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位君主，理應胸懷寬廣。”索姆貝拉伯爵對兒子諄諄教誨，“當某位封臣強大起來了的時候，當他具備了與其地位並不相符的實力之後，我們也應該持以歡迎和扶持的態度，應該想方設法，將他的實力為我所用。而不是將其視為威脅，一味地防範打壓。

    “有人會說，對封臣時刻懷以戒備之心，是作為一位君主所必備的權謀之術。狗屁！那是什麽？那是嫉賢妒能，是一種極其虛弱和不自信的表現，意味著你就已經不配做他的君主，意味著我們已經走上了衰亡的不歸之路。

    “我們要時刻牢記，這個世界何其廣大，並非隻有我們一家獨大，我們的四周強敵環伺，而我們同樣懷有進取之心。封臣的強大，同樣意味著我們的強大，封臣衰弱了，當我們的手下全是一幫庸才的時候，又憑什麽去和敵人爭鋒？到頭來唯有滅亡，在前路等著我們……”

    索姆亞當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父親，您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那朱利安著實可惡。”

    “哪裏可惡了？無非就是變得更加強大了嘛。正如我先前所說的那樣，他的強大對我們是好事啊。如果不是他，當初我們豈能從克林奇全身而退，又怎麽能遏製克裏斯普人的攻勢？

    “是的，當我不在的時候，他確實是四下串聯，很是出了些風頭，可那也怪你。正是你給了他機會。

    “我們該如何將他收為己用呢？首先就是強大自身。他強大了，你就要比他更加強大，你作為他未來的君主，掌握著比他龐大了許多的資源，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你就不配做他的君主！”

    “讓我欣慰的是，到目前為止你做得還不錯。”伯爵大人感歎著說道，“試想一下，如果你還是原來的你，而我又不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這克萊頓將是怎樣的光景？”

    “說不定他現在就要舉起叛旗，謀求著改天換地了！”索姆亞當目光陰沉，“但即便是現在，我敢說他依然是賊心不死，私底下依然在打他的小算盤。”

    “所以說，我們不僅僅是要強大自身！”索姆貝拉說道，“作為他的君主，我們還有責任有義務，同時也有權力，讓他認清形勢，以免鑄成大錯！

    “什麽是形勢？這形勢就是，我是君，而他是臣，我們掌握著君臣名分。如果世人都不遵循此道，這世界早就亂了套。不要看剿匪的時候，他周圍的家族都站在了他那一邊，如果他真敢和我對抗，你看那些家夥究竟又會向著誰？”

    說到這裏，索姆貝拉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當然，那是最極端，也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隻看我今天發出的命令，包括他在內，又有誰敢違背？”

    “亞當，你應該知道，今天我向他們下達的命令，其實是有些為難他了。”他陰險的笑了，“而且，巴羅什阿並沒有向我逼債。但是你更要知道，我今天這麽逼他們，其實也是為了給你鋪路。”

    “我明白，您這是做惡人，留下好人給我來做。”索姆亞當低著頭說道。

    “我的身體確實是不行了。”索姆貝拉留戀的看著兒子，“隻是依靠著那種神奇的藥物，所以才撐到了現在。至於還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我今天仗著昔日的權威，還有你現在的實力，把那些家夥往絕路上逼。等到你將來繼位之後，自然可以酌情放鬆一些，以便收獲他們的感激和支持。

    “可是你要記住一點，在對待朱利安的問題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就算他有反叛之心，但是從來沒有表現出反叛的行徑，你若是出手對付他，其他的人會怎麽想？就算你最終獲勝，也是自己失去了一員猛將，幾乎等於是失去了一條臂膀，我們家族勢必也會有所損傷。那樣的話，我們在克裏斯普人和克林奇人麵前，就難以翻身了。

    “對待那些桀驁的封臣，在**上消滅他們，乃是最下乘的手法。到頭來受到損害的，最終還是我們自己。就好比你的一頭胳膊受了傷，你不去想著如何治愈它，隻想著一劍砍了，落個幹淨。嗬嗬，你不覺得這非常愚蠢麽？”

    “如果是中了劇毒，不當機立斷把它砍了，甚至會危及生命呢？”索姆亞當說道。

    “你根本就沒有試著去治療，又怎麽知道不能治愈呢？你這麽急急忙忙的自斷一臂，別人會怎麽看你？你又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生存呢？”

    在父親的質問下，索姆亞當頓時沒了聲音。

    “科比特和史蒂夫那兩個家夥施政不善，造成了大量的人口流失，而朱利安卻能把那些人口收納過去，那是他的本事。我們不應該對此貿然幹預，那樣做的話，就失去了君主的公正。

    “朱利安既然喜歡霸占人口，那就先讓他占著好了。人口固然是財富，但是在很多時候，尤其是眼下，卻是負擔。你總想著要他把霸占的人口讓出來，讓給誰去？讓誰去養活那麽多的人口？

    “我頒下嚴令，要封臣們重建軍隊，籌集還款，除了是壯大我們克萊頓的實力，並且為你鋪路之外；也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自顧不暇，再沒有餘力向他伸出援手。

    “可我終究是不想把他逼入絕境，總還是給他留下了一條活路。所以臨走的時候，我跟他說，如果遇上了什麽難處，盡管來找我……”

    說到這裏，索姆貝拉自信而得意的笑了，“到了那個時候，他自然就曉得了厲害，同時也認清了形勢，再不會生起反叛之心了。”

    “如果這樣的治療，還是不能見效呢？”索姆亞當兀自問道。

    “我相信他病得沒那麽重。”做父親的冷冷看了兒子一眼，“就算是中了劇毒，蔓延得也不會那麽快，真是無法治愈，再砍也來得及。”

    他歎了一口氣，“而且，要治病救人，單靠一個辦法未必管用，有時候也需要同時使用多種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