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恩客裏有一位殘了一隻手的人站了起來，他說：“我是參加過多場戰爭的幸存者，我今天感到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我來黑山山脈好多年了，回首過去戰爭的歲月百感交集！”

    我問：“請問你參加過最大的一場戰爭是哪一場？其實，我覺得戰爭這種東西，都是shā rén遊戲都是不吉之事，不值得一提。不過，我尊重你們的付出！”

    那位恩客尷尬地笑笑：“我參加的是半島戰爭，我就是在那一場戰爭中失去一隻手臂的。其實我們付出再多又能怎樣呢？結果那個我們援助的小國還是變成了那樣，而我們自己的國家又變成怎樣了呢？戰爭的代價，並沒有真正帶來幸福！”

    這老兵說到這裏，老淚縱橫了起來！

    李仙兒說：“沒想到在裏麵中間，還隱藏著這樣的人物，我還以為你們全都是一些尋花問柳之徒呢！這位老兵，你既然說到了那場代價巨大的半島戰爭，那我就把我私藏的一段音樂拿出來給你聽，相信你聽了這段音樂一定能夠排解心中的鬱積的煩憂的！”

    李仙兒介紹說：“這其實是diàn yǐng《我的戰爭》的片尾配樂，我因為看的時候流了眼淚，所以把它截取下來珍藏了，我就是有這種習慣，凡是能讓我聽了動情流淚的音樂，我都要把它們珍藏起來。現在，我已經建立了自己的曲庫的，命名為淚譜曲庫！今天，不如我們就在這裏舉辦一個老兵音樂會怎麽樣！我們用音樂來撫慰世界上受傷的心靈！”

    大家都歡呼起來。有的恩客說：“李仙兒，我們隻當你是一個膚淺的花瓶，沒想到你這麽有內涵，而且至情至性，我們遇到你，真是太xìng yùn了！我們都願意跟你成為朋友！”

    李仙兒笑道：“我們本來就是朋友，而且會成為一輩子的朋友！”

    接著，大廳就放起了《我的戰爭》的感人片尾。

    李仙兒介紹道：“這段diàn yǐng配樂真是精妙絕倫，弦樂起的時候，整個魂魄都掀動了！弦樂達到如此溫柔、細膩、雋永，真是極境！旋律是蘇聯歌曲《小路》，是不甚好聽的一首歌，但用弦樂編配，卻產生了如此寬廣，綿長，耐人尋味的抒情意境！難能可貴。大提琴的樂音，是伏在心頭最溫柔的微顫！”

    這段音樂，大家聽了三遍。都哭了起來。其實大家並不完全是為老兵而哭，而是自傷自己被困在黑山山脈的處境。好在，他們都發現了黑山麗春院這麽一個有如天堂一般的所在，這才讓他們疲累的靈魂在這裏得以喘息。

    死神mèi mèi說：“你們現代人真的是不懂得珍惜幸福的生活。你們發明了槍炮與各種wǔ qì，殺傷力遠比古代要強，你們理應慎重從事才是，沒想到，你們還是輕易發動各種戰爭。其實呢，我想到咱們黑山山脈，想必也是被某種科技手段建立了屏障，所以，我們才會被永久困囚於此，這都是怨孽呀！為什麽人類的仇恨會達到這種程度？”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趙一離不屑道：“宋曉雯，你是說我們也如同陷入了一場戰爭嗎？我想沒那麽嚴重吧？”

    錢半噸歎了口氣，道：“我看這比一場戰爭還嚴重，你們聽說過冷戰嗎？那隻不過是國與國之間的經濟戰而已，而我們麵臨的卻是一場靈魂之戰。身體是靈魂的居所，他們把我們的身體困囚於此，就等於令我們的靈魂也同時失去了自由。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們把所有離開黑山山脈的方式全都阻斷了，不過呢，還留一條別無選擇的離開的方式，那就是自殺。也就是說，我們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敵人，根本無法展開一場戰爭，就已經全都敗下陣來！難道我們真的要集體自殺在這裏嗎？黑山就是我們共同的墳墓嗎？”

    聽了錢半噸的話，大家全都哭了起來。甚至李仙兒也落了淚，她說：“你們都是凡人，而我們是仙女，我們居然也無法離開黑山山脈。這裏真的是一個死局。不過，隻要我們待在這裏，能得到一分鍾的自由與快樂，也是值得的。生命的意義就在於自由與快樂。如果不自由不快樂，就算到外麵廣闊的世界去，又能怎麽樣呢？”

    那老兵說：“我當年，在打戰的時候，在炮火中，我似乎聽到了貝多芬的《歡樂頌》。我當然知道戰場上除了軍號聲，是不可能有音樂的。但是，我能確信，我真的聽到了，一顆炮彈在我耳邊爆炸，我就聽到了那樂聲，仿佛是天使的吟唱一般，那麽悠美，讓人的心忍不住就打開了。心打開了，卻落入了滿身塵埃！”

    文朗說：“其實，那是你心裏的音樂。你的心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歌唱的，沒有人能阻止你的。隻是你心裏的音樂，隻有你自己聽得到，別人是聽不到的。我心裏的音樂其實，也類似今天大家聽到的這支diàn yǐng配樂，非常溫柔雋永。”

    我聽到文朗說話，才留意到他也在現場，正坐在這些恩客當中。我看到他這個樣子，就非常生氣：“文朗，你怎麽這麽性急，支開我們，就跑到這裏來找xiǎo jiě來了。就算她們是仙女，但終究不過是風塵女，也是不潔淨的。你可要小心哦！”

    文朗有些尷尬：“曉雯，你怎麽這麽說我呢？李仙兒是怎樣一個人，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們來這裏可不是圖一時之樂的，我來這裏是向姐姐們學習的。當然了，友誼與愛情，我都是想要的。我要完成一萬個女朋友的目標，就從這裏開始吧。”

    李仙兒笑道：“文朗兄弟非常有趣呀，你要交一萬個女朋友，這是好事呀。我知道，你認為隻要你交了一萬個女朋友了，就能夠通過情感拚湊的方式，將你的詠顏從地獄之中喚回，讓她複活。其實呢，姐姐是可以幫助你的，隻要姐姐我下一個行政命令，就能讓我們黑山麗春院裏一萬個仙女都做你的女朋友。你需不需要姐姐幫你這個忙呢？”

    李仙兒對文朗講話的口吻就像幼兒園老師對小朋友們說話一樣，此時的李仙兒身上煥發著母性的光輝。

    文朗甚至沉浸在李仙兒塑造的深情裏，不過，他很快就清醒過來，說：“仙兒姐姐，謝謝你，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但是交一萬個女朋友，這個結果並沒有什麽用，關鍵是需要這麽一個過程。所以，姐姐雖然權勢了得，但是也幫不了我的忙。不過，我對姐姐早就心懷感激了！”

    老兵又站了起來，說：“沒想到黑山山脈還有人堅持談情說愛呀？我以為我們全都是為了生存奮鬥，沒想到，你們對自己的生死與處境能置之度外。仿佛發生的一切都不關你們的死。這讓我們很寒心！”

    我見不得文朗受批評，反駁道：“這位老兵，世界上的事，哪裏能說得清楚。你以為自己很努力，結果呢？結果也不一定好，甚至因為你的努力而更糟。尤其是在黑山山脈，難道我們沒有努力過嗎？我們所有的努力都一再地證明了，黑山山脈是無法衝破的，我們除了死，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離開這裏。既然離不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別人是管不著的。談情說愛，怎麽了？隻要是真情實感，就應該被尊重，甚至被祝福！”

    老兵怒嗬道：“你是什麽人？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話。當年，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呢！小娃娃，你們真是不懂事，什麽事情是緊要的，什麽事情是無關痛癢的，你們怎麽就分不出來呢？”

    李仙兒和顏悅色地笑笑，說：“大家都不要吵了，你們知道自己正在製造噪音嗎？其實，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過程，黑山山脈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可能一天被突破。我們在這裏生活，一張一馳，才能長久，不必過分緊張了！你們既然不約而同來黑山麗春院，還不是因為精神受不了了，所以，才到這裏放鬆一下的嗎？”

    老兵紅了臉，覺得自己其實也是來這裏找樂子的，憑什麽說別人呢？於是，他坐了下來，不再說話。

    音樂忽又響起，仙女們甚至上台表演了舞蹈，一時之間，黑山麗春院呈現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文朗欣賞著這些節目，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文朗這麽開心的，我真為他開心。

    我走到文朗身邊坐下，陪著他欣賞仙女們的才藝。我說：“仙女們的才藝，真的是人間所沒有的。這也算我們來到黑山山脈的一個意外收獲吧。文朗，看到你這麽高興，我真的很開心。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能這麽高興。”

    文朗說：“曉雯，你知道嗎？我看到這些仙女的時候，並不是想到讓她們都來做我的女朋友，而是覺得她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條道路，而這每一條道路都通向我的ài rén張詠顏。她就站在路的另一端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