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坐下來與慕兮喝茶清談，此時室內溫度正適宜，所以慕兮也懶得去穿衣服了，就這樣春意盎然地坐在我的對麵，真是賞心悅目呀。

    我說：“慕兮，其實我不但是好色的鬼，而且我還是俗不可耐的鬼。比如‘物以稀為貴’這句俗語，你知道我是怎麽理解的嗎？一般人想到‘物以稀為貴’這句俗語，通常想到的是各種珍寶，而我想到的卻是屎，人吃了飯，然後變成屎，很顯然屎比飯是少的，也就是說屎比飯稀少，但是沒有人以為屎比飯貴呀。可見人們通常所認為的真理在很多時候都是放屁！”

    慕兮聽了此話，一驚，道：“田中千代不可能說出這種話，她可是一個粉紅色係的女人，她的內心居住著一位永遠的少女。既然你今天這樣說，這說話風格真不像是田中千代，難道真是你上了田中千代的身嗎？”

    按理說，慕兮一介女流，疑心我是一個鬼的話，應該嚇得退縮到角落裏才對，也許是剛才我跟她接觸多了，她已經感受到我是完全沒有惡意的，所以她才如此淡定。況且此時我上的是田中千代的身，田中千代的意識雖被我抑製下去了，但我想慕兮的意識裏一定認為，田中千代不會傷害她，我自然也無法利用田中千代的身體來傷害她。人就是這麽容易輕信，如果我此時想殺慕兮的話，隻是分分鍾的事。不過，沒有任何一個愛美之人，會對一個活生生的美人下手的，況且我還那麽衷愛眼前的這知性女神呢！

    於是，我向她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慕兮，你知道嗎，剛才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前些時候，我上過一位měi nǚ的妻子的身，與那měi nǚ生活了好久。如今想來，這何嚐不是一種傷害呢？對那個měi nǚ，亦或對我，都是極大的傷害。因此，我不會傷害你，就算永生永世不能與你合體，我也不會傷害你的。慕兮，你的美我已經欣賞過了，也像撫弄一朵花一樣把玩過了，我想這就足夠了！”

    慕兮走上來抱著我，說：“我不知道你是哪裏的遊魂走魄，但我覺得你很孤獨，而且我也覺得我跟你非常的親近，你絕不是傳說中的惡靈，更像是深山裏的精靈。我想你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傷害田中千代。你隻是需要一個懷抱，一個你愛著的女人的懷抱，既然你說你愛我，那我也願意擁抱你，我們就這樣抱著吧，一直到天亮，天亮以後，我就送你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去。你原來是在什麽地方呢？是在森林裏嗎？”

    我悻悻道：“什麽森林呀，你還以為我是白雪公主呢？我原先寄居在黑山聞養院，離這裏隻不過兩三公裏的距離！”

    慕兮聽了非常憂慮，道：“黑山療養院可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地方，你怎麽會流落到那裏去的？難道你是那裏被虐待致死的怨魂嗎，不過，我並沒有感覺到你身上有絲毫怨念呀！”

    我笑了笑道：“慕兮，你想多了。其實世界上並沒有鬼，人死之後立刻就轉入投胎程序了，沒有一個靈魂可以留在人間的。我是一個特例，說來話長，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以留在人間的，但我留在人間並不是來做惡的！”

    慕兮說：“我當然相信你不是來做惡的，但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定是來采花的，而且是一個采花大盜，人間春色想必都被你閱盡了吧？如今，你成了這世上唯一的遊魂，沒有任何人可以管得住你了，這就成了你為所欲為的天下了！你看上任何一個měi nǚ，你都可以一親香澤了！”

    聽了慕兮的話，我非常無奈，我這樣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與一個廢人又有什麽區別呢？慕兮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居然無法理解我難處。不過，沒有關係，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真正了解誰呢？更何況慕兮是一個正常的人類，而我是一個脫了肉身的靈魂，這中間隔了一整個世界。隔著這一整個世界，我們倆能相互溝通，並且建立起一種微妙的關係，甚至都投入了真情實意，這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我還能要求更多嗎？

    我突然想到，我既然已經與一個人類建立了溝通，並且取得了對方信任，我應該與她成為聯盟，然後通過這種聯盟幫彼此實現一些願望。比如，可以幫我最終得到一個真正屬於我的肉身，甚至成為一個半人半神的有實體的生命體。當然，我也可以幫她實現她夢寐以求的一些願望。

    我與慕兮走在在黑山療養院的路上，忽聽前方有呼嚎之聲：“不好了，黑山療養院著火了！”聽聞此言，我大驚失色，文朗還在黑山療養院裏呢！我眼見他坐在那輪椅上葬身火海，一下子就驚醒了。

    原來，隻是一個夢，此時的我還在慕兮的家中，我正睡在慕兮的香芬撩人的懷中，經此夢中一嚇，我倦意全無，坐了起來，與慕兮聊起天來。

    我說：“我現在是一個靈魂，我想我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為這個世界做些有意義的工作，比如阻止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之類。我可以上那些發動戰爭的狂人的身上，使他們的神智恢複清醒。”

    慕兮笑道：“沒有必要想得這麽大，當前最重要的還是把黑山療養院搞定，不要讓它再害人才好。我倒是有一個構思，既然黑山療養院如此臭名昭著，不如我們就順勢而為，把它整個翻過來，把它改造成最受歡迎最溫馨的療養院，而且我們要做到不傷一人的性命，那怕是那些做惡多端的黑山療養院的假醫生假護士，我們也全然放過，把他們感化成最善良最有愛心的人。如此一來，對整個社會來說是最有意義的。這就像推倒一個多米諾骨牌一樣，對整個社會能形成連鎖反應，最終淨化我們的社會，這也算是功德一件呀！”

    聽慕兮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我覺得很好笑，像我這樣一個靈魂，活著的時候就不做什麽正經事，如今死了，整個世界本就與死人無關，難道我還會做什麽正經事嗎？我隻想玩玩鬧鬧而已，他們那些人那麽壞，那我就跟他們玩一下，看是你們壞呢？還是我壞。我死之後，世界本就與我無關了，拯救世人的責任，既然那些當權者不承擔起來，難道大家要寄望於我一個鬼魂嗎？但是這樣一番想法，卻不好對慕兮直說，她可是一個知性女子呀，她的心裏有一萬種說辭等著把我說服，把她的理念傳達給我，我可不想接受她的洗禮呀！

    於是，我說：“其實，我並沒有想過拯救整個療養院，也沒有想過通過拯救一個療養院來影響整個社會。我的目標其實是很小的，我就想守護我的好朋友文朗，她現在就在這家黑山療養院療養，天天受著虐待。因為，我能留在人間，成為世界上唯一的鬼魂，就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我出現在這裏，就是來報恩的。不然的話，我此時還在別處逍遙呢！”

    慕兮道：“你不如從田中千代的身上脫了體吧，來上我的身，你上了我的身，或許我就能對你的靈魂進行洗禮了。也不是說我的內心有多純潔，隻不過，我比你更加關注人類的福祉，你現在既然成了世界上唯一的鬼魂，而神又尚未降臨人間，你現在就等於是充當了神的角色，有必要接受一番洗禮的。”

    我聽出來了，慕兮是信教的，動動不動就是救天下蒼生的議論，但在我看來，天下蒼生各有其命數，又豈要其他人去救他們呢？沒有人需要別人來救，他們的命運都是上天安排的，我們哪能逆天行事呢？當然，這樣的說法自然是有些推脫責任的意味，不過我活著的時候是這樣的人，如今我死了，我自然也應該是這樣的人，不然的話，我還是我嗎？

    不過，我對慕兮還是非常好奇的，也想上她的身，了解一下她的過往。就是對慕兮說道：“好吧，慕兮，我這就從田中千代身上脫體，馬上就上你的身了。慕兮，你千萬不要害怕，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傷害的。”

    於是，我從田中千代的身上脫了體，上了慕兮的身，我雖上了慕兮的身，卻沒有強行抑製她的靈魂，所以她仍保持清醒，甚至可以用意識流跟我直接交流。慕兮果然是一個奇女子，我進入她大腦的時候，她早就本能地將她自己的許多私密的記憶都設了限，就算我是一個強大的靈魂，也很難看到了。本能的力量是非常大的，也是非常能說明問題的，慕兮一定是一個城府很深、背景很深的女人，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隻是她的故事，暫時不願跟我分享。我在她的大腦裏得知了她的身世，她是一個官僚之後，而且是書香門第，也難怪她說起話來，三句不離官腔，三句不離情懷，三句不離責任。我有些慚愧了。其實我上了她的身，也並沒有對我的靈魂有什麽洗禮的作用嘛，不過，我要裝出深受洗禮的樣子，讓慕兮高興，慕兮可能就是喜歡這樣，這是她做作的一麵。不過，瑕不掩玉，她終究還是一個jí pǐn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