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秋存俠骨 十年報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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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召自從回來後就開始忙碌起來,他在心中慢慢的構思了幾個現階段可行的小計劃,開始著手做一些簡單的準備工作。



    身邊的跟班也變成了兩個半,小胖子、打雜的少年還有時不時就溜過來磨蹭半天的少女靈芝。



    馬七的腿傷好得很快,走路已無大礙。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幾乎痊愈,這讓他對元召的傷藥感到驚奇。



    這漢子經此一事後,竟然從此就對此類專治外傷的跌打藥物感興趣起來。



    但他卻拉不下臉來去對一個小孩子問三問四的,就暗中叮囑自己的小兒子去跟元召打聽一些藥物的種類脾性等。



    如此三四次後,元召從小胖子的嘴裏終於知道了真相,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他想了想,就在空閑的時候,憑記憶大略地寫了一些草藥的藥性成分以及如何去識別分辨等雜七雜八的東西。



    寫完後,自己看了都不成章法,自嘲的笑了笑,卻沒有耐心寫的再詳細些,就交給小胖子讓他帶回去。



    卻不料想,馬七見了卻如獲至寶般,視為不傳秘籍,從此以後,竟專心研究起來。



    元召自是不去在意這些,他現在考慮的是計劃中的幾塊商業領域如何去操作……呃這麽說你們聽不懂?



    此刻元召就站在梵雪樓後大廳裏,對麵是蘇夫人、錢掌櫃、侯五宋九等人,靈芝和小胖子是沒有資格參與的了。隻是聽他滔滔不絕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之後,眾rén miàn麵相覷,一副很是不明白的樣子。



    元召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忘了,跟他們這些古人用後世的思維是不行的。



    經濟方麵雖然他了解的並不多,但他有限的知識在這個時代也蠻夠用的了。他又從頭想了想,盡量用他們可以接受的詞匯又詳細的慢慢說了一遍。



    其實經過幾次事情後,從蘇紅雲以下,梵雪樓的人早已不再當他是小孩子看待了。現在大家隻是好奇,他的腦瓜裏還會藏著什麽秘密呢?



    他的這些東西都是誰教給他的呀!呃,好像他說過自己從記事起就跟了一個道士雲遊天下來著!隻是再詳細點……他從來沒有再說過,別人也不好問。



    如果真是這樣,那道士怕就是傳說中的結羽成仙之人吧?!



    幾年來,梵雪樓慘淡經營,為了某些擔心而不敢太過張揚。他們也不是沒有暗自謀劃過,隻是並沒有什麽發財的好門路。



    內外事物其實是一直由蘇夫人和錢掌櫃拿主意的。而錢掌櫃更為精明些,比那幾人也更有眼光。



    他此刻聽完元召的敘述,已是心中大震。如果這元哥兒所說的幾件事真能做成的話,那財源滾滾不在話下啊!……隻是這真的能行嗎?可是看著元召臉上那副與年齡不相稱的篤定表情,錢掌櫃心裏又莫名有些相信起來。



    稍晚些時候,在梵雪樓後院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裏,錢掌櫃、侯五、宋九、馬七、趙遠幾個人都在。房間內光線有些陰暗,人rén miàn帶肅穆之色。



    在房間的正麵有一個小小的供台,上麵一左一右擺放了兩個靈位。錢掌櫃點燃手中的一束香,插到靈位前的香龕裏。然後退後兩步,以他為首,幾人一起躬身拜了三拜。



    錢掌櫃回過頭來,打量了眾人幾眼,緩緩開口說道:“十年了!當初我們兄弟十多人追隨師父保護了老幫主僅存的這點骨血出來,這幾年四處逃亡,被幫內人追殺,就剩了我們幾個……。”



    說到這裏 ,聲音中帶了一絲顫抖,其餘幾人想到這幾年的艱難,也都低下頭去,麵現悲哀。



    “去年就連師父他老人家也離我們而去了。”他回頭看了看右邊的那塊牌位,又繼續說道:“師父臨死前的遺言有誰忘了嗎?”



    聽到此話,幾個人一起抬起頭來,趙遠上前一步,聲音激憤:“師父遺言,決不敢忘!”馬七侯五宋九也一起附和。



    “好!”錢掌櫃雙拳猛地一擊,在這一刻,這個身材微胖平日裏總是一副笑眯眯表情的中年男子,身上竟迸發出一股淩厲的氣勢來。



    “師父受老幫主大恩未報,死不瞑目,臨死托付我們照顧好xiǎo jiě和夫人,如果有一天能替老幫主手刃仇敵,洗刷掉汙名,讓世人還老幫主一個清白,師父他老人家在地下也就安心了!”



    當時那老人囑咐這幾句話時,他們幾人都在現場,自是人人心裏記得清楚。這時又聽錢掌櫃提起,都點了點頭。



    “可是,是我等無能啊!”錢掌櫃臉上帶了一絲愧疚。



    “自打那廝栽贓老幫主,篡奪流雲幫這幾年,與朝廷官道勾結,做了權貴的走狗,一天比一天壯大,現在終於成了龐然大物。眼見越來越沒有機會撼動它了!”



    “這些年受他們不斷的尋找追殺,本來我也漸漸的灰了心,才想出這大隱於市的計策來,隻求的隱姓埋名藏在這長安市肆,保護的夫人xiǎo jiě平安就好,唉!”



    錢掌櫃一聲長歎,無限唏噓。



    想當年流雲幫是何等的受人敬仰,四海流傳偌大的俠義名聲。幫中慷慨激昂之士層出不窮,在秦漢之交那個遍地狼煙的年月裏,為黎民社稷做下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



    有許多前輩的事跡早就足以銘記青史,百代流傳了!



    那是一種繼承了春秋戰國餘烈的風骨,一諾千金重,百死猶不悔!渡人解困厄,縱意報冤仇。



    “道義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這就是流雲幫開創者大俠朱家立幫的宗旨。



    而"流雲"二字,正是取其"颯遝如流星,義薄蓋雲天"俠之本意!



    可是自從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幫中發生大動亂以來,上位者排除異己,兄弟倪牆,反目成仇,正義之輩出走的出走,被殺的被殺,不到幾年時光都已風流雲散。



    再後來屑小奸邪之屬上躥下跳,淪為某些權貴作惡的工具。如今的流雲幫早已不複往日的俠義之名了!



    忽聽"砰"的一聲,把眾人從往昔的懷念中驚醒。



    “本以為此生報仇無望了!誰知道,眼前的這個機會又擺在了我們麵前。”



    錢掌櫃拍了一下幾案,抬高了聲音。



    “你們看元哥兒那孩子怎麽樣他說的那些事靠不靠譜?我們能不能相信他”



    聽他說到元召,幾個人沉思了片刻,馬七先開了口。



    “這麽多年我們幾人共同曆經過幾次生死,早已如同親兄弟一般。我是粗人,直爽性子,就直說了。”說道這兒頓了頓。



    “我的腿傷是那孩子醫好的,不必諱言,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我不是為了這個恩情才為他說好話的,我的意見就是一句話,那孩子是個好孩子!他不會害我們的。”



    “是!我也讚同七哥的話。”趙遠也開口說道。這裏麵數了他最年輕,本來還輪不到他的,但他就此脫口而出了。



    卻也無人怪他。宋九和侯五也隨之點了點頭。



    “雖然他來路不明,但對我們應該沒有惡意。”



    “我老侯這點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絕對不會錯。”



    錢掌櫃見大家與他看法基本一致,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這孩子品性不錯,尤其是他有那麽多使人驚奇的想法。而且,有些時候……我竟然有一種感覺,他眼神中的一些東西倒不像是一個孩子。”



    “怎麽會他明明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嘛!”趙遠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算了,那些遠的先不說它!大家既然都覺得他不錯,那就不會錯了。”錢掌櫃把話題拉回來。



    “我說的機會就在這裏。嗯,下一步大家都配合著他吧,他去做那些事情,能幫忙就去幫,不管成不成,都是為了梵雪樓和xiǎo jiě做事,出些力也是應該的。”



    見幾人點頭答應,他遲疑了一下,又說道:“隻是有一點 ,注意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這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暫時不想讓他沾惹上我們跟流雲幫的恩怨。我怕萬一有事……那會害了這孩子!”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錢掌櫃聲音有些低沉。



    眾人心情不由一暗,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流雲幫的人怕是早晚還會找到他們的……一旦再次遭遇,那是生死難料的事!



    當下又商議一陣,大略已定,天色已晚,幾人分別離去,各自去幹自己的事情。



    西樓之畔風兒嗚咽,月正西斜。淡淡的清暉從門板縫隙裏映進剛才的屋子裏來,依稀可見供台靈位上兩塊並列,右邊一塊刻了"恩師大俠劇孟之神位",而另一塊刻的是"流雲幫主朱平之神位"。



    牌位前供龕裏的香燭尚未燃盡,餘煙繚繞,久久不散。



    又過了一會兒,一條小小的身影從屋頂上站起來,吧嗒吧嗒嘴,嘟囔了一句:"愛恨情仇哦,又是老套的fù chóu故事,千百年就不能變變花樣嗎唉!聽得好無聊……。"



    庭院寂寂無聲,自是沒有人能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話。



    秋夜微涼,淺霜薄露,伴隨月光開始鋪滿屋頂、街道、大地山河……。



    “我始終是會護住你的,保你平安,免你再顛沛流離。從此以後,盡是歡顏……。”



    風兒帶走了喃喃淺語,人早已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