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帆結束最後一台手術匆匆忙忙往病房趕，半路碰見曾楷隨意打了聲招呼，曾楷哪能放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周柏帆的手臂問：“這麽急，去哪兒？”

    我答應蘇妤緋送她回家的，現在都六點半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一台手術做了這麽久。”周柏帆抱怨，曾楷看著周柏帆說：“不用趕了，蘇妤緋都已經離開半小時了，沒有獻殷勤的機會了。”

    我就猜到她不會等我。”周柏帆失落地攬過曾楷的肩，曾楷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問：“柏帆，我有一事不明，你對蘇妤緋真的是愛嗎？還是年少時的愧疚？以你的家庭能力完全可以找一個以你為中心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追追趕趕，卻還是追不上人家的腳步。”

    曾楷的一席話讓周柏帆有些發愣：“我想過，我對她不僅僅是愧疚。”

    不僅僅是愧疚那就是愛了嗎？”曾楷提醒著，“蘇妤緋雖然學曆不及你，收入不及你，但是人很好，我不希望你因為沒有考慮清楚害了自己耽誤了她。”

    周柏帆和曾楷並排走著，一路思考到了病房，曾楷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了下來問：“要不要去碰碰運氣？我是看著蘇妤緋離開了，有可能去買東西了。”

    周柏帆搖搖頭：“你說得對，有些事我自己先想清楚，免得耽誤了她。”

    車在路上慢吞吞地挪著，正逢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讓人有些躁狂，正當周柏帆快要發火之際，一個電話撥了進來：“周三，今晚有沒有空？”

    怎麽？你又回來了？”

    是啊，正好來市出差，順道見一見你。”

    好，老地方見。”

    歐陽墨琛坐在江濱一家清吧內，點了一杯酒，自己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見周柏帆，而是因為自己一個朋友，他愧疚了好多年，得知自己知道蘇妤緋的所在之後，百般乞求告知，而自己當然不舍得蘇妤緋受傷害，所以跟了回來。

    等周柏帆來到這家清吧是差不多八點了，他走進酒吧就看見了台上的駐唱，一落座問：“酒吧什麽時候換駐唱了？”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唱得還不錯。”歐陽墨琛往台上多看了兩眼，周柏帆點頭表示讚同：“你女朋友呢？真的義無反顧去了雲南？”

    她有自己的夢想追求，所以我也不好強求。”歐陽墨琛從來都是大度的人，而且追求靈魂深處。周柏帆安靜得聽著歌，是首原創歌曲，應該是台上那個女孩創作的。歐陽墨琛問：“你有開車嗎？”

    有。”

    那我給你點杯喝得吧。”

    不用了，歐陽，我喝水就好，公司很忙？”

    這段時間又忙了，估計得過年才能回來了，對了，你和蘇妤緋怎麽樣？有什麽突破性的進展沒？”歐陽墨琛笑著，一臉好奇，周柏帆無奈地搖搖頭：“能有什麽進展，關係不要惡化就阿彌陀佛了。”

    沒想到還有周柏帆你搞不定的人，”歐陽墨琛嘲笑，他一直以為，以周柏帆現在的實力，以現在女孩子的思維想法，周柏帆應該是個香餑餑，不是爭著搶著，也得是抓住了就不放手，“沒想到這場角逐你落了下風。”

    你少來挖苦我，高中開始，在我跟蘇妤緋的角逐裏，我從來沒有占過上風。”周柏帆說出了大實話，感情的世界裏，印象中自己做了諸多努力，卻無濟於事。

    我是該放手放手了的愛人，還是該追求放手了的愛情，時間，它一聲不吭，沉澱的愛無處躲藏，閉上眼，記憶席卷而來，是愛，讓我不該放手放手了的愛人，是愛，讓我清醒，讓我睡醒，讓我正視這份忽遠忽近若隱若現真真實實存在的愛……”周柏帆閉眼認真聽著，這首帶著輕微搖滾感的歌曲，好似她唱出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躲藏的東西，終於在今晚打破愧疚的牢籠，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心裏。

    歐陽墨琛看著魂不守舍的周柏帆，不忍打擾，也許他又想起什麽了。

    周柏帆將剩下的水喝了個精光，說：“歐陽，我先走了，太累了。”歐陽墨琛欲言又止，卻也不挽留，也許他不知道才是最好的決定。

    走出酒吧，夜風吹得他有些微冷，幾分鍾前聽了酒吧駐唱的哥之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不再退縮的決定。

    歐陽墨琛見周柏帆車開遠了，起身往最角落的一張桌子走去：“不好意思，之前我提過，但是他態度決然，根本沒得勸，我已經盡力了，老季。”

    季嘉眄指了指身邊的座位，聲音低沉：“我知道，歐陽，老三的性格我了解。”歐陽墨琛依言就坐，“周柏帆太固執了，對友情這樣，對感情也是如此。”

    他……”季嘉眄聲音有些哽咽，“他跟蘇妤緋和好了嗎？”歐陽墨琛看著季嘉眄，此時他緊閉著雙眼，但歐陽墨琛知道，這個事件中，老季也是最受煎熬的那一個。

    他們本來就沒有好過，何來和好之說。”

    季嘉眄睜開雙眼，目光迷離，扯了扯嘴角：“對啊，一直以來蘇妤緋喜歡的都是連承諾。”

    老季，別多想了，其實我還挺理解你的初衷的，隻是現在他們兜兜轉轉最終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我也希望妤緋能夠生活得好一些。”歐陽墨琛看了看腕表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

    嗯，你路上小心。”此時正好駐唱一曲結束，向觀眾道了聲謝，季嘉眄朝駐唱揮了揮手，駐唱放下吉他往季嘉眄的方向走來，攬過他的肩膀問：“見到你朋友了？”

    嗯，我見到他了，但是他沒看見我。”老季失落地低下頭，駐唱坐在他對麵，側頭看著剛剛那兩個人坐過的位置問：“要不要去找一下那個女人？”

    季嘉眄聞言，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駐唱，沉默了一分鍾說：“我怎麽沒想到，謝謝你。”

    微微抬起頭恰好看見隊友在叫她說：“我先上台了，你好自為之。”說完拍拍季嘉眄的肩膀，季嘉眄順勢拍了拍的手背鼓勵著：“加油。”

    季嘉眄到達蘇連奶茶工作室的時候，快10點了，他挺了挺身子，以此來消除內心的緊張，推門進去，隻有兩個店員在整理桌椅，目光停留在櫃台那個低頭時而皺眉時而微笑的人，說實話，自己對蘇妤緋的記憶不多，最深的卻是花了錢進遊樂園坐了自己害怕至極的旋轉的士高，然後在遊樂園的亭子裏睡了一覺以及她在公交車窗上寫下的那四個字智者若愚。

    季嘉眄走到櫃台前開口：“你好，給我一杯咖啡，速溶的也行。”

    好。”蘇妤緋抬頭，看著來人，扯出一個還算好看的笑容說，“但是，晚上喝咖啡會影響睡眠，季嘉眄，好久不見。”

    我的睡眠一直不好，你呢？別來無恙吧。”季嘉眄深呼吸一口氣，妤緋熱情地招待著季嘉眄：“我給你熱杯牛奶吧。”

    季嘉眄看著坐在自己跟前的蘇妤緋，良久，開口道：“我這次來是有話對你說，這句話我憋了好幾年了。”

    什麽話？”

    那件事，其實不關周柏帆的事，當時他是真的想幫助連承諾的，是我利用了他。”季嘉眄見蘇妤緋垂著雙眼，一鼓作氣，“當年我隻是想幫助我哥，我也隻能幫助我哥。”

    蘇妤緋明白了，不是他就是他，多麽淺顯易懂的關係，隻是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她不想再去計較了，自己能夠原諒周柏帆，當然也可以原諒季嘉眄，此時店員小沐端來一杯牛奶：“店長，牛奶熱好了。”

    謝謝，”蘇妤緋接過牛奶放在桌子上推到季嘉眄跟前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隻是你這次來是想讓我原諒周柏帆還是原諒你？還是都原諒？”

    季嘉眄羞於啟齒，愣愣地看著蘇妤緋：“我……”

    不管是讓我原諒你還是周柏帆，我覺得真的沒有必要，”蘇妤緋眼皮眨巴了一下，“你沒有錯，隻是護兄心切，而周柏帆，我早已經原諒他了，你們關係這麽好，竟然不知道？”

    季嘉眄苦笑了一聲：“自從那件事之後，我跟周柏帆就決裂了，算算時間，差不多快七年了。”妤緋聽得出季嘉眄語氣中的落寞和不舍，他應該非常珍視跟周柏帆的感情，要不然，也不會踩著打烊的點來找自己。

    對了，我之前聽歐陽說，你們是同一個公司的，我可以麻煩你幫我謝謝他嗎？錢我會盡快還他。”蘇妤緋企圖轉移話題，季嘉眄笑：“當然可以。”

    蘇妤緋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要打烊了。”季嘉眄聞言，將牛奶一口悶掉，拿起包起身：“謝謝你的牛奶，多少錢？”

    不用了，一杯牛奶而已。”

    開門做生意，每個同學一杯你豈不是要破產。”

    在季嘉眄的堅持下，蘇妤緋收了錢，正當季嘉眄離去之際，妤緋迅速開口：“對了，關於周柏帆，我會試著努力一下。”

    季嘉眄轉頭，笑著道謝：“謝謝你，蘇妤緋。”

    祝你好眠。”蘇妤緋望著季嘉眄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店門口，是什麽樣的自責一直不得好眠，希望今晚他能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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