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趙一離，你又來這一套。你還不趕快把你的褲子提起來。你這個人簡直就是典型的女司機，撞車了，不看路，還捂臉，以為這樣有用嗎？”

    趙一離又羞又怒，提起褲子，穿好，就不再說什麽了。

    罪美男身後的死神繼續說：“罪美男，剛才你問我為什麽開口說話，我來告訴你吧。其實，我是要告訴你們，你們都嫌棄黑山山脈不夠自由，實際上整個宇宙的基本屬性就是不自由的，你們卻視而不見，反而要做無謂的抗爭，這樣真的無濟於事！”

    那死神突然變身為一個老教授的樣子，說：“我並不是一個科學家，更不是一個專攻航天的科學家。我今天隻想從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來探討一下’宇宙的基本屬性是什麽‘。簡而言之，依我看宇宙的基本屬性就是：不自由！我還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一個自由的人、事、物。”

    罪美男說：“死神，你的前世是一位老教授嗎？難道我的家族是一個書香門第嗎？”

    那死神教授說：“罪美男，你弄錯了，教授，是我現在的職位，我正在死神學院執教呢！我的教授職稱也是今年剛剛評選上的。各位注意了，我講的每一句話都非常重要！我們先講物，宇宙之內，再偉大的星球，比如大太陽，它自由嗎？顯然，它是不自由的，它還是受著銀河係的吸引，依據一定的路徑運行著，周而複始。”

    錢半噸說：“這個，我們都知道，教授，您能不能講一點我們不知道的事呢？”

    死神教授說：“那麽，老師給你們提一個問題，宇宙間，有自由的物體嗎？那些混亂的宇宙塵埃，它們自由嗎？當然不自由，它們處於瘋狂亂撞的狀態，有朝一日，它們會落向一顆星球，或是它們自己聚攏起來創造一顆新星。”

    錢半噸問：“那麽，宇宙間為什麽沒有自由呢？難道是上帝不願意賦予萬物自由的權利嗎？”

    死神教授說：“錢半噸，你問得非常好。那麽宇宙間，為什麽沒有自由呢？因為宇宙是有規律的，一切都被規律所奴役，沒有任何東西能逃得出規律的主宰！有規律，就沒有自由；而沒有規律呢，那將帶來更大的災難。禁錮之災隻能算是小災！”

    趙一離似乎從剛才受辱緩過來了，也湊過來跟我們說話，她說：“死神教授，你說得倒是輕巧，禁錮之災還算是小災，我們都受盡折磨了，這還能算是小災嗎？我們每天都活在自殺的邊緣，你們這些神仙呀，妖魔呀，怎麽能體會我們凡人的難處呢？”

    死神教授說：“趙一離，你說得對。但是，你忽略了一點，我們神仙妖魔也是由凡人變來的，在這中間我們受過更多的苦痛，這也是你們凡人想象不到的。如果讓我選擇，我倒寧願做一個普通的凡人！”

    錢半噸說：“死神教授，你別聽趙一離的，你還是繼續跟我們講講這自由與不自由的話題吧，這正是當前我們麵臨的處境。”

    死神教授說：“好吧，既然你們願意聽，我也就願意講。那麽，你們人類怎麽樣呢？你們得到自由了嗎？或者說，你們有可能得到自由嗎？人類其實一直在受著心、體兩方麵的奴役，同時還受到社會與整個世界的役使。你們不自由，但是你們有快樂的可能性。你們可以讓自己的心、體感受到天倫之樂。上天賦予你們的，如果你們珍惜，並且釋放這種快樂的天性，你們就能排除一切幹擾而快樂起來！”

    李仙兒說：“其實，在黑山山脈這種環境裏，談自由是犯忌諱的，當然我也不知道犯了哪門子忌諱。自由是一個永遠也到不了的極點，也許要等到宇宙毀滅了，萬事、萬物乃至我們才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曾經有一個小孩子問我：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吃飯，如果我不吃飯，那我也就不用上廁所了，也就不用洗手。反正，如果我不吃飯，一切麻煩事也就不會找shàng mén來了！我聽這小孩子講話，就笑了。笑她從小就知道追求自由，也笑她異想天開。還沒有真正理解世界對於萬物生靈真的沒有那麽友好，並不是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

    宋曉雯說：“是呀，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樣的，除非你什麽也不做，一旦你做了一件事，一萬件事都圍著你找麻煩。你愛上一個人，就等於愛上了她的全家，她的全家以及日後的生活全都成了你的麻煩。你是否可以斷舍離呢？”

    李仙兒說：“是呀，所以我對那個好問的小孩子說：你如果不吃飯，你就死了。但是如果你實在為了不自由感到痛不欲生，你可以一頓兩頓不吃，這樣你既不會死，也可以緩解你的痛不欲生了。因為你是小孩子，所以你的任性，別人是可以諒解的。”

    錢半噸也有同感，她說：“是呀，大人們看似掌握的東西比小孩子多，但是，他們實際上比小孩子更沒有自由。我們這些人還好，都沒有結婚，如果我們結婚了，有了家庭，那就大不一樣了，我們有的時候甚至被小孩子役使了。全職媽媽一輩子都是孩子奴與丈夫奴，她們當中大多數都認命了，認命之後就有可能感到幸福，不然的話也隻能是痛不欲生而已。”

    死神教授說：“你們都扯到哪裏去了？我們被禁錮在黑山山脈，這是我們的處境，你們不要脫離了這個處境，去想外麵世界的事。我難得開口說話，你們要珍惜這個機會。我們探討一下黑山山脈乃至整個宇宙的屬性，或許，以幫助我們更快地從黑山山脈逃離出去。”

    我說：“天堂與地獄其實是同一個地方，而自由與不自由也同樣是同一個東西。我們宇宙的基本屬性就是：不自由！同樣，黑山山脈的基本屬性也是不自由！對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你如果還是不信，我可以再舉出一個得量級的例子，讓你心服口服！你看到光了嗎？你可曾想過，光也是不自由的，甚至於如果光受到黑洞的巨大吸引力會彎曲變型。而且，時間不能逆流，時間是不自由的！空間，不能動來動去，空間是不自由的！”

    死神教授會心一笑說：“宋天明，你說得太對了，我知道你本來並沒有這個智慧，但是此時是張詠顏主導你的身體，你自然就大不一樣了！時空即是宇宙，時間與空間都不自由，光也不自由，宇宙整個兒都是不自由的！它的基本屬性就是不自由。如果說意誌是自由的東西，那麽宇宙就是沒有意誌的東西，也就是說它真的不是神！神怎麽可能不自由，那也太low了吧？所以，從這一點上來說，黑山山脈也是一樣的，並沒有一個什麽神成為黑山山脈的主宰，很多事情是自然而然存在的。連黑山山脈的掌權人那些強大的罪靈們也是不自由的，甚至連女巨人也是不自由的！”

    罪美男說：“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了。之前，你們得到了一個福利，你們知道是誰送給你們的嗎？”

    趙一離說：“什麽福利？我們並沒有得到什麽福利呀。我們一直在黑山山脈逃命，哪裏有什麽福利。不過，自從來到花髓淵之後，時時刻刻享受著花髓淵裏的萬年酒氣，還真是有一種天上人間的感受。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福利呀！”

    罪美男說：“我說的那極凜坑第一層的那個大陽台。你們知道嗎？在外麵的世界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流行買房風潮，買房子，通常買家都會送半個陽台的。所以，我就向其他罪提義送你們半個陽台。讓你們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外麵的世界，這樣，就可以防止你們自殺了。就算囚犯也應該得到放風的機會，更何況你們根本就沒有犯過什麽罪，憑什麽受這禁錮之苦呢？所以，我才動了心思，要給你們這麽一個福利！”

    我們都很吃驚：“真沒想到這福利，原來是你給我們的呀！但是，你為什麽不直接給我們一條通往外麵世界的路呢？那倒簡單了，我們出去了，也會世世代代感念你的恩德的！”

    罪美男歎了口氣說：“我倒是想，可是真沒有辦法。如果我真能創造出這麽一條路來的話，我自己早就逃走了，又何必禁錮在這黑山山脈裏受苦呢？不過呢，你們也不必灰心，有這麽一個陽台存在，你們可以派人值守，這樣，你們就能隨時了解外麵世界的事情了，這對於逃離黑山山脈應該是有幫助的。”

    錢半噸說：“這很像是jiān kòngshì pín，我就怕我們看到的全都是假象。罪美男，你自然是一個好人，可是其他罪靈呢？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然的話也不會讓黑山療養院做出那麽多聳人聽聞的事情來。那些罪靈會不會用假象來迷戀我們？它們現在雖然沒有在肉身上虐待我們，但是精神上的虐待可比**上的虐待更加難以忍受！”

    罪美男說：“精神上的虐待？你們應該會有切身的感受，你們現在覺得比過去痛苦嗎？”

    我們都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那些挖坑的幽靈們忽然從坑裏跳了出來。白色幽靈說：“他們能有什麽痛苦，服這該死勞役的又不是他們。我曹孟德，再怎麽說，前世也是一代梟雄，沒想到如今卻落得個替人挖坑的命運。我們這些幽靈才是真正徘徊在自殺邊緣的人呢！我們每天都要將自己的靈力釋放出來用，你們知道嗎？靈力經過我們的靈體時，就像是鋼刀劃在我們的靈體上一樣，真是痛苦不堪！”

    錢半噸說：“既然你們這麽痛苦，為什麽不早說呢？如果我們知道，一定會為你們想些辦法的！”

    白色幽靈說：“現在你們知道了，你們有什麽好的辦法嗎？我就知道會白說，所以才沒有說。我們幽靈解決不了的事，你們凡人就更解決不了了。今天，我是看到黑山山脈的小掌權罪美男，還有死神教授在場，它們可是大能者，所以我才說的。希望你們能幫我們解決難題！”

    罪美男說：“靈體之所以會痛，是因為你們的道行還不夠深的緣故，如果你們道行深了，靈體的痛感也就自動消失了！”

    白色幽靈說：“我們都是有幾千年道行的幽靈，怎麽還說我們的道行不夠深呢？”

    罪美男說：“你們都是一些不長進的幽靈，幾千年來不斷重複你們自己的錯誤，又怎麽可能有什麽進步呢？我告訴你們吧，你們就是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一萬年，你們也是老樣子，不會有什麽道行的。”

    白色幽靈憂從中來掉下淚來。

    罪美男說：“你看人家張詠顏，才死幾年，就已經有了很深的道行，不但構建起與凡人無異的豐富內心世界，而且她想上誰的身就上誰的身，來去無礙，而且不會傷害到自己，也不會傷害到別人的靈魂。若不是因為文朗這段情緣未了，張詠顏早就羽化登仙，成為神族了。你們如果能向張詠顏學習，說不定你們靈體的問題很快就能解決了！”

    白色幽靈說：“那是自然，我們早就認張詠顏為我們的帶頭人了。之前，我們不是拜了彩寶為女皇嗎？我們今天也可以拜張詠顏為我們的靈皇。這樣，我們的隊伍，既然有天族、人族，也有靈族。三族合一，共同努力，我們遲早能從這黑山山脈逃離出去，我堅信這一點！”

    罪美男聽了會心一樣，他身後的死神雲團也變成了白色。我們也深以為然，覺得這些幽靈真是可以倚重的一股力量！

    死神教授說：“每一個人都有每個人一套想法，同樣，每一個世界也有每一個世界的一套規矩。照我看來，黑山山脈很有可能是一個心境所造出的世界，因而，它很有可能是我們所有人合力‘心造’的一個世界。我們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們各自根本無法理解黑山山脈是什麽狀態，但是如果能把我們每一個人所感悟到的一些東西，通過極凜坑中藏著的一件寶物拚湊起來，或許就能參透黑山山脈的機密，就能順利找到通往外麵世界的路，就能如願逃離黑山山脈了。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天狗黑太陽汪汪叫著：“你不是死神嗎？怎麽會變得這麽好呢？”

    死神教授說：“我雖是死神，但也是活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