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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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妤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她不是喜歡坐最後一排,而是隻有最後一排,大家才不會有意無意地注意自己。閔老師倒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接著點名,點名結束後,他竟然宣布這節課自由活動,除了不能離開座位,幹什麽都行。

    蘇妤緋沒有什麽特別想幹的,隻是一味地趴在桌子上,陷入空白的沉思,閔老師坐在講台上,不斷地寫著什麽。蘇妤緋想,肯定在排座位吧。

    閔樊綱看見蘇妤緋的名字停頓了一秒鍾,上課之前,鄭茵來找過自己,讓自己多注意這個女孩子,原因是什麽,鄭茵未曾告知,閔樊綱想,這個女孩子第一次進班級就選擇最後一排,足以表明她的與眾不同。閔樊綱抬起頭看了看幹著各自事情的學生們,其中隻有兩個人是趴在座位上的,一位是他了解的,還有一位便是那個坐在角落裏的女孩了。

    終於下課鈴聲響起,蘇妤緋睜開眼睛之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撐著下巴看著炎熱的窗外,這天真是越來越熱了呢。

    第二節課,閔樊綱老師和藹可親地笑著說:“我剛剛排好了座位,現在我們一起將新座位實行下去,大家看幻燈片。”

    蘇妤緋好不容易看見自己的座位,自己真的坐在了最後一排,隻不過身邊多了一個人,叫閔澈,待到位置坐好後,蘇妤緋才整理東西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旁邊的男生頭也不抬看著英語課本,蘇妤緋從餘光中觀察了這個男生,自認為不是帥哥,帶著拒人千裏的憂鬱,蘇妤緋忽感一陣壓力,深深歎了一口氣就坐。

    閔澈斜眼看了看蘇妤緋,重新將視線落回自己的英語課本。

    午休時間,周柏帆站在蘇妤緋的班級探頭探腦,覺得女生應該坐在前排,可怎麽尋找也不見她人,將陣地轉移到後門之後,一眼便看見蘇妤緋安靜地趴在桌子上休生養息。一看身邊的男生,周柏帆立馬走進教室,拍了拍男生的肩:“閔澈,你怎麽被分到這個班級了?”

    由於聲音過大,蘇妤緋眉頭緊鎖,從桌子上抬起頭白了一眼周柏帆:“周柏帆,你什麽時候可以不一驚一乍的?”

    喲,蘇妤緋同學嗬,你竟然坐在閔大公子身邊,豔福不淺啊。”

    豔福?蘇妤緋再次看了看閔澈,點了點頭:“豔福真的不淺,終於見到所謂的帥哥了。”周柏帆聽得出蘇妤緋話中有話,繼續找著話題:“這麽說,你以前的班級沒有帥哥?”蘇妤緋見周柏帆挑眉,皺了皺眉頭:“你是在示意自己是帥哥嗎?拜托,周柏帆,我評帥哥的標準跟你不一樣。”

    周柏帆氣得咬牙切齒:“怪不得他們把你從班級裏踢出來了。”

    踢出來?蘇妤緋不解,周柏帆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馬上轉移話題:“閔澈,以後多多照顧我們的蘇妤緋同學,特別是成績,我可不想跟一個差生比試。”

    閔澈微微地點了點頭。

    蘇妤緋盯著周柏帆走出教室的背影,想著他的話,不自覺地嘴角揚起了顯而易見的弧度,原來如此。

    閔澈見蘇妤緋不悲傷反而心如止水地拿出數學練習本,也不免得欣賞起來,他一向不苟同周柏帆所看中的一切,唯獨這一款,閔澈覺得,尚可接受。

    放學回家,蘇妤緋偷偷地去經常去的網吧上網,她隻是想下載一些學習材料,順便了解一下實事,蘇妤緋想了這麽一個可以說服眾人的借口走進網吧。

    身旁站著一位似曾相識的少女,裝扮潮流,她看了好幾眼蘇妤緋,才怯懦地問:“請問你是?”蘇妤緋聽到詢問聲,以為遇到熟人,差一點拔腿就跑,“蘇妤緋?”少女喊道,這個聲音,蘇妤緋轉身,長久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在腦海裏摸索了好久,實在找不出此人的存在。

    女孩子笑了笑:“是我呀,張佳文。”

    此時,蘇妤緋才笑了:“張佳文?不好意思,我真的……認不出你來了。”

    那才不奇怪,我這樣你都認得出我,我才覺得奇怪呢。”張佳文笑道,蘇妤緋將錢遞給收銀台,張佳文疑惑,她覺得像蘇妤緋這樣一個乖乖女,應該視此地為禁地吧。

    你來這裏幹嗎?”張佳文要了一台坐在蘇妤緋身邊的電腦,蘇妤緋笑了笑說:“我來下載歌曲,順便玩一玩。”

    哦,”張佳文表示了解,趁電腦開機之際問:“你呢?最近在幹什麽?”

    打工咯,我考上了一所不好的高中,索性就不念了,出去賺點錢補貼家用。反正我就沒讀書的命唄。”張佳文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悲傷,反而是理所當然,在蘇妤緋看來張佳文認命了,而自己也曾認命,可又經常抱著虛無的念想艱難地努力著,那份念想是什麽?時間過得越久,越說不上來。

    張佳文一邊逛著網頁一邊問:“歐陽墨琛在你的學校吧。”

    嗯,不過我們不同班級。”蘇妤緋點進連承諾的空間,忽然發現幾張不久前的照片,景點卻是老家後麵的不遠處的山以及那座屹立不倒的觀音院。

    蘇妤緋覺得自己和他的感情終於經不起風吹日曬,在這一刻完全坍塌了,而自己竟沒有一絲悲傷。張佳文沒有發現蘇妤緋的異樣,垂下眼睛說:“他還好嗎?”

    蘇妤緋輕聲說:“應該不錯吧。”

    張佳文沒有接話,想著以前自己癡癡眺望的眼神,偷偷跑去看他打籃球的樣子,還有他和蘇妤緋談話的樣子,那段時光前所未有的美好。

    蘇妤緋關閉空間,他回過市,卻不曾和自己見麵。蘇妤緋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張佳文濃妝豔抹的臉感歎:“你有沒有發現,有些感情真的經不起風吹日曬。”

    張佳文驚訝地看著蘇妤緋。

    蘇妤緋對張佳文笑了笑:“我下載好了,先回去了。”

    張佳文點點頭,看著蘇妤緋離去的背影,忽然間明白,能夠克製自己的人才是最後會取得成功的人。

    蘇妤緋便可成為這樣的人,而自己,隻能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吧,所以才會和他越走越遠,張佳文歎了一口氣,苦笑了一番,實際上根本沒走近過呢。

    天氣逐漸轉涼,蘇妤緋起了個大早坐在門口感受徐徐微風,潘玉霜買好早餐回來見蘇妤緋一個人傻乎乎地坐在竹椅上搖來晃去,對於蘇妤緋的清閑忽然怒火中燒,將早餐重重扔到蘇妤緋懷裏:“我拚了命地掙錢,你卻在這兒給老娘扮清閑!還不滾回房間做功課!”

    蘇妤緋被突如其來地罵聲罵愣了,傻傻地看著潘玉霜,有多久她沒有聽見潘玉霜的吼叫了?此刻左鄰右舍都被潘玉霜的罵聲吵醒了,個個探出頭來看熱鬧。

    我知道了。”蘇妤緋拿起早餐緩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有一瞬地恍惚,潘玉霜見蘇妤緋拖著步伐上樓眼眶忽然一下子紅了。

    午後,蘇妤緋下樓,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潘玉霜不在家,蘇妤緋鬆了一口氣,趁著陽光正好,準備去趟市的河邊公園,蘇妤緋將寫好的願望緊緊拽在手裏,到達河邊公園時,將近10點了,遠遠地,便看見一棵大樹屹立在那兒,蘇妤緋走近,抬頭看了看即將掉光樹葉的古樹,蘇妤緋摸了摸樹幹,踩著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蘇妤緋看著自己腳下的樹葉,黛玉尚知葬花,自己何嚐不試試葬葉?

    想完悄悄挖了一個坑,將幾片樹葉葬進坑裏,遠處有幾家人圍坐著聊天,她慢悠悠地起身,把頭抬得老高,艱難地爬上古樹,將紙條扔進小樹洞,看著樹洞內三張紙團,苦笑:還真有人相信這是棵許願樹。妤緋回到地麵上抓起一大把樹葉默默地填滿這個小樹洞。剛走出河邊公園,周柏帆和李凝露幾個同學正往這邊走來,蘇妤緋下意識想要躲避,可她的身影哪逃得出周柏帆猶如火眼金睛一般的眼睛。

    蘇妤緋,”周柏帆喊道,這下蘇妤緋再躲避就顯得自己小心眼了,轉過身扯了扯嘴角說:“你們好啊。”

    你幹嘛一看見我們就跑啊?”周柏帆問,蘇妤緋立馬搖頭說:“沒有跑,隻是有東西落在公園裏了。正好想起來準備進去拿呢。”蘇妤緋“嗬嗬”地笑,李凝露看了蘇妤緋幾眼詢問:“新班級怎麽樣?”

    還不錯。”蘇妤緋回答,周柏帆立馬接過話:“當然不錯了,坐在一個滿足她對帥哥標準的人旁邊。”周柏帆的語氣聽起來有著十足的醋味。

    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驚訝周柏帆的反應,蘇妤緋看了周柏帆一眼說:“他在報複我說他不是帥哥。”

    此時同學們才鬆了一口氣,要不然學校裏又該有一個大家茶餘飯後的八卦可以聊了。

    最終蘇妤緋還是借故離開了,畢竟自己已經不是那個班級裏的一員,沒有必要再賴在那裏不走。周柏帆吹著口哨融進公園的人群裏。

    季嘉眄用手臂頂了頂周柏帆:“老三,你說蘇妤緋無緣無故來河邊公園幹嘛?她不是最討厭外出嗎?”

    她哪裏隻是最討厭外出,簡直就是見光死。”周柏帆有些憤憤地說,季嘉眄笑了笑:“那你為什麽不動用關係將她留下來?以你爸爸跟校長的關係足矣了。”

    她是我什麽人啊我要動用關係讓她留下來啊。”在周柏帆的關係網絡裏,蘇妤緋還隻是屬於同學再靠上一點。

    蘇妤緋前腳剛踏進家門,潘玉霜拎著一袋子水果準備出門,蘇妤緋問:“媽媽,你去哪裏?”潘玉霜不耐煩地看了蘇妤緋一眼:“我去哪兒還需要向你匯報?滾回你的房間做功課!”之後隻留下一抹憂傷的背影,蘇妤緋心裏有些堵堵的,卻不知道這種悶堵的感覺從哪裏而來。

    蘇妤緋坐在書桌前,思考了很久,才無奈地笑了,原來那股悲傷是自身發散出來的,然後埋下頭認真的將自己留於題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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