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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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樓正中放著一張巨大的床弩。這張床弩連同另一座塔樓上的那張,還是十多年前朱湯達男爵花費巨資買來的,據說威力強大,可以射殺巨龍。

    不過此時的朱利安手牽佳人,滿懷柔情,以至於這猙獰殺器,在他的眼中都帶著幾分安寧祥和的意味……

    朱利安繞過床弩,走到塔樓旁邊,在一個垛口上麵坐了下來。羅麗絲站著說了這麽久的話,也早就累了。到了這時候,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索性坐到了朱利安的大腿上,一個嬌柔而又輕盈的身子,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兩人的姿勢如此曖昧,朱利安的心中卻十分平靜,他伸手摟住了羅麗絲的纖腰,說道:“你說得對,這裏確實不是我們的家。這座臭烘烘的城堡,我原本也看不上……”

    羅麗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其實,還好啦。”

    朱利安戀戀不舍地將目光從羅麗絲的臉上移開,看向城堡的西麵,“亞特蘭大村才是我們的家。羅麗絲,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那個小村莊經營成獨力於這渾濁塵世之外的美麗花園,我會讓那裏的每一個人都過上富足的生活……”

    他轉頭看向羅麗絲,見她也是遙望著亞特蘭大村的方向,臉上露出了向往和陶醉的神情。

    “在那裏,每棟木屋都會刷上白色的油漆,遠遠望去,像童話中的世界那麽美麗;地上會用石灰鋪墊,再也見不到泥濘;樹枝上的蘋果見到你會羞紅了臉,田裏的麥子見到你會笑彎了腰;威武的士兵保衛著勤勞的村民,肥壯的牛羊爬滿翠綠的山坡……”

    “羅麗絲啊,我向您保證……”朱利安看著羅麗絲的眼睛,一字字說道,“在將來的日子裏,孩子們的笑臉,會像永不凋謝的鮮花,永遠圍繞在你的身邊!”

    “朱利安……”羅麗絲輕輕喊道。朱利安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朱利安所描繪的動人畫卷仿佛在印證著她所做過的最美好的夢。

    這時天色更加昏暗,旁邊忽然亮起一道燭光。朦朧燭光之下,隻見羅麗絲眼神迷離,紅唇嬌豔欲滴,像是一朵在風雨中綻放的玫瑰……

    朱利安意亂神迷,顫抖著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嬌嫩的臉蛋,像是捧起了這個世界上無以倫比的瑰寶。他再也無所顧忌,緩慢而堅定地低下頭,采向那朵為他而綻放的鮮花……

    “吭……吭……”身旁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咳嗽。

    深陷****旋渦不能自拔的兩個年輕人愕然轉頭,隻見在樓梯口的位置,魁梧的卡森管家一隻手舉著燭台,一隻手遮住吹來的夜風。搖曳不定的燭光照亮了塔頂,也照清了那兩張年輕而驚慌的臉。

    “朱利安少爺,羅麗絲小姐……”向來注意禮節的卡森管家,此時卻在說話的時候極其失禮地將目光望向別處,“兩位男爵請你們下去。”

    雖然被撞破了好事,朱利安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風度。既不懊惱——事情都已經發展了這種地步,羅麗絲遲早都是自己的人了,何必急在一時呢?也不害羞——開玩笑,作為一個曾經夢想著廣開後宮的男人,會連這麽點臉皮都沒有?

    他牽著羅麗絲的手,在卡森的引導下,回到了大廳,坦然麵對著雙方的家人。

    對他們的到來,兩家人原本都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大家都是過來人,一對互有好感的年輕人,不抓住一切機會做出些什麽親昵的舉動,反倒有些不正常了。更何況,今天是他們兩家談婚論嫁的好日子,能看到他們如此恩愛,那是好事啊。

    不過等看清他們現在的樣子,兩家人尤其是女方的家人瞬間就不淡定了。

    羅伊爾男爵憤怒地站了起來,他的夫人駭異地瞪大了眼睛;朱湯達男爵看上去險些驚脫了下巴,而大哥和大嫂則同時捂著嘴巴偷笑。

    朱利安莫名其妙地看了羅麗絲一眼,嚇得暗道一聲“糟糕”。

    羅麗絲滿臉紅暈,頭發微微淩亂,最令人尷尬的是,直到現在,她的身上還穿著朱利安的天藍色外套。

    以這個世界的標準來看,這相當於一對偷情的人起床後穿錯了衣服……

    羅麗絲也發現了自己的異常,下意識地想脫掉那件外套,但是這樣做太過明顯,而且也太遲了,心裏麵又有些舍不得,一時間手足無措。

    朱利安轉眼間便定下心神,幹脆攬著羅麗絲的肩膀,勇敢地迎上了羅伊爾男爵那憤怒的眼神。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大哥正偷偷向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看得出來,羅伊爾男爵已經喝了不少酒,不過還遠遠沒到喝醉的程度,在酒精和憤怒的作用下,他的一張胖臉漲得通紅。

    “罷了,罷了!”羅伊爾男爵頹然坐回座位,對朱湯達男爵滿是悲憤地說道,“老朱啊!打從這死丫頭鑽出娘胎的頭一天起,我就知道她遲早都是你家的人。不管怎麽說,我好歹也替你養了她將近二十年,你總得有所表示吧!”

    “那是那是……”朱湯達男爵平日裏的威嚴不見蹤影,對未來的親家低聲下氣說道,“你放心,將來我一定會把她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絕不讓她在我家受半點委屈。”

    羅伊爾眼睛一瞪,先前和朱湯達把酒言歡時的兄弟情、戰友誼頓時煙消雲散,“誰要你跟我說這些廢話了?你兒子想娶我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也該拿出點誠意來吧。”

    “尊敬的朱湯達男爵……”不等男方家長繼續敷衍,羅伊爾夫人發話了,“首先對您的盛情邀請和熱情款待,我深表感謝。”

    未來的丈母娘一邊不急不慢地說著話,一邊用嚴厲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女兒。羅麗絲掙脫了朱利安的懷抱,不過身上那件外套卻是始終舍不得脫下,她乖乖走回自己的座位,輕輕喊了一聲,“媽媽……”

    “不許你多話!”羅伊爾夫人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訓了女兒一句,然後又用犀利的眼神看著男方一家,“不是我誇口,我的這個女兒,無論相貌還是人品,在克萊頓都是頂尖兒的。當然。除了尊敬的索姆艾娃小姐……”她向朱利安的大嫂禮貌地點了點頭,後者謙遜地笑了笑。

    朱利安也在大嫂身邊坐了下來,一邊含笑看著對麵忸怩不安的羅麗絲,一邊聽著未來的丈母娘在為自己的未婚妻拚命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