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說：“我什麽想法也沒有，我隻想離開。我想坐著蒸汽火車離開，我眷戀那汽笛之聲，我也眷戀那送別的月台。但是蒸汽火車早已進了博物館。窗外的落葉，堆積了離別依依的感殤！遠處的北山，隻剩幾隻未棲的寒雁，這是一些拒絕向南飛的雁，或許因為懶，或許因為病症，總之入冬就是它們的死期！也許，我的死期遲早也會來！我真是傻，為什麽一定要張詠顏複活呢？我完全可以自殺，這樣，我就能立刻見到我的詠顏了！”

    大家都以為文朗是在開玩笑的，沒想到他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來，直接就插入了自己心髒，頓時血流如注。我卻得從錢半噸的頭頂上跌落下來，也昏死了過去。而我另一半靈魂則在宋曉雯身上繼續清醒著感受著這突如其來的無盡痛苦。我驅動著宋曉雯的身體，撲倒在文朗的身旁，按壓著的破碎的胸口，說：“文朗，你怎麽這麽傻，你是失魂之人，就算是死了，也未必就真能見到張詠顏的！這一切都是命，你身邊有這麽多好女孩，為什麽就看不上一個呢？偏偏要愛著一個已經死了那麽久的人？”

    文朗看上去並不痛苦，他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說：“我死了，或許一切也就空了。黑山山脈本就是一個幻象，就看我們有沒有勇氣自殺，也許自殺就是從黑山山脈離開的唯一方法！”

    我的心會痛，比文朗還要痛：“文朗，你真是太傻了。”的心裏有話，但是不能對文朗說，我心想：“文朗呀，你哪裏知道，我張詠顏死了又死，如今早已經麵目全非了，就算你死後真的能跟我麵對麵相擁相惜，一起過日子，可惜，你真的認得出我嗎？我還是原來那個你愛的張詠顏嗎？”

    看上去，文朗真的沒有痛苦，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他在宋曉雯的懷裏露出了微笑，說：“張詠顏，我似乎已經感受到你的存在，隻是在我們之間橫陳著無限的寂寥。人走了，城就空了，寂寥的空城的另一邊，北風呼嘯，紛紛揚揚，橫亙舊跡，懷古之情在那裏泛濫！張詠顏，你就是我的古美人，一切都是那麽古老，而我對你的愛，卻是日複一日地不斷更新，愛越來越重，我已經無法承受！”

    我聽了這話，知道文朗已經出現了幻覺，也許這就是下世的征兆，是一種回光返照。我的心一緊，不由得擔心了起來，我真恨不得代文朗一死。

    文朗說：“大家不要難過，我文朗並不是死，隻是通過這種方式去見我的ài rén張詠顏，其實我知道的你們當中，不管是趙一離也好，上官慕兮也好，南宮苑也好，宋曉雯也好，你們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愛我文朗的，至少愛得不夠徹底，而且你們也不會嫁給我，也不會甘心情願給我這個失魂人當女朋友。而花髓淵仙樹上生長著的那些絕色měi nǚ們也是一樣的，不過視我如敝帚而已。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漢青！赤宵淩空絕碧腹，湛瀘入雲惜飛將！長戈難禦，江山易毀。故國的驕奢，新國的荒唐，其傷累累，死者已矣，唯生者淚落如簾！任何悲壯，豈有我文朗悲壯，他們的浮沉都是為了名利，而我文朗的生死，卻是為了我至愛的人，這難道不是一種決絕嗎？曆史的煙塵散盡，霍去病驅逐北庭匈奴，成就功名斷了性命，血戰沙場，戎馬生涯，灑盡熱血，豪情四方，全都作了土，土上生出來的花，戴在了少女的頭上，少女見花而笑，一如晨光中射透樹叢的光輝。那就是張詠顏的靈魂，她死後一定是周遊了列國，把那些地理書上所寫的地方和曆史書上所寫的時代都遊了個遍，她貪玩，所以死後魂魄並不來找我，獨留我一個人在這黑山山脈裏受苦，不過現在好了，我就要去找她了，也許下一秒，我們就能見麵了！”

    就在我因為文朗即將離世而絕望的時候，文朗的腦殼突然自動打開了，那腦殼之中放射出光芒，光芒息後，我們看到了裏麵的情形，裏麵竟沒有大腦，而是一個地球，外界的萬事萬物都攝入其中，儼然一個新天地一般。

    正在我們萬般疑惑之時，文朗的腦殼自動合上了，而與此同時文朗的心口也自動複原了。文朗像個沒事人一般站了起來！

    文朗不及大家發問，反而問道：“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我借宋曉雯之口說：“文朗，你好好休息吧，剛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文朗興許是累了，也就不深究這件事，徑自走回一個角落睡覺去了。

    上官慕兮說：“大家剛才也看到了吧？文朗的頭腦裏居然沒有大腦，就算他是一個失魂人，也應該有一個殘存的大腦。當然這也並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他的頭腦裏裝著外麵的世界，也就是說文朗很有可能是比女巨人還可怕的人，原來，我們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卻一直在文朗的頭腦裏！你們說，這可怕不可怕？”

    南宮苑笑道：“姐姐，你一定是看多了，總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節。其實，這又有什麽呢？也許是我們剛才出現了幻覺，或其他什麽原因！”

    錢半噸胖皇說：“這應該不是什麽幻覺，因為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我想這是黑山山脈有意向我們透露的某種啟示吧。也許我們向外的外麵的世界，今後就隻能出現在我們的頭腦之中了。這種啟示才是最可怕，也是最為殘忍的！”

    上官慕兮笑道：“沒想到錢半噸胖皇居然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來，這真是太難得了。我覺得錢半噸胖皇說得很有道理，這就是一個啟示，也是一個警告，讓我死了心在這黑山山脈裏永遠生存，既便生不如死，也得活著。也許我們都像文朗一樣，即便自殺，也是死不掉的！”

    此時，神殿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片沙漠，隻是非常奇怪，這沙漠並不火熱，反而像海灘一般，有一絲絲的濕氣。

    南宮苑說：“割腕斷劍，也無法斷了人的執念，故人已成荒蕪的沙漠，黃沙連連，掩埋一切。沙漠看似溫柔，綿延曲曲，圓融天地之間。其間熱流如火，凶相畢現！我們在這黑山山脈也是如此，看似錦繡時現，實則危機叢生，站在黑山險境，空悵蒼天！”

    羅嫻倩忽然出現，說：“我一直以花髓淵上麵，神遊了外麵的世界，在我們中國的故國神遊了一番。蜀相堂仍在錦官城外，文斐忠象丞相千秋，隻剩蒼涼一片，遊人如織，也徒然寂寥！成吉思汗陵無處可尋，急壞了環球盜墓校尉！一切的偉大人物都深埋於土中，曾經的功業，一並交付曆史去終結！我就奇怪了，像我這樣一個溫柔的女子，神遊之處，怎麽全是死人之地呢？”

    錢半噸胖皇大笑：“羅嫻倩，你是我們當中最柔弱的女子之一，當然是最沒有安全感的，所遊之地當然就是死人之地，清醒的時候你最怕死，最怕遭遇各種危險，在夢中自然也怕，但是你在夢中無法控製自己的好奇心，於是你就神遊了那麽些地方了。你倒是好的，還能神遊外麵的世界。我錢半噸可就慘了，我睡了之後就跟死豬差不多，連半個夢都沒有，真是怎一個慘字了得！”

    羅嫻倩笑道：“錢半噸，我知道你大大咧咧，但是我們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自己罵自己是豬呢？”

    宋曉雯說：“羅嫻倩，可能剛才你不在，你不知道，現在我們都要叫錢半噸胖皇，不能直呼其名了。而且，我們此時已經到了極凜坑底部了，你怎麽一點也不吃驚呢？”

    羅嫻倩笑道：“什麽？極凜坑底部？明明我們現在還身處極凜坑第二層嘛，你們看那邊不就是極凜坑第二層的陽台嗎？我們現在可以看到外麵是太平洋，現在黑山山脈又繞了地球一圈了。真是太可恨了，外麵的世界就近在咫尺，但是我們就是無法到達，這難道就是咫尺天涯嗎？”

    羅嫻美也來了：“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可不難過，今天我倒非常開心，你們猜剛才我在花髓淵發現了什麽？”

    說著，羅嫻美拿出一物，看上去倒像是電子產品，但是就是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錢半噸胖皇有些激動，說：“羅嫻美，我知道這一定是一個手機，有沒有xìn hào，如果有xìn hào那就太好了，我們打diàn huà給聯合國，讓他們派軍隊來救我們！”

    南宮苑說：“錢半噸胖皇，你是不是瘋了！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你想得真美，如果在花髓淵真存在一個手機，這裏的酒氣也早把它熏壞了。再說，黑山山脈是一個完美的封閉空間，外麵的xìn hào怎麽可能傳到這裏來呢？”

    上官慕兮說：“是呀，我們在外麵的世界時，手機也常常沒有xìn hào，保況是在這裏呢？這裏是哪裏？黑山山脈呀！你們開什麽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