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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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三十五年,皇城門外,這年我們都是七歲。
漫天流火飛濺,一朵又一朵煙花極其璀璨的升空,然後傾其所有的自爆,一瞬間燦爛的光芒將漆黑的夜空渲染成五顏六色,映照在下方成千上萬正認真觀賞的人們臉上。
我一邊鼓掌一邊笑得天真無邪的問師傅:師傅,這誰放的屁啊這麽好看!
旁邊的師兄猛地敲了一下我的小腦袋,訓斥道:你是不是傻?這麽好看的東西怎麽可能是屁?
我捂住腦袋雙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委屈道:嗚嗚......那一直砰砰砰的響,不是屁又是什麽——師姐!師兄又欺負小海!
旁邊的人們被我的話逗樂了,都在哈哈大笑。
我鑽進師姐的懷裏,師兄咬牙切齒的瞪著我:你真是太給我丟臉了!咱們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也不能說出這麽沒見識的話啊!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旁邊的人們聽了師兄的話後笑的更歡了,師兄捂住臉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
師姐把我拉到她的背後,說:行了行了,我們還是好好的看吧,這種東西聽師傅說隻有這裏有,可能以後就看不到了。
可是......我在師姐背後低頭扯著她的裙角,嘟著嘴說:可是小海真的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不光是我,師姐和師兄也都想知道那能在天空爆炸出五顏六色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於是我們三個小屁孩一起仰起頭希翼的看向麵前的師傅。
師傅雙手負在背後傲然的站著,我們隻能看到他的背影。
師傅似乎感應到了我們的灼灼目光,頭也不回的說出了我們三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
小海說的沒錯,這就是一個屁,是當今皇帝伊利放的屁——這一屁放的傾盡繁華慘絕人寰。
我們和旁邊的路人都被師傅的這一番話給驚呆了。
煙花雨的背後,是看不見的屍山血海。
回過神來後我高興的又蹦又跳的,示威般的看向師兄,說:你聽見沒有,師傅說小海說的沒錯!你剛才憑什麽打小海!快向小海道歉!
師兄的的表情有些難看,又凶狠的瞪了我一眼。
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忽然指著師傅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小孩子們不知道也就算了,你這個從鄉下來的鄉巴佬竟然也不知道,還把煙花說做是屁,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師傅二話不說立即將藏在袖子裏的劍拔劍出鞘!
耀眼的寒芒一閃而逝,劍尖直指蒼穹!
男人的表情變得驚恐起來,雙腿不停哆嗦著。
今晚的最後一朵煙花炸開,洵爛的光芒映照在師傅冷酷的側臉上。
師傅寂寞無比的看著劍鋒,說:我這次就是要去殺伊利的,或許他死了以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周圍的人們再也不敢呆在這裏,一哄而散。
那晚師傅將我們安置在旅館裏,然後獨自出門,我們三人誰也沒想到,自此一別竟成永遠,從今以後茫茫人海我們再也沒有看到過師傅。
聽師傅說我們三個都是他從垃圾堆裏撿來的,第一個撿到師兄,隔兩天後又撿到師姐,最後才是我。
師傅那時候正好愛心泛濫,便收下了我們當小貓小狗一樣的養著玩。在這七年時間裏,師傅帶著我們師兄弟三個到處浪跡天涯——其實師傅是沒地方去,隻能滿天下亂逛走到哪算哪。
也算是我們仨幸運,在師傅的監護下我們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以外居然活得好好的!實屬不易。
師傅有兩個超級大缺點,第一個是愛喝酒,第二個是愛唱歌。
有一天晚上在一所荒廢的破廟裏,師傅喝醉了偷來的酒後縱情歌唱,歌聲飄蕩在荒山野嶺處,應和著漆黑的夜色,活像一匹孤獨的狼王在學哈巴狗汪汪叫。
我們當時一聽就受不了了,紛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師傅去睡覺吧!我們走南闖北再怎麽虐待兒童也沒見過這樣的啊!
師傅很幹脆,一人一巴掌給扇暈了,然後繼續唱。
自那以後我們便安分老實了,對師傅敢怒不敢言,再也不敢向師傅提不讓他唱歌這樣過分的要求了。
可是,七歲以後,師傅鬼哭狼嚎的歌聲卻是成了永遠的記憶,有時候想想居然還會懷念。
後來聽師叔說,師傅那晚離開了我們之後——其實按原來的計劃是師傅單獨潛入皇宮去刺殺伊利,以師傅那號稱無敵劍豪的實力是很有可能成功,搞不好成功後九死一生師傅還能逃出來!
不過事實跟計劃總是有出入的,當時師傅覺得刺殺伊利這麽牛逼的事,肯定要喝兩杯酒來壯膽!沒想到這一喝便是喝了兩壇!
兩壇烈酒下肚後師傅醉的神魂顛倒,一點理智都沒有了,竟然硬生生的從皇宮門口真刀真槍的殺進去!驚呆了在城外觀望的各路江湖豪傑。
那一晚相當慘烈,師傅醉酒後武功不降反升,一手劍術使的出神入化,十步殺人流血漂櫓,血洗金鑾踏皇都。
可惜最後並沒什麽卵用,師傅精疲力盡後侍衛們一用而上亂刀將其剁成了人渣。
師叔說師傅的墳墓就蓋在金鑾殿外,皇宮裏每一個經過的人都必須朝墓碑吐口水,違者斬。
那晚師傅走後師叔就來了,用三根冰糖葫蘆就成功的拐賣了我們三個小屁孩。
一來到少林師叔就說要給我們取一個法名。
我們不懂他在說什麽,就問師叔什麽是法名?
師叔正色道:法名就是你們以後的名字,法名是不可以隨便亂取的,它象征著師長對你們的殷切期望!
我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師叔用手指了指我,神色複雜道:小海,你的法名就叫圓寂吧。
我一愣,然後問他:那小海這個名字呢?
師叔說:沒有用了!以後沒有人叫你小海,都是叫你圓寂。
哦。
我縮了縮頭。
小武。師叔又指了指師兄:你的法名叫圓房。
師兄無所謂的聳聳肩。
夏夏。師叔指了指師姐:你的法名叫圓圈。
多年以後,我們師兄弟三人漫山遍野的追著這個老賊禿打,一腳將其踹下少林,痛心疾首道:你他媽當年給我們起的法名真不是隨便起著玩的?!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廟!
以上說的事是多年以後才幹的,目前的我們年幼稚嫩,純潔善良,什麽都不懂。
來到少林的第二個晚上我們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媽的師傅呢?!那個一展歌喉千山鳥飛絕的男人,那個微微一笑人畜皆驚的男人,那個隻身殺上黑虎寨救出即將要被賊人吃掉的我們的男人,那個將師兄從糞坑裏撈出來還給他做人工呼吸的男人,那個......
於是我們就哭著喊著要找師傅,這時師叔拿著三根冰糖葫蘆出來了,他跟我們說我們師傅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過幾天就會回來,師傅委托他照顧我們幾天。
我們一邊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一邊啃著冰糖葫蘆,信了他的話不哭不鬧了。
也算是這老賊禿的能耐吧,這一騙整整被他騙了十年。
我們很快就跟少林的那些小和尚打成了一片,那可是真打啊,一個拳頭一個拳頭硬生生打出來的,打到最後他們都被我們打服了,認我們三個當老大。
聽他們說他們都是少林旁邊貧苦百姓的兒子,家裏養不起便送上了少林。
說到這裏圓潤突然伸手摸向了師姐的胸,說:你應該是女的吧?隻有男的才能上少林啊,好奇怪——別打我!哎呦!別踹......我惹你們哪裏了....錯了三個大哥!嘶!居然還咬我——啊!啊!啊!
那天圓潤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被我們打得快六親都認不出來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我們在大和尚的帶領下練功幹雜活,偶爾能吃到師叔給的冰糖葫蘆,逐漸茁壯成長。
關於成長我有一個很大的煩惱,就是我到了九歲以後師姐就不讓我跟她同床睡了,也不跟我一起洗澡了,這曾讓我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
伊利四十五年,這年我們十七歲。
在這十年裏天下動蕩,格局大變。從十歲起師叔就再也沒有給過我們冰糖葫蘆吃了,我們跟他鬧過,當時師叔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外界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哪裏還有冰糖葫蘆?能吃飽飯就很不錯了。
我義正言辭的反駁他,說:既然你給不了我們冰糖葫蘆,你當初為什麽還要把我們帶上少林!
師叔一噎,隨後喃喃自語道:我當初帶你們上少林可不是為了給你們冰糖葫蘆吃的,而是想讓你們拯救天下蒼生......
我們被這巨大的期望嚇了一跳,然後被師叔趕去練功了。
我們在少林不隻是練功和幹雜活,和其他小和尚不一樣,師叔每天都要花兩個時辰的時間單獨跟我們講倫理道德,人性的善惡,做人的大道理等等。
十年來寒暑不斷,隨著時間的堆疊,師叔日複一日跟我們講的話都硬生生的刻在我們的腦海裏了。
師叔問:人為什麽活著?
十年前我脫口而出:為了吃冰糖葫蘆!
現在師姐答:為了奉獻!為江山社稷百姓民生能夠更好的發展從而奉獻出自己的所有!
師叔滿意的點點頭,又問:人為什麽要一心向善而不是一心向惡?
十年前我脫口而出:師傅就是個大壞蛋,我覺得他就挺好的,能搶冰糖葫蘆給我們吃!
現在師兄答:若人人向善,則天下將太平盛世,家家溫飽,安居樂業,若人人向惡,則天下將肮髒汙濁,淪為煉獄!
師叔滿意的點點頭,又問:若能以你一人性命換得太平盛世,你可願意?
十年前我脫口而出:滾犢子!
現在師兄師姐師叔三個人都齊齊地看向我,目光中充滿了希翼。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寶相莊嚴道:
阿彌陀佛!無論是貧困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娶了師姐還是孤獨終老,我都將為太平盛世做出最大程度的貢獻!
師姐聞言嗔怪的看著我,師兄則是咬牙切齒一副想打我的模樣,師叔蒼老渾濁的雙眸閃過一道精光。
我繼續裝逼,目視著前方誰也不看。我依稀還記得,十年前我的那一聲滾犢子說出去後,從來沒發過火的師叔驟然勃然而大怒,拿著根樹枝漫山遍野的鞭打我,我嚎啕痛哭求饒都沒用,師姐和師兄拚命擋在我麵前,師叔像師傅那樣簡單粗暴的一人一巴掌給扇暈了。
打完後我躺在床上整整十天,十天裏師叔寸步不離的守在我旁邊照顧我,給我揉屁股,敷藥,喂飯。師叔問:你恨我嗎?
我惡狠狠道:我要是打的過你的話肯定要弄死你!
師叔歎了口氣:以暴製暴總是不好的。
我瞪著他:那你還打我!
師叔搖了搖頭:你要記住,你的法名叫圓寂。
我:圓你個屁寂,還沒我的小海好聽!
......
師叔站起身來。
我的心神蕩漾了一下,師叔這個動作就代表著下課,我等會兒要帶師姐去摘桃子吃,想到這裏我噌的一下就站起來。
師叔看著我們三個,眼神有些迷茫,說:差不多了,也不能再拖了——你們下山去吧!
啊?下山?
我們一愣。
對!師叔的神情堅定下來,說:你們先坐下來,別急著下課,我跟你們說一些事,過了今天可能以後我們就再也不會見麵了。
我們依言坐下,心裏有些忐忑。
師叔說:你們還記得十年前你們師傅刺殺伊利失敗的事情吧?
我們點點頭,紙是包不住火的,我們最終還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其實你們師傅並不是完全失敗,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成功了一半。
我們狐疑皺眉:一半?
師叔的表情有些古怪,說:對,你們師傅臨死前朝伊利擲出一劍,那一劍......
師叔有些難以啟齒:那一劍......割掉了伊利的雞雞。
我們紛紛目瞪口呆!
師叔繼續說:伊利是有史以來最為殘暴的昏君,他嗜殺成性,橫征暴斂,沉迷享樂——你們師傅年輕的時候跟他還有一些淵源,在他的統治下朝堂腐敗嚴重,百姓們受到了無底線的壓迫剝削。十年前,你們師傅答應了江湖門派的請求,單獨前去刺殺伊利,還天下一個太平安康,隻是最後失敗了。
伊利沒有了雞雞便喪失了生育能力,可能是他壞事做絕遭了報應吧,他後宮美女三千,這麽多年來卻隻有皇後為他生下過一個皇子,而那個皇子十七年前還被你們師傅給偷了。
聽到這裏我們肅然一驚,麵麵相覷。
從十年前開始,沒有了雞雞的伊利變的比從前更加喪心病狂!他以殘暴殺戮的手段漫天下搜尋十七年前被你們師傅偷去的太子。
說到這裏師叔頓住了,直視著師兄,我和師姐挑了挑眉好像知道了什麽......
圓房,你就是那個太子!
一語出如當頭棒喝,我們三個都懵逼了。
我之所以將你雪藏在少林十年,是想度化你,讓你修成一顆大真大善的佛心,然後將你送還給伊利,繼承他的皇位,好好治理天下。
可是一個月前,那些江湖門派實在是忍受不了伊利的暴政,紛紛起義造反,天下動蕩!時間再拖下去我不敢想象事情會演變到什麽程度,伊利已經瘋了,江湖門派也被他逼瘋了,這一仗要是打下去必將山河破碎生靈塗炭!
所以你們走吧,你們已經沒有再呆在少林的理由了,去皇城皇都找伊利,在天下徹底大亂之前!
師兄張了張嘴:可是......
師叔揮了揮手:沒什麽好可是的,剛才你們的回答我很滿意,算是從少林及格畢業了,現在就下山!
師兄又說:可是我們身上沒有錢,貿然下山會餓死的啊!
我也說:皇城離這遠著呢!你想讓我們走路去嗎?不給幾匹馬你說的過去嗎?
師姐也說:還有換洗的衣服還沒帶,那就不帶了直接在路上買,所以錢要給多一點。
我好像想起了什麽突然驚叫一聲:山頂的那片桃林是我栽的,就按一畝一兩銀子賣給你們少林吧!
師姐也驚叫一聲:啊!還有我養的那群小雞呢,公道價就一斤一錢吧!
師叔一語不發滿臉黑線。
烈日下,某荒郊野嶺處。
我,師兄,師姐,三個人各騎一匹馬,背後各綁一袋包袱,腰間各負著一柄劍,沿路策馬狂奔!
上午整理好東西後,我們就騎上師叔給的馬出發了,少林的那幫僧人們淚眼婆娑的望著我們的背影,硬是跟著跑出幾裏路去!邊跑邊狂喊著:圓房!我們舍不得你啊!你以後當上皇帝了可千萬別忘記我們啊!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加官進爵美女無數啊......
我們三個在他們前麵聽的哈哈大笑,笑聲肆意張狂,鳥都不鳥他們!
我用力一甩馬鞭,胯下的黑炭(我給它起的名字)驟然加速,跟師兄一起並排跑。我大聲說:師兄!你要是當上皇帝了可一定要傾全國之力為我和師姐辦一場隆重浩大的婚禮啊......
籲——噗通!
師兄從馬背上滾下來,我目瞪口呆。
啊!師姐在我們後麵嚇得尖叫一聲:師兄你沒事吧!
師兄還是有點事的,整個人摔的七葷八素,手肘和額頭的皮都蹭破了,此時正在流血。
師姐兩手叉腰生氣地訓斥著我:小海(十五歲以後我們覺得法名太丟臉就都用回了以前的名字)你太不懂事了!你為什麽要駕馬跟師兄並排跑?你不知道這樣子騎馬是很危險的嗎!還好師兄沒出什麽事,要不然......
我有些傷心,低著頭被師姐訓的跟個孫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一直坐在一邊的師兄忽然開口道:行了夏夏,別再責怪小海了,在少林憋了那麽久才出來大家都有點興奮。
我一愣,有些詫異,師兄竟然在幫我開脫!從小到大師兄一直都欺負我,現在終於知道嗬護我這個可愛的小師弟了麽?
師姐卻一點麵子都不給師兄,繼續訓斥我:不行!我這次一定要好好說說小海,不然他狗膽包天下次指不定還會做什麽危險的事!
我低頭支支吾吾道:師姐,我錯了。
師姐聞言神色緩和了一點,問:你錯哪兒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
我們在這裏休息了整整一天,第二天師兄說他的摔傷好的差不多了,已經不痛了,於是我們再度出發。
我心裏有愧,一路上沉默不語,不再像從前那樣跟師姐和師兄吹牛打屁了。
下午的時候遇到一批人馬,約有百十來個,中間混雜著不少殘兵敗將,一看那模樣就是剛跟人打過仗的。
還隔著老遠我們雙方就止住了馬,彼此相望僵持著,都摸不清對方的路數。
良久後對方的人先開口喊話:前麵的人是誰?為什麽擋住我們的去路!
我一愣,看了一下周圍,頓時心裏大怒,回道:這塊平原這麽大!你們就非要走我們的這條路嗎!
對麵嘰嘰喳喳了一會兒,然後又衝我們大喊道:難道你們不是朝廷派來的伏兵嗎?
師姐頗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小聲的說:能有點腦子嗎?我們就三個人啊......
我又愣了一下,然後氣勢洶洶的朝他們重複了一遍師姐的話:我師姐說你們能有點腦子嗎?我們隻有三個人!
師姐臉色一變,瞪了我一眼:沒讓你吼出來!別挑釁他們。
對麵的人又嘰嘰喳喳了一會兒,然後說:那是我們誤會了,敢問一下閣下的名諱?
我想了想,喊道:我們是要趕著去拯救天下的,你們別礙我們的事,讓我們走吧!
對麵的人臉色有些古怪。
師兄趕緊喊了一聲:不好意思,我這小師弟腦子有點問題不會說話,有冒犯處還請各位多多見諒!我們隻是尋常百姓,去投奔親戚的。
我聽出來了,師兄這是在罵我。
對麵的人喊了一句:既然這樣那你們就走吧,我們要在這裏休整一會兒!
師姐朝我使了個眼色,我便跟在她後麵策馬前進。
離開他們以後我們放慢了速度,師姐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起義軍的一個分支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師兄感概唏噓道:小海果真是狗膽包天啊,什麽話都敢講,剛才我的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就怕惹怒了他們。
我不屑的撇撇嘴。
師姐看了我一眼,說:小海,你在我們麵前亂講話可以,但以後在外人麵前你就別說話了。
我縮了縮腦袋:哦。
五天後我們終於到了皇城。
五天來我們都在看著師叔給的地圖奔波趕路,期間遇到了六股起義軍,師兄和師姐隨便跟他們搪塞了幾句話,他們也不想多生事端,沒有發生衝突。其中有兩股起義軍還想讓我們加入他們,師姐婉言拒絕了。
除了起義軍外我們還遇到了四次盜匪,我們在少林十年的武功不是白練的,有驚無險的都將他們打跑。
十年前我們也來過皇城,不過當時年紀還小,記憶不怎麽深刻,現在看著那斑駁的牆門,再抬頭望望天空,似乎還能看見那天的煙花雨,師傅還站在我們的麵前......
皇城很繁華,人多熱鬧,是我們這五天來見過的人最多的地方,師兄不想再耽誤時間,在城門外放生了載我們一路走來的三匹馬,我們也沒有在集市上亂逛,向人打聽了一下,徑直往皇都的方向走去。
來到皇都門口的時候我們都嚇了一跳,那巍峨的城牆上居然掛著幾百具屍體!
我們趕緊拉住旁邊的一個婦女詢問情況,那個婦女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說:那些都是這個月來認太子的人,經過鑒定發現都是假冒的......屍體掛在這裏警告人們不要渾水摸魚——每個月都有很多人來認太子!
說完後婦女便快步離開,不敢久留在此。
我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問師兄:師兄你說那老賊禿靠譜不?萬一他把咱們給坑了,最後鑒定出你是假冒的,那咱們可都得死啊!
師兄也有些猶豫了:應該......不會吧?
師姐當機立斷道:走吧!都到這裏了難不成還回去?
我們不說話了,徑直朝城門走去。
我們跟把守在城門口的軍官說明了來意,他們便派了一個太監帶領我們走進皇都——在這裏有件事要說一下,外界都傳言伊利那次被師傅一劍斷了雞雞後心理變態了!皇都裏一夜之間憑空多出來幾千個太監!!更有甚者說,伊利想讓整個天下都再也沒有男人!
我們跟著那個太監走進了一間小黑屋,太監神情倨傲的問:你們誰要認太子?
師兄站出來:我。
太監說:那好,你把褲子脫了吧!
師兄嚇了一跳:什麽?!
太監不耐煩的皺眉:奴家叫你把褲子脫了,要鑒定你是不是真的太子,快點!
我一怔,心想鑒定太子還要脫褲子啊,從來都沒聽說過,真新鮮!
師兄臉色漸冷:不要!
太監來脾氣了,翹著蘭花指說:奴家這十年來見多了你這樣的人,想著來認太子後一步登天,結果全是假冒的,來到這裏脫不脫褲子已經由不得你了!
師兄冷冷的看著他,說:你不要欺人太甚!
太監眼皮跳了下,尖聲大喊了一句:裏麵的人要造反了!都進來!
話音剛落,刹那間幾十個太監從門口一擁而入,不懷好意的看著我們。看見突然冒出這麽多人我們都嚇了一跳,師姐趕緊擋在師兄麵前,和顏悅色的說:各位公公請息怒,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那太監喝道:沒有誤會!隻要是來認太子的全都要脫褲子!是龍都得給咱家盤著!
我就覺得這太監實在是太牛逼了!貌似比太子都牛逼,但以師兄那高傲的性子,當眾脫褲子還不如殺了他。
果然,師兄猛地一腳將那名太監踹飛,大吼一聲:媽的幹他們!
太監們見狀紛紛朝我們撲過來,我們三個拳腳相加苦戰眾太監。
雖然我們在少林有練過,但實在是架不住他們人多,不一會我們三個就都鼻青臉腫的被他們壓在地上。
先前被師兄一腳踹飛的那個太監此時獰笑著走向師兄,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就要脫他褲子:你不是很猖狂嗎?還敢對奴家動手,等會兒鑒定出你是假冒的太子看奴家怎麽玩死你!
呼!
師兄的褲子被扒下,兩塊白白的屁股蛋暴露在空氣中,左邊的屁股蛋上有一顆大大的黑痣,師兄羞憤欲絕。
忽然間整個小黑屋都寂靜下來了,壓在我身上的兩名太監此時身體正在簌簌發抖。
隨後,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所有太監全部跪下,聲音恐懼顫抖道:參見太子!!
師兄麵無表情的拉上褲子。
半個時辰後師兄在侍衛們的保護引領下,單獨去見伊利,我和師姐則被安排呆在一處豪華的宮殿裏。
到了晚上的時候師兄還沒回來,卻有一個太監過來跟我和師姐說,皇帝為了慶祝太子回歸特意舉辦了一場宴會,讓我們兩個一起去參加。於是我和師姐換了一身他給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後走了。
宴會辦的很隆重,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有參加,一開始便是漫天爆炸的煙花。望著天空這久違的一幕,我的眼眶濕了。
煙花還在放的時候,一隊侍衛迎麵走來,後麵捆綁著幾十名太監,我認出了他們,那些太監正是下午在小黑屋裏逼迫師兄脫褲子的那幾十個太監。
那幾十個太監紛紛跪在地上,嘴巴被堵住,發出嗚嗚的聲音,渾身顫抖著。
侍衛們當著所有來參加宴會的人的麵前,手起刀落!
幾十道血注衝天而起,我和師姐吐的一塌糊塗,再好吃的東西都吃不下了。
隨後宮女們來收拾場麵,接下來師兄登場了。
師兄一身黃金甲衣,整個人帥的不可一世,剛剛嘔吐完的師姐見狀眼眸裏異彩連連。
這時突然有一個宮女走到我麵前,說皇後想見我。
我愣了一下,見師姐正在專注的盯著師兄,便沒有去打擾她,跟在宮女身後走了。
我跟著那名宮女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場地,地麵上鋪滿了大理石,前方有一座破舊的雜草叢生的墳墓,墳墓的旁邊站著一個女人,女人妝容精致,衣著華貴,正在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帶我來這裏的宮女很自覺的轉身走了。
開闊的場地,一個少年,一個女人,一座墳墓,天上的月亮殘缺的連一半都沒有,煙花還在璀璨的爆炸。
一會兒後女人率先開口:你就是圓寂吧?
我眼睛眯起,答:可以得話我更希望你叫我大海哥。
女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旁邊插在墳墓上的墓碑,問:你知道這是誰的墳墓嗎?
我有些動容,但還是搖了搖頭。
女人說:這是你師傅快不停的墳墓。
果然如此。我逼視著她,說:那又怎樣?
女人正色道:你身為快不停的弟子,居然還敢來皇都,我隻要跟伊利說你和你師姐師兄都是快不停的弟子,你說伊利他會怎麽對付你們?
我的臉色有些難看,不說話。
女人自顧自的說:你師兄或許會沒事,但是你和你師姐卻是一定會死的!伊利和快不停有不公戴天之仇!
我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女人忽然話鋒一轉,問:你知道你師叔為什麽給你取法名叫圓寂嗎?
我不回答她。
女人說:你的法名解釋了你的一生,你一開始存在的意義就是去死,隻不過死法不確定而已——
我現在,要你今天晚上去刺殺伊利!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跟伊利說你和你師姐是快不停的弟子,到時候你們都要死!如果你答應,死的就隻有你一個,你師姐還能活。
我劍眉微蹙,良久後一臉平靜的看向她: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我師兄的母親麽?
女人解釋說:因為我想讓你師兄快點當上皇帝!這麽多年來我在朝堂上暗中集結了一大批黨羽,現在你師兄又回來了,隻要伊利一死,我第二天就能把你師兄捧到皇位上!你師兄稱帝這也是你師叔最想看到的,現在天下還未徹底大亂,你師兄當上皇帝還來得及治理!
我沉默不語。
女人又威脅道:你到底答不答應!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去跟伊利說,你和你師姐絕對逃不出皇都!
我抬起頭,今晚的最後一朵煙花炸開,絢爛的色彩映照在我冷酷的側臉上,一如師傅當年。
......
師叔說:法名不是隨便亂取的,這代表了師長對你們殷切的期望——小海,你的法名叫圓寂。
我昂首挺胸寶相莊嚴道:阿彌陀佛!無論是貧困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娶了師姐還是孤獨終老,我都將為太平盛世做出最大程度的貢獻!
我衝師兄大聲喊:師兄!你要是當上皇帝了可一定要傾全國之力為我和師姐辦一場隆重浩大的婚禮啊......
我仰起頭看向師姐,哭的一抽一抽的說:師姐我想師傅了!
師姐抱住我,輕輕的拍著我:小海不哭,有師姐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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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四十五年,皇帝在太子回歸當晚被身份不明的賊人刺殺身亡,賊人當即也被亂刀砍死。隨後太子伊武即位。
伊武十年,經過十年戰亂,朝廷終於成功招安江湖亂軍,太平安康普天同慶!
伊武十三年,皇帝與皇後大婚,舉國同喜,不過在婚禮現場,眾目睽睽之下,皇後夏空靜公然逃婚!規模浩大的婚禮最終狼狽收場,一度淪為天下笑柄!
伊武五十年,皇帝駕崩,新皇即位,伊武大帝後宮美女無數,但卻一生都沒有納後,有人說,皇後的位子伊武大帝一直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