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夜的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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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然是要救文朗的,但我要想辦法讓他這麽多年所受的苦都得到回報,苦痛與幸福隻是事物的兩麵,既然他受了那麽多的苦,我也不去清除他內心的那麽多苦,而是要把這些苦全都轉化為他內心的幸福,這就是我打算給他的回報。
我看到文朗還會流淚,至少從這一點上來說,他還是一個正常人,他的嬌弱的本性與純粹的內心並沒有遭到不可逆的破壞,他是完全有恢複的希望的。隻是,我暫時還不打算把他那半拉靈魂還給他,因為我也要自保,我要多爭取一些與文朗在一起的時間。
或許,要一直到我成了等身於神的靈魂之後,我才能放心順利地將他的半拉靈魂還給他。一切都是幻象,我們都要夢中繼續往前走,我這樣告訴自己。
終於等到了淩晨三點鍾了,這是文朗一天中唯一清醒的時刻。我在慕兮的身體裏,我隨慕兮來到了文朗的麵前。
我說:“文朗,好久不見呀!你知道自己一天之中隻有這一時刻是清醒的嗎?你為什麽不利用這一時間去找人傾訴,或是請助於別人呢?你為什麽始終隻是一個人這樣靜靜地待著呢?”
文朗說:“我知道是知道一切的,我是一個聰慧之人,我有什麽不知道的呢?我就像一個處在風暴中心的人,走出去會是更大的風暴,風暴中心其實是相對平靜的所在,這就是我不願意走出去的原因。”
我說:“文朗,你知道嗎?這世界上什麽東西都不可怕。就連世界上最可怕的動物——人類!也並不是那麽可怕的,他們如今也不再發動戰爭了,他們散落各處,暗地裏做惡,他們傷害的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你如果是孤立的個體,沒有什麽朋友的話,那麽你就會更容易受到傷害!”
文朗道:“沒什麽的,我現在已經習慣逆來順受了,快樂來了,我自然也不會有大的驚喜,惡運來了,對我來說也跟快樂是一樣的,來就來吧,去就去吧,天地已經將我這麽一個小姑娘給忘記了,我在這裏雖受著苦,但是我卻感受不到。相反,那些每天虐待我的人,他們反倒是日日受著良心的遣責,他們比我痛苦一千倍一萬倍。他們是被上天拿了魂的人,他們根本無法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終有一天,我會取得勝利的!”
慕兮說:“看來,我們的文朗在采取一種甘地式的不抵抗不合作的鬥爭方式呀,隻是,到最後誰又能熬得過誰呢?到最後,終究是你失去的多得多,你失去了尊嚴,失去了健康,還失去了生活。這些難道不重要嗎?”
文朗說:“自從詠顏死掉之後,我的一切都失去了,實際上我對任何事情都不在乎了!其實在乎又能怎樣呢?如果在乎,詠顏就能回到我身邊,那連一根針掉在地上,我都要像打雷一樣在乎的。隻是,我心裏知道詠顏再也不會回來了,她不僅死了,而且將我的半條魂都帶走了,現在我有一半是陪伴著她的,她就永遠不會想到來看我這另一半了!陰陽兩隔,永無見時了。”
我說:“其實,詠顏一直在你的身邊,隻是靈魂是沒有實質的,所以她無法讓你用肉眼看到她,但是,你可以用心去感受,因為你是如此地愛著她,所以隻要你安靜地感受自己的心,那麽,你就可以時時刻刻地感受到詠顏的存在,她真的就在你的身邊,隻是她真的沒辦法完全介入你的生活!”
文朗說:“你說得對,這也是我為什麽可以在這世上苟活這麽多年的原因,因為我在心裏是可以感受到詠顏存在的。她在我心裏從未離開過,如果真的離開了,我的心不可能沒有感應的。我與詠顏原是一體的,所以她死了,才能將我半拉靈魂都帶走了。現在的我,癡得快樂,傻得開心!詠顏,你不必擔心我了,你該幹麽就幹麽去吧!”
我問:“文朗,你有沒有留意到錢半噸這幾天失蹤了?”
文朗道:“是呀,好像好久沒有看到錢半噸了,難道她已經被黑山療養院的醫生和護士給打死了嗎?”
我笑道:“國家是有法律的,shā rén可是天罪呀。這幾天錢半噸贖罪去了,她抱趙一離那瘦子一下,就把她抱骨折了。她也不想想自己的力氣比大象還大,趙一離那小身板,哪裏能承受這些呢?”
文朗問慕兮:“你到底是誰,怎麽黑山療養院裏的事知道得比我還清楚呢?我並不認識你呀,不過,看著麵熟,你是不是這療養院新來的護士長呢?”
慕兮道:“你自然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而且你不是跟我一個人說話,我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人,她就是詠顏。所以,你可以完全地信任我,把我當成你的朋友。其實,很多事情是很難解釋得清楚的,開始的時候,我也是不相信的,不過,一切都可以交由時間來檢驗。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文朗道:“我的心告訴我,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我和你相處是安全的。我們一起去看看趙一離吧,順便也看看錢半噸是不是還在那裏。其實,我早就聽說這件事了,趙一離在對麵德國人開的醫院裏治療,而錢半噸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慕兮道:“好吧,我看平常你也沒有什麽機會溜出這個陰森的黑山療養院。現在四下裏所有人都睡下了,可見罪惡像燃燒的火,比善良更容易疲勞,當罪惡累倒安歇的時候,正是善良大反攻的時機。今天晚上,我們就去看望趙一離。以後,每天晚上我們都行動起來,安撫那些受苦的人們,再從長計議,逐漸解救他們!”
文朗突然咳嗽不止,並咳出了一點血。
我關切地問:“文朗,你怎麽了?現在,你的身體怎麽變得這麽虛弱了?你是得了什麽病嗎?我看,今晚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養好了身體再行動吧!”
文朗道:“沒什麽的,不必太在意,我隻是牙齦出血而已。其實每天淩晨三點我的牙都會痛,這種疼痛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天賜的福報,每當這時候牙痛就喚醒了我內心的性靈,使我突然之間就精神抖擻了起來,突然之間就變成正常人了。說來也真是神奇,我是失了一半魂魄的人,但每天卻能有至少三個小時正常人的時光,這真是一個神跡!我想,這都是我的牙準點發痛的原因,不過出血卻不是常有的。想必是今天與你們說話說多了的緣故吧。不過,沒關係,我的身體還是可以支撐得住的,我們還是今晚趁著如此之美的月色去看趙一離吧,不然的話,我的心裏老是惦念著,一夜也不得安寧!”
來到了德國人的醫院,我們先見到了那兩個德國靚妞,她們還在那裏做前台,之前我與她們有過非常良好的身體互動。不過,這次再來,她們當然不可能知道我來了,我正躲在慕兮的身體裏。慕兮也是一位絕世měi nǚ,可以看得出來,那兩個德國靚妞被她的容顏深深震憾,想來她們從未感受到真正的東方美,今天算是頭一次大開眼界了。她們上下打量著慕兮,看著她標誌的臉,玲瓏的身材,驚歎不已。
那美麗的德國妞說:“我們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人,就像天上的彩虹一樣。請問,你今天來,有什麽事嗎?”
慕兮說:“我們有一個朋友,名叫趙一離,是你們醫院的病人,不知道現在治療得怎麽樣了?”
另一個德國妞說:“趙一離的恢複情況很好,她的朋友,那個胖得像一堵牆一樣的小燕子,每天悉心照顧她,她甚至不讓我們的人接近趙一離,不過,必須承認小燕子確實是一位細心的姑娘,她照顧得比我們醫院的護理人員還要細致到位!”
文朗這次來,堅持自己走著來,所以久站之後,他覺得有些受不了了,道:“那我們可以去看看趙一離嗎?那病房中有椅子沒有,我需要坐一下!”
那美麗的德國妞看出文朗的身狀況不太好,忙上來扶他。這兩個德國妞是值夜班的,到了夜裏兩隻眼睛就放出藍光來,夜裏來的人少,隻要一有人來,就令她們非常高興,仿佛夜裏到訪的每一個人都是天使。她們的fú wù特別殷勤,帶領我們走進了趙一離的病房。
趙一離已經睡下了,錢半噸一聽見動靜就醒了過來。
錢半噸站了起來,她的身型巨大,一下子把趙一離整個兒擋住了,也把大部分的燈光都給擋住了,室內一下子變暗了許多。錢半噸道:“你們怎麽來了?是來看趙一離的嗎?還是黑山療養院裏出了什麽事?”
我說:“錢半噸,你沒有必要這麽敏感,我們隻是閑來沒事,來看看你們。文朗隻有淩晨這三個小時是清醒的,所以我們才選擇這個時候來看你們,並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因為我們是深夜到訪的而心存介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