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慕兮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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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慕兮說:“好吧,黑山山脈對我們的壓製越緊,我們的心就越要好好地收一收。紅塵是假,生活是真!我甘心做一個快樂的癡貨!”



    南宮苑說:“姐姐,在我的印象裏,你並不是一個吃貨呀!再說,在黑山山脈又有什麽東西可吃的呢?黑山山脈就是一個無情界,生活著這麽多生靈與神靈,怎麽整個山脈都沒有什麽物產?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麽可報怨的,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食欲,日常也沒有餓的時候。我們雖然還沒有死,但也跟死了一樣,根本就不需要吃東西。”



    上官慕兮說:“mèi mèi,你真是一個俗人,我說的哪裏是吃貨,我說的是癡貨,癡人的癡!在黑山山脈這樣的苦境裏,我們不癡,又能怎麽樣呢?”



    說著上官慕兮從懷裏摸出一頁紙,傳給眾人,隻見這是一頁詩箴,上麵寫著:



    某年某月某日記夢,花湧筆端,聊述淺情。



    窗外紅塵萬丈,屋內人間煙火!



    行走人世間,信仰什麽?一茶一飲足以聊慰平生!



    老和尚問我:“你信釋迦牟尼佛嗎?”



    我說:“如果是‘詩家茉莉佛’,我就信!”



    老和尚問我:“你信阿彌陀佛嗎?”



    我說:“如果是‘愛迷途佛’,我就信!”



    於是,我感覺自己仍是一個紅塵中人,紅塵萬丈得紅一點,三千沉夢得醒三分,如此而已!



    神父對我說:“你應受洗,信我們的上帝耶和華!”



    我說:“我其實更愛‘野荷花’!”



    神父對我說:“你應受洗,信我們的主耶穌!”



    我說:“我隻是信仰一棵樹,一棵‘野樹’!”



    於是,我感覺自己仍是一個紅塵中人,紅塵萬丈得紅一點,三千沉夢得醒三分,如此而已!



    趙一離說:“你們都是有文化的人,我可不懂你們這些個知乎者也。我趙一離就是你們所說的那種紅塵之中的人,隻不過,過去我是一個紅人,如今在你們的眼中我倒成了一個黑人了。你們看黑山山脈的名字,第一個字就是黑。這裏雖然有一個黑山麗春院,但是跟外麵世界的那些風月場相比,根本就沒法比。況且仙女們在這黑山麗春院中不過就是做個樣子而已,哪裏會懂得風月之事,更不會風情萬種那一套。這裏根本就沒有紅塵,又怎麽會有快樂呢?”



    錢半噸胖皇說:“沒有就沒有嘛,紅塵又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們做人,千萬不能沾染這些庸俗的東西。我始終覺得愛運動的女孩子總是比那些愛打扮的女孩子要美得多。”



    趙一離譏笑道:“錢半噸胖皇,你是在說你自己吧!就你這胖樣,你還能跟美沾邊嗎?我親愛的錢半噸,你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吧?我看,紅塵這種東西,恰恰是曆代文人歌頌的風月場,自古有多少名篇佳作都是在風月場中產生的,或本身就是歌頌風月場的。按照你們道德君子的說法,文人就代表了全社會的最高道德,連文人都歌頌的東西,那還能有錯嗎?可見紅塵一定是好東西!”



    上官慕兮說:“其實,並沒有人說紅塵不好,我們也僅僅是說煙火氣足就俗,但是沒有煙火氣,我們倒不像活在這世上了。我一直疑心,我們人類發明一些詞,一定是有目的的,或是基於一種心理因素的。上古時期是沒有紅塵這個詞的,塵土歸於塵土,本不是什麽華麗的東西。所謂的紅塵,一定是花開花落之後累積起的那香塵,紅塵即是歲月的象征。”



    南宮苑說:“姐姐,你讀書太多,講起話來,很容易把任何東西都詩化了。依我看,紅塵就是人世間,就是煙火氣,煙火為紅,氣吐吹塵。雖然沒有那種詩意美,但是也許這才是紅塵的真義呢!”



    宋曉雯問:“上官慕兮,你剛才說人類發明紅塵這個詞是用來取代人生這個詞的,人類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有什麽目的,或基於什麽心理因素嗎?”



    上官慕兮說:“萬物無情不知恨,生命無奈不知恩!其實,不管什麽生靈,生而具有無限的苦楚。比如,人生本來就是苦難居多的,有些人完全是兩眼一摸黑,看不到什麽希望。你們說,他們應該怎麽活下去呢?除了自己騙自己之外,還有什麽辦法呢?”



    錢半噸胖皇說:“我知道了,所以人類心理上就自欺欺人起來,既然人生二字也可以用很多詞來代替,他們就選了這個豔俗的紅塵二字來代替,我怎麽覺得這麽說起來倒有幾分憂感的意味呢?”



    上官慕兮說:“人生的不知所措遁入紅塵滾滾三千丈,似乎一切都歸於豔俗與灑脫。其實這是自欺,一個名字的改動,什麽也改變不了,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就比如這黑山山脈吧,如果苦楚是九分,那麽快樂也就隻剩下一分。因此,熬唄,熬一熬,濃稠、營養、富含膠原蛋白!熬著,熬著,也就慢慢習慣了,習慣了就好,習慣了就不覺得苦了,就算覺得苦,也不會痛不欲生了!人們因此或許也就不再厭世,人生,短短幾十年,一轉眼也就老之將至,死生契闊矣!歲說完迷途優,很快就要說顧得拜了!”



    上官慕兮的話把大家都逗樂了,我借宋曉雯之口,說:“上官慕兮,沒想到你這麽一個書女,還懂得幽默嘛!其實呀,人生關鍵的就是你所說的一個‘癡’字,人生如意嘛,就執迷於生活,酣暢淋漓地盡享人生。人生不如意嘛,就癡癡地不予理會,沉溺地自己心中,也許也能隻得其樂,如此,豈不是左右逢源了嗎?”



    羅嫻美將上官慕兮給大家看的那張詩箴翻到背麵,見上麵用極小的字寫道:“冬去春來,時光流轉,季節輪回。悠悠歲月裏,晴空幾許?滾滾紅塵中,又是一窗煙雨!我在夢中依稀見有眾尼姑行腳於山水之間,我恨不得立刻就跟了她們去了。我做一個姑子,興許內心也就得著安樂了。山色空濛,樓閣空暢,風之溫柔,雨之細膩,花帶淚,葉含情。紅塵係心,心亦係紅塵,卻偏愛那一窗煙雨,出塵禪意深鎖空靈,那真是絕美的意境呢!”



    羅嫻美說:“上官慕兮,我們都知道你是一書女、才女,你為什麽會寫這樣的話呢?這是你什麽時候寫的,現在給我們看有什麽用意嗎?”



    羅嫻倩說:“用意嘛,我倒是知道,書女愛書,才女自然就愛顯才了!”



    上官慕兮說:“我並沒有顯才之意,我之所以給你們這個東西看的意思是為了‘去執’!”



    羅嫻倩說:“什麽去執?我怎麽聽不懂呢?是不是想去除我們的執念的意思?我們又有什麽執念呢?難道凡是執念,都是要不得的嗎?”



    上官慕兮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是那一日我在這花髓淵極凜坑之中做了一個夢,醒來時還依稀記得那夢境,覺得這夢境真是莫大的啟示,於是就隨手記下來了。你們說我是書女,自然我們這樣的書女,都有隨手記筆記的習慣。也許是我懷念在外麵世界的那種煙雨人間或是煙火人間了吧,凡俗之樂與我們現如今的非凡絕境真是鮮明的對比。在這黑山山脈的苦境之中,我不敢奢求煙雨之柔美與晴空之清麗同在,我不求東南西北風都能為我滌淨歲月的塵埃,我隻願我還能有最初的那顆心,不因黑山而變,也不因苦難而滅。我覺得我的那個夢給我的最大的啟示,就是要保留一份最初的凡心,這也許對我們能否衝出這黑山山脈的苦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我們的心要一天天變得豐盈與溫潤,那樣的話,這些年的苦難歲月,也能化身為係於我們腰間的一串環佩,走步而輕搖相撞,聲聲瓏璁皆如心,聲聲玲瓏皆入情。紅塵是假,黑山苦境也是假的,唯有我們的生活是真!我甘心做一個快樂的吃癡貨!”



    錢半噸胖皇說:“上官慕兮講話,總是這樣文縐縐的,讓人很難聽得懂。不過,今天我倒聽出一些味來了。上官慕兮,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珍珠?就是本來,這黑山山脈的苦境就是強行進入我們身體的砂石,但是我們可以把它變成我們生命中的珍珠!”



    上官慕兮笑道:“錢半噸胖皇果然是悟性最高的,不過,這隻是其中的一個意思!珍珠就是“真主”,不是古蘭經裏的真主,而是生命中的真主。比方說天狗黑太陽的真主,並不是文朗,也不是造物主,而是天狗黑太陽自己,準確地說也不是它自己,而是它的本我。珍珠在貝殼裏,而生命的貝殼生活在我們的腦海裏,腦海裏浸潤著我們的魂氣,也就是靈魂的一種靈力與魂氣。我們找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我們自己,卻怪外麵世界的人為什麽不來找我們,不來救我們,其實我們的本我就藏在我們自己的內心,那裏是最有可能找到我們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