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怔怔無言不再堅持，似乎真的尊重葉海了。

    場內的氣氛忽然安靜下來，一種名叫“尷尬”的東西正在空氣中彌漫。

    “咳咳。”

    良久後葉海幹咳一聲，率先打破沉默道：“關於白天的事情我再次向你道歉，給你和陳飛造成了驚嚇困擾，都怪那老妖婆蛇蠍狠毒，當然我也有責任”

    “你真的已經出家了嗎？”這是夏若目前最在意的事情。

    “呃，是啊，法名取了，香疤也燙了，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和尚，而且明天就要跟師父離開青山縣。”

    “離開青山縣？”

    “嗯，師父說要帶我去少林修行佛法。”

    “這一去什麽時候回來？”

    “回來？我也不清楚什麽時候回來，可能要幾年，甚至要十幾年，也有可能再也不回來，畢竟當了和尚我就沒有家了。”

    兩人一問一答。

    “這樣也挺好的”夏若神色黯然道。

    “我白天的時候說的是氣話，你覺醒係統是天之驕子，以後一定能成為真正強大的修煉者，會走很遠很遠！”

    葉海灑然一笑：“借你吉言了。”

    “我後天是我的chéng rén禮。”

    夏若突然的一句話讓葉海有些摸不著頭腦。

    “哦，chéng rén禮是好事，後天我可能不在了，現在提前祝你生日快樂，說起來我剛好大你幾天。”

    “還有，記得要夏伯伯給你找一個靠譜的道士，免的祭祀做法的時候像我一樣挨雷劈，嗬嗬。”

    葉海咧嘴，開了個小玩笑。

    他的小玩笑並沒有逗到夏若，又沉默了片刻，夏若抬起頭，一汪水眸晶瑩純粹，嘴角綻開柔和笑容。

    葉海魂不守舍地看著前方漸行漸遠的佳人背影，可能這一眼是最後一眼，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最後一眼。

    就算多年後葉海修煉有成回到青山縣，兩人機緣巧合再相遇，那時候的夏若也不會是現在的夏若了，可能已經為人妻為人母，過著相夫教子平凡幸福的生活。

    現在的夏若是葉海喜歡的差兩天滿十六歲的小姑娘，她將永久塵封在葉海的記憶裏。

    葉海轉過頭，葉辰夫婦正站在他身後，目光異樣。

    這一晚是不眠之夜，葉辰夫婦呆在葉海房間裏，一家三口秉燭長談，葉海去意已決，堅持明天就要跟師父走，葉辰夫婦勸他不動。

    既然無論如何都一定要走，明天走和遲兩天走又有什麽區別？分別要用力一點，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猶猶豫豫拖拖拉拉反倒更加難受。

    見勸不動葉海，葉辰夫婦默然片刻，聊起了別的話題。

    “你小時候真是調皮的不行，先生和鄰居街坊常常shàng mén告狀”

    “有一次不知道做了什麽壞事，把腿摔壞了，怎麽問你你都不肯說”

    “那天你跟你爹說，你能讓蔬菜在冬天也有收成，娘和你爹都沒當回事，最後真被你鼓搗出大棚蔬菜”

    “你在學堂研究出抽水馬桶，為這件事先生專門跑家裏來，居然破天荒誇起了你，說你有大才，將來會成為管屎尿的學問人”

    “我和你爹才不想你當管屎尿的學問人，希望你能將你的小聰明都用到經文大義上，以後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唐柳忽然淚如泉湧泣不成聲，急的葉海連忙安慰她，一旁的葉辰也跟著紅了眼眶。

    勸著勸著，葉海鼻子發酸，一家三口抱成一團哭。

    如果沒有覺醒那該死的假係統，葉海的人生何至於如此坎坷多艱？

    窗外晨曦漸露，剛剛破曉。

    第二天中午，葉海和虛極在葉家享用完最後一頓午餐，在唐柳千叮嚀萬囑咐中一師一徒升上高空。

    “兒子，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吃飯的時候不要挑食，衣服髒了就要洗，睡覺的時候不能蹬被子，嗚嗚嗚嗚”

    唐柳又哭了，這兩天哭的次數超過她一生哭泣總和，葉辰長歎一口氣，將妻子擁入懷中。

    葉海憋著傷心，強笑道：“爹，娘，你們保重身體，孩兒不孝，但一有空就會回來看你們！”

    虛極一生滄桑，見慣了生離死別，一時間心中升起諸多雜念，隨後靈力催動，腳下的祥雲驟然加速，在天空中破開一條氣浪。

    “師父，我什麽時候能回來？”葉海擦了擦眼角。

    “等你成了佛。”

    “佛是什麽？”

    “佛本是道。”

    “道又是什麽？”

    “道可道非常道。”

    葉海：“”

    如果虛極始終堅持這樣的說話方式，葉海怕是窮極一生都回不來。

    我已經有一個假係統了，可別再給我一個假師父。葉海也是無奈的很。

    郊外某處山頂上，一地桃花狼狽，桃樹下方站著一個女孩，正靜靜凝望劃破天邊的祥雲。

    昨晚聽葉海說他今天要離開青山縣，夏若就早早來到山頂，想為葉海默默送行，已是送完了，祥雲飛的很快，須臾間而已便消失不見，在空中拖拽出長長的尾巴。

    夏若死死咬著嘴唇，身體緩緩蹲下來，抱住膝蓋小聲抽泣著，這幾天一直封藏起來的心事，隨著淚水的決堤崩潰開來。

    這是一個單純的故事，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故事。

    “若若，今天第一天上學堂，有沒有認識新朋友？”

    “別提了，我下桌是一個很幼稚的壞男孩，他跟人打架結果把我的課桌撞倒，害的我好生氣！”

    “若若，你今天怎麽這麽開心？”

    “那壞男孩帶同學偷跑去抓魚，被我報告先生了，他被先生狠狠修理一頓，嘻嘻。”

    “娘我告訴你哦，那壞男孩今天沒背經文，又被我報告給先生啦。”

    “娘，那壞男孩午休的時候不老實，老是動來動去，我又報告先生，他被先生打了好幾戒尺呢，咯咯。”

    夏若娘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幾天總是聽閨女炫耀打小報告的事情，她覺得閨女這樣做是不對的，簡直活生生一小叛徒，容易跟同學產生矛盾從而被孤立。

    誰讀書的時候不討厭打小報告的叛徒？

    但是閨女好像很開心啊，能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