四望,看見道路兩旁的田地裏,衣衫襤褸的農夫正在收割著業已成熟的莊稼。和朱利安之前在北卡羅來納鎮看到的情形一樣,這裏的農夫們衣衫同樣的破爛,他們的臉上同樣寫滿了滄桑,在田地裏同樣巡弋著滿臉橫肉長相凶惡的監工,手中也同樣攥著皮鞭。
有所不同的是,農夫的臉上雖然沒有笑容,卻也沒有血痕,監工的皮鞭總是抽在空處,而不會真的落在人的身上。
甚至,從遠處還傳來了孩子的笑聲!
“我明白了。”朱利安若有所思。他等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轉頭看向蕭文,“你怎麽不問我明白了什麽?”
蕭文翻了個白眼,“你想說就說,不說拉倒。”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大人不跟小孩鬥,我忍!
朱利安忍下心中的些許不快,指著田地中勞作的農夫,“我家族的領民不敢說是生活在人間天堂,卻無疑比北卡羅來納鎮的領民要好得多了。那個貝啟卡少爺哪裏是好心派人來保護我,分明是來監視我的,他是生怕那些深處水深火熱之中的領民被我給拐跑了啊!”
“算你有眼光。”蕭文難得地讚許了一句。
朱利安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照你先前說的,今天是5月31號,那麽現在應該是夏天吧?”
“是啊。當然了,這裏的天氣比較涼爽,可不像我們國家南方的那些火爐。”
朱利安側著腦袋看了看右手邊正在下墜的太陽,雖然外麵套著藍色罩衫,不過身上的鎖甲還是被曬得發燙,隔著裏麵粗糙的亞麻內衣炙烤著“嬌嫩”的肌膚。
“他們收割的是……小麥吧?”朱利安看向田地裏的農夫,然後當著全世界幾十億人的麵,奇怪地問道,“不是說,秋天才是收獲的季節嗎?”
蕭文駭異地瞪大了眼睛,在意味深長地看了朱利安一眼之後,淡淡地說道,“除了在非常寒冷的地方,小麥一般都是秋天種下,來年夏天收獲的。”
“利安少爺!”一個侍從從後麵追了上來,大聲叫道:“前麵就是蓋恩斯維爾村了,我們到那兒休息一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