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打哈哈道：“沒什麽啦，我的意思是，我的眼睛是我的父母給我的，把我生得天生好視力，我可不能辜負他們，我要用這雙眼睛看最美好的世界！”

    錢半噸說：“你們不要擔心，越擔心，事情反而會越糟。”

    這時文朗忽然就變清醒了，一反常態變成一個正常人，他說：“我的眼睛好疼呀，怎麽流著血呢？”

    錢半噸道：“文朗，你怎麽一下子變清醒了，你不是淩晨三點才灑醒的嗎？”見天縱在場，他畢竟是外人，錢半噸覺得有些秘密不宜讓他知道，就閉嘴不往下說了。

    天縱看出錢半噸的意思，忙說：“你們沒有必要把我當外人，在這黑山療養院裏，誰沒有自己的小秘密呢？若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的話，怎麽在這樣的地方活下去呢？”

    大家聽了都笑了笑。

    文朗說：“興許我是被疼醒了吧！有些事情，眼不見為淨，但真要失去雙眼，也就跟失去整個世界一樣難受。失去的時候，我們才會知道我們曾和世界上其他生命一起曾擁有過整個世界，隻是我們自己不知道。”

    錢半噸道：“都別廢話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條桃花河，我看有兩個辦法可行，一是找一個在這黑山療養院住了最長時間的人一問就知道了，還有一個辦法是登上黑山療養院的至高點，往下一看就能看到這桃花河位於什麽位置了！”

    他們簡單商議了一下，覺得登上那教堂的塔樓，估計就能看到那桃花河了。於是大家相互攙扶著向教堂走去。

    路上，他們遇到了一個老頭，戴著厚如瓶底的高度近視眼鏡，斜眼相看，讓人心中生畏。

    錢半噸順口問道：“老先生，想必你在這黑山療養院住了很多年了吧？你可知道這黑山療養院裏有一條大河，河上飄滿了桃花！我的朋友的眼睛被驕陽所灼，我們想用那河水沐眼療傷！不知道老先生能否行個方便，把那條桃花河的所在告訴我們！”

    那老頭答非所問，道：“一個人如果熱愛每一件事，說明這個人是非常熱愛生活的！天氣是我們共同的語言，我們會得出統一的dá àn，並做出一致的動作！天風一來，天寒地凍，白天添衣，夜裏加被。你在北方看雪著棉，我在南方賞月輕裳。喜歡這裏的天所，微風輕寒，這才是秋天應有的小小凜冽。每個季節都有各自的力度，時間之輪才卯合得更為緊密，讓每一秒鍾都短促而磅礴！”

    文朗問：“老先生，您一定是一位詩人吧？不過，我們的情況緊急，命在旦夕，實在沒功夫聽您念詩，若您不肯如實相告，我們就隻好自己找去了！’

    那老先生說：“黑山療養院裏隻有秋天，葉子隻會不斷往下掉，決沒有重新長出來的道理。若一棵樹的葉子全部掉光了，你們還是看到樹上有葉子，那一定不是真葉子！真相一定是血淋淋的，就像這個小姑娘長得如此之美，扒了皮，還不是血淋淋的！”

    這老頭說話，越來越嚇人，大家就不再理會他，繼續相互攙扶著往那教堂走去。

    沒走多久，文朗、天縱、慕兮就累得走不動了，也許是失血過多所致，他們癱倒在地，口不能言，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錢半噸見他們臉色慘白，也顧不得許多，將他們三人一起背在了自己有如肉牆一般的背上，就大步向那教堂狂奔而去。來到教堂門口，錢半噸將他們輕輕到那草坪上，說：“我先到那塔樓上看一眼，找到那桃花河的方位，就背你們過去，你們在那河中沐了眼睛，自然會痊愈的，不必過分擔心！”

    這個教堂裏，還是一個人也沒有，陰森森的！錢半噸“登、登、登”地跑上那塔樓，幾百斤的重量砸著樓體發出怪響，好像隨時要崩塌了一般。

    在尖頂之上，錢半噸舉目四望，看到了那傳說中的桃花河，那河水在夕陽下泛著金光，河上飄著無數的桃花，果然是真真的桃花河呀！桃花河離這裏並不遠，隻是被建築與樹木密密麻麻地遮擋了，所以看不到，原來方才他們一直都走在河邊繞圈圈呢！

    下了教堂的塔樓，錢半噸又將文朗、天縱、慕兮三人背上身上，向那桃花河方向飛奔而去。幾分鍾就到了。

    桃花河的河沿被高大的灌木叢遮擋了，好在這些灌木雖高且一棵棵挨著生長，幾乎密不透風，但是它們都比較細，隻有小碗那麽大。

    錢半噸覺得再稍加耽誤，文朗、天縱、慕兮三人都將命喪當場！

    錢半噸突然衝向那些灌木，使盡渾身力氣將那些灌木連根拔起，不一會就開辟出一條窄窄的小路直通河沿。

    錢半噸此時已經了滿身大汗，她背起文朗、天縱、慕兮三人，就往桃花河走。由於走得太快，一根斷枝不小心插入了文朗的小臂，文朗血流如注。錢半噸沒有發現，隻是一味地往前走。

    走到桃花河河邊，錢半噸目瞪口呆，這哪裏是飄滿桃花的河呀，河上飄的全是一片片生肉，也分不清楚是什麽動物的肉，或許是人肉也不一定，真是讓人細思極恐。

    不管怎樣，既然來了，總要一試的。錢半噸在沙灘上挖出一個大坑，將他們三人都放了進去，少頃桃花河的水就透了進來，注滿了整個大坑，他們三人都浸泡在裏麵，很快那些水就變成了血水！

    錢半噸這時才留意到文朗的手臂受傷了，她撕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為文朗簡單抱紮了一下，恚道：“文朗呀，文朗！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怎麽也不吱一聲呢？”

    浸泡了半個小時，文朗、天縱、慕兮的體力都恢複了一些，而且他們的眼睛也不流血了，看來這河水是有效的！

    錢半噸又用手挖沙，從水坑挖了一個小渠，把血水引向河中。在地勢高的地方挖了一個小渠，把清水引進坑中，如此反複多次。文朗、天縱、慕兮的眼睛就完全好了起來。

    大家的心情都非常好，坐在沙灘上欣賞落日，感恩劫後餘生。

    錢半噸說：“你們看，這條河真是奇怪，它可以救人，但是河麵上卻飄浮著無數的生肉片，像是地獄中才有的景象！”

    此時，太陽馬上就要落下去了，河麵上有些暗，但是還是可以看清楚，那飄著的並不是什麽生肉片，而的的確確是如大海碗般巨大的桃花瓣呀！

    文朗笑道：“錢小燕，你莫非是眼花了吧？還是想嚇唬我們呢？”說完這句話，文朗就又癡了，麵無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河麵。

    錢半噸本來想回答他，看他這副模樣，也隻能長長歎息一聲。對大家說道：“方才，我看到河上分明飄著生肉片，我甚至可以聞到那些生肉片散發出來的腥味呢！怎麽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桃花了呢？這桃花河的上遊究竟是世外桃園般的天使國度，還是無間地獄魔鬼橫行呢？真是令人費解不已呀，到底是誰布下的迷局？是生肉片變桃花，還是桃花變成了生肉片？到底是惡？是善？是吉？是凶？”

    天縱道：“不必管那麽多了！反正這條河的河水治好了我們的眼睛，還保住了我們的命！”

    大家覺得這話有理，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隻有錢半噸不依不饒：“我就是覺得奇怪，我們這一番經曆真是有些詭異。就比方說那個教堂吧，為什麽幾十年如一日總是一個人也沒有呢？沒有人也就算了，而那教堂塔樓上的鍾為什麽每天都是準點響起的呢？難道是鬼在敲鍾嗎？”

    此時，我躲在慕兮的身體裏，已經將慕兮的靈魂取消了抑製狀態了。

    慕兮讀書多，這就到了她顯擺的時候了：“你們不必把事情說得那麽玄。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鬼呀？人死後變鬼的說話，從幾百萬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可是這幾百萬年來，可曾有一個人真正見過鬼嗎？不過都是些道聽途說的記載罷了！”

    錢半噸道：“那你說為什麽那教堂的鍾為什麽會自己響呢？”

    慕兮道：“自鳴鍾，你聽過嗎？不過，幾十年來都自己響的鍾，而且分秒不差，這確實是非常神奇！沒有人在，神在！也許那個教堂正是因為始終沒有一個人，所以神才在那裏！”

    錢半噸道：“既然你說鬼都是不存在的，那神又怎麽能存在呢？”

    慕兮笑了笑：“神當然存在，但神不會去人多的地方！而鬼不同，鬼一定是往人多的地方鑽的。你想呀，鬼是人死後變成的，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複活，所以他們要把活著的人附體的！”

    慕兮說這話，讓我很傷心。我用意識流與慕兮單獨對話。

    我說：“慕兮，你為什麽撒謊呢？我就是鬼呀，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

    慕兮也有意識流回答我：“我沒有把你當成鬼，你隻是無意中脫了肉身的靈魂而已，隻要機緣成熟，你會複活的。再說，我也見識過你的能耐了，你和我們活人是一樣的，其實沒什麽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