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說些有的沒的，老子問你，你是她的誰？知道她家男人在哪裏不？”

    李尋歡一言一行都透著濃濃的匪勁，老人被他嚇到了，不禁後退兩步，哆嗦道：“我，我是芸娘的鄰居，芸娘的男人已經，跑了……”

    “跑了？跑哪去？”李尋歡皺眉。

    老人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嚎哭不止的寡母雙兒，硬著頭皮豁出去道：“一個月前大人們進城時，鬧的滿城風雨，當時大家都以為安陽城就要大難臨頭了，於是很多人都想要逃走。”

    “這一個月裏能走的差不多都走了，還留下來的不是基業就在這裏，拖家帶口走不了，或就是像我這樣的老弱病殘。”

    “在二十多天前，芸娘男人帶上家裏的全部錢財，說要去投靠遠方親戚，等他在那邊安頓好了就回來接芸娘，可他這一走竟是再也沒消息傳回來，大家都說他這是拿錢跑路不要芸娘了，芸娘現在除了這座房子，其它一無所有。”

    聽老人這麽一說，眾人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李尋歡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婦人，若老人說的是真的，這女人確實可憐，遇人不淑，嫁給了一個渣男。

    不遠處正在暗中觀望這邊情況的葉海此時心中湧起無限同情與憤怒，如此可憐的女人，這些土匪再逼迫她的話，簡直是妄為人哉！

    當然葉海也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發生，真到緊急關頭時，他隻能挺身而出阻止匪賊的暴行，雖然李尋歡身邊有許多手下，雖然葉海的鐵內褲沒做好，獵妖人也沒到。

    ……

    “老大，這賤人純屬活該。”

    後麵一刀疤臉土匪忽然走到李尋歡身旁，對婦人叱罵道：“你若是沒有動逃跑的心思，哪裏會發生這種事，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男人渣，你賤，賤女配渣男剛剛好了。”

    “這個月的保護費就算把房子賣了，你都得交出來！”

    婦人仍是哭嚎不止，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葉海蠢蠢欲動，他覺得他是時候該出手了——

    李尋歡不喜的皺眉：“閉嘴。”

    刀疤臉土匪對婦人凶惡道：“聽見沒有，老大叫你閉嘴，你要再繼續鬼哭狼嚎，馬上就把你房子燒了……”

    “老子是叫你閉嘴。”

    李尋歡轉頭瞥他一眼，刀疤臉土匪愣了愣，一臉不明所以。

    在眾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李尋歡蹲下身體與婦人保持同一水平高度，麵無表情說道：“老子害你家破人散，你心裏肯定對老子有恨，那就恨吧，老子不介意。”

    “要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誰比誰強誰就能搶走誰的一切，等你兩個兒子長大了，他們若是強過了老子，隨時都可以來找老子報仇，弱肉強食不過如此。”

    婦人此時不敢哭了，聽李尋歡這一番話以為他要傷害自己的孩子，連忙將孩子護在懷裏。

    李尋歡將手伸進衣兜裏摸了兩下，拿出幾枚散碎銀子丟擲在地上，二話不說轉身走出門外，其餘土匪驚疑不定跟在他身後，一步三回頭，望著地上的散碎銀子，臉色極為惘然。

    不應該這樣，我們是土匪啊，同情心什麽的早讓狗給吃了，從來隻有搶別人錢的道理，哪會給別人錢？

    他們跟了李尋歡也有一段時日，此時覺得對老大了解的還是不夠多。

    婦人淚流滿麵在哽咽，地上的散碎銀子折射著刺眼的陽光。

    ……

    出了小院後，李尋歡帶著手下往另一條街走去，身影在目光中逐漸淡了。

    葉海臉色有些古怪，先前在他即將出手之際，李尋歡後麵的舉動讓他及時刹住了手，同時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李尋歡良知未泯，葉海覺得他有必要對李尋歡的人物設定重新認知一番。

    “那個，法海師父，可以鬆開手了嗎？”

    陸菲柔柔弱弱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將葉海從思索中驚醒，他也這才意識到此時的處境是如何尷尬。

    先前意外撞見李尋歡一夥人行凶，葉海匆忙之下拉住陸菲，當時事出從急，沒注意到他竟是將對方摟抱在懷裏。

    陸菲低下頭，頰生緋紅，聲音微若蚊蠅一般，少女身上獨具的清香正一縷一縷鑽進葉海鼻孔裏。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陸菲姑娘。”葉海立即慌張鬆手，為自己唐突佳人的行為致歉。

    陸菲貝齒輕咬嘴唇：“沒關係，法海師父是好人。”

    葉海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陸菲姑娘給他發的這張好人卡。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喝問聲：“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麽！”

    葉海轉過頭，見麵前是一隊正在巡邏街道的土匪，麵相凶惡，陸菲有些怕他們，躲在葉海身後。

    那隊土匪打量葉海兩人幾眼：“行跡可疑的兩個家夥……我問你們，你們住在哪裏？這個月的保護費交了沒？”

    葉海隨手指了一個方向，笑嗬嗬回道：“我們就住那邊，保護費上午的時候就交了。”

    “真交了？”

    “真交了。”

    反複確認後，土匪們滿意點頭，其中一名土匪走上前，拍拍葉海的肩膀，用勸勉的口吻說：“你小子是識相的，以後會有前途……”

    忽然他的目光與陸菲對上，表情怔了一下。

    葉海不露痕跡後退一步，笑道：“各位大哥，我還有點事，和我兄弟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土匪們揮手驅趕道。

    葉海和陸菲匆匆轉身離開，拍葉海肩膀的那土匪呆站在原地，露出一幅思考的模樣。

    “小葉走了，發什麽呆？”有同伴催促他。

    “我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剛剛那男人看著好眼熟。”

    “這有什麽不對勁的，我們在安陽城也呆了一個月，跟幾個人混熟挺正常的。”

    “我說的眼熟不是這個意思，我覺得，他像是個女的。”

    “你小子不會想女人想瘋了吧，哈哈哈。”

    那土匪思索片刻，忽然一拍腦袋道：“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陸菲，那天我跟老大一起去的陸府，親眼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