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幾夜霜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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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很抱歉(???︿???)
今天我一直在改文,改了兩萬字(如今已經死亡)
但是,還差三章。而之前的文沒有改完,新的章節也沒有辦法發布……
隻有等到我改完之後,一次性發了,這兩天隻能這樣xu geng
嗯,如今隻有xu geng才能維持得了生活_(:_」∠)_
我也不想這樣啊,改文什麽的,我真的已經崩潰……
爭取明天吧,明天晚上……之前,一定將文修完……
我隻能這樣說了。
好了,下麵是xu geng的內容——
夙瀟最後一幕看到的便是馬車轆轆而行揚起的塵埃。
李嫣掀開車簾向外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笑意。可夙瀟知道,這融融笑意的眸底盡是寒冰。
夙瀟不知道她失蹤這兩年李府可有派人找過她,但她知道,再次回到李府的李嫣,是不同的。
所有的境像一幕幕拉開,落日的餘暉鋪滿整個天空,夙瀟站在竹蔭下,就那樣看著她一步步走進深夏的院落,再沒有出來過一步。
她聽到府上四起的流言:“聽說小姐回來了。”
“哪個小姐呀?言小姐不是一直都在嗎?”
“你來的晚,怕是不曉得。這府上原本還有一位小姐,和大公子那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正兒八經李府的小姐,兩年前丟了。”
“丟了?那怎麽丟的?又是怎麽找回來的?”
“誰知道怎麽找回來的。不過,找回來就是了。也沒人在意她。之前沒丟的時候這位小姐便不得老爺夫人喜愛,大少爺尤其的厭惡她。”
“啊!不是和大少爺一母同胞的兄妹嗎?大少爺怎麽還厭惡……”
人聲漸漸遠去,夙瀟想,這些話,幸好是她聽到的,而不是李嫣。
燭淚從燭台上滑下來,流了整桌,最後一截燈芯還在一捧燭淚裏垂死掙紮,隻發出暗淡的光。
李嫣枯坐在桌前,隻盯著那燭台瞧。
突然,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麽,起身開了軒窗,她立在那兒,夙瀟就看著她的麵上漸漸浮出笑意。
這笑意真如枯樹漸抽枝椏,一霎的生氣讓夙瀟都怔了怔。
正這樣想著,隻見她一把關了軒窗,提起裙裾便飛奔而出,夙瀟緊跟其後,眼角便瞥見一個白色物什撞進她的懷裏。
等她定神細看,才發現那是阿皎。
隻不過,它的皮毛已不似從前油亮光滑,看上去亂糟糟的黯淡無光。藍色的眼睛裏長河漸落,卻在見到李嫣的那一刻盛滿瑩瑩的淚光。
清風漸起,她緊緊的摟住阿皎的脖子,就那樣坐在門前石階上,三千娟發皆鋪陳於地。
李嫣與狼群生活兩載,回到李府更不愛說話,除非是必須要說的話,她也會簡短的以“知道了”“嗯”等回答。
而那個時候,言小姐已經寫的一手好字,彈得一手好琴,兩相對比之下,本來不喜愛她的父母,更是將厭惡滿滿的都寫在了臉上。
更何況,闔府的人都知道,她還養了一頭狼。
夙瀟知道,這也沒什麽。李嫣她之前就不在意這些,這次回來就更不會在意這些了。
可她隻是想到她不在意什麽,卻沒有想到她在意什麽。
兩年時光又是極速而過。
趙國有個不好的風氣,那就是每到一年的十月,各家小一輩的俊彥才子,必得相約舉行一場流觴詩會。
說是什麽詩會,也不過就是一群紈絝聚在一起喝喝酒,說說葷話。好點的,還能諏幾句半吊子的詩。
然後一群人附和著稱讚鼓掌。偶爾興頭上來了,再一擲千金搏美人一笑,真是好不快哉!
可李嫣每每聽到此處,都會覺得這個國家毫無希望可言。
話說回來,這種事情本來與她也沒有什麽幹係。她也想不到這種詩會和她會有什麽關係。
整個邯鄲城,若是排一個俊彥才子榜,李園絕對榜上有名。因而,那一年的流觴詩會,就辦在了李府。
這事暫且不提,辦在李府這也沒有什麽。可巧不巧的是,那一年辦的日子,正正好是十月二十一。
而十月二十一,是她的生日。
雖然說,這麽多年來從來都沒有什麽人記得她的生日。
可那夜許是聽到前院太過熱鬧,貫來冷清的心竟也微微動了動,遂和衣起身,向著前院走去。
當時,這位言小姐正彈了一支妙曲,引得眾人爭相稱讚。
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便想要離開。
誰料,這位言小姐眼力太好,她已經藏的那樣隱蔽,竟也讓她看到了。
言盡言笑晏晏:“妹妹既然來了,便同我們一起吧。待會這杯子若是停到妹妹麵前,妹妹不止要喝了杯中的酒,更得要作詩一首。”
李嫣麵上笑的不露半分。
隻不過這杯隨水流,能停在她麵前的可能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正這樣想著,好巧不巧,那杯子竟是悠悠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也不想掃了眾人的興,遂取起酒杯一飲而盡。
她已經很久沒有說話,此時卻是不說也不成,正欲將此前想到的一首半吊子詩念出來,誰料,喉嚨間竟是一陣鈍痛,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她當時隻當自己吃錯了東西,推脫之下又被眾人罰酒三杯。
夙瀟站在一旁看著這詩會上觥籌交錯,隻是皺了皺眉。
而李嫣貫是冷淡的麵容不知何時浮上一抹紅霞,夙瀟的心往下沉了沉。
不遠之外的樹叢中飛進來一雙蹁躚的彩蝶,此刻正正圍繞在李嫣的指尖,夙瀟皺著眉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卻看到那雙彩蝶一寸寸在她的指尖化為白煙,夙瀟心底升騰起不好的預感。
像是為了應證她不好的預感,隻見李嫣起身,對著眾人說了一句什麽,便向著外麵走去。
而三步之外的一處席麵,有位男子緊跟著出去。
李嫣站在草叢間,感到一片濕重的霧氣,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看著天上連半點星子也無,想著是不是要下雨了。
她沒有任何防備,頭暈沉沉的,眼前已經出現層層疊影,她摸索著欲回去自己的院子,誰料卻從後背伸過來一雙手。
她大驚。回過身去看來人,無奈眼前晃的厲害,隻模糊看出似乎是席間的哪家紈絝。
那人舉止輕佻,說的話更是露骨,她壓了壓怒火,當即冷了臉要拂袖離去。
可一轉身卻暈乎乎的站不穩,那人一拽,她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跌在了那人的懷裏。
那人手指摸了摸她的臉,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欲色,那樣的神情,任是她再多看一眼,都惡心的想要自毀雙目。
她來的時候帶了阿皎,她知道隻要她喊一聲,阿皎定然會飛撲過來將這人撕的粉碎,可喉嚨依舊疼的厲害,說不出一句話。
頭越來越昏沉,她隻覺得全身熱的難受。迷眼朦朧中,她隻聽到一聲凶狠悲戚的狼嚎。而後,便是身後那人一聲淒厲的嘶喊。
她微微輕笑,知道是阿皎來救她了。
雖然很想就那樣讓阿皎咬死他,但潛意識裏,她還是知道,若是阿皎真將這人咬死會發生什麽。
她嗓子痛的厲害,就算是用盡全力也隻是虛弱的一句:“阿皎,不要——”
若是那個人死了,阿皎絕對會沒命的。
許是這邊動靜太大,竟驚動了席間的人。
隱隱約約中有人似乎在問:“我怎麽聽到狼嚎聲?”
似乎她的父親也趕了過來,聽聞此言低聲說了一句:“我那不肖的女兒,確實養了一頭狼——”
似乎有人大驚:“啊——伯父難不成是說,剛才出去的那位小姐——”
“可李府的女兒不是——”
“我還從未聽聞誰家女兒竟然養狼——”
“說起狼,我聽聞三青山上就有狼——”
諸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可李嫣隻聽清楚了一句,李府的女兒不是……她低低笑了兩聲,她知道後麵的話是什麽。李府的女兒不是言盡嗎?又怎麽會是她這個孤僻的怪物?
是的,怪物,她的爹娘不止一次指著她說,他們做了什麽孽,怎麽會生出她這樣一個怪物,居然養狼。
她想,這能怪自己嗎?
那些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咬了咬舌尖才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她雖然及時製止,可阿皎還是咬傷了那人。
此時,那人連滾帶爬顫顫巍巍站在李家家主的麵前。
阿皎又恢複了乖順的模樣,安安靜靜圍在她腳邊。
“狼——狼——”
她看到那人被嚇的已經語無倫次,心底輕嗤一聲,可真是沒出息。
還不待她想完,臉上便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你這孽女,還不給我跪下!”
她覺得自己口齒間已經漫開了一股血腥,她挑釁似的看著她這位父親,眸中是毫不示軟的倔強。
就這樣僵持了半晌,她不知想到什麽,竟慢慢地跪了下去。
夙瀟看著她麵上不正常的紅暈,知道她是被人下了“第一春”
這種藥猛烈又霸道,端的是要人命的算計,因為太過陰狠,哥哥此前翻醫術的時候提了一句。
此刻想起來,隻覺得怒火中燒。
她抬頭看著沉悶的天色,知道這兒的一切都已經是往事,就算是她看到了又能怎麽樣,還不是什麽都不能做,這種感覺,可真是無力。
李嫣的臉已經腫了半邊,此時安安靜靜跪在地上,卻隻盯著一個方向看。
夙瀟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卻是李園。
很顯然,李園並沒有往這兒看半分。
而那個欲輕薄李嫣的人,看到李家的家主不由分說扇了她一巴掌,本來還有幾分後怕的神色全然沒了,一手指著李嫣,一手捂著被阿皎咬出的傷口:“伯父——是李小姐約我過來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剛過來,便躥出這個畜生——”
她隻是跪在地上,眸中神色一點點晦暗下來。夙瀟知道,那第一春的毒恐是正烈。
李家的家主還在厲聲道:“你可真是丟盡我李家的臉。還有這個白毛畜生——”
他看一眼身旁已是呆愣住的侍從,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泄:“都傻站著幹什麽,給我將這畜生打死——”
她眸色已是迷離,身上的肌膚仿佛被點燃了般燙的厲害,她拽住那家主的袍角,想要解釋:“不是我——是他想要——”
“孽障——你還敢狡辯——”
言盡適時的說了一句:“伯父先不要生氣,且聽妹妹怎麽說?”
李嫣在重重疊影中,便看到她的父親甚是慈愛的說:“這個孽障丟盡了我李家的臉,言兒你用不著為她開脫。”
阿皎圍在她的腳邊,身邊湧上來一群人要抓它。她那個時候還留著一絲力氣,隻知道阿皎不能出事。
憑著最後的一絲理智,隻用盡力氣將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話也說的磕磕絆絆:“請父親饒了阿皎吧,阿皎它什麽都不懂,它剛才隻是想要救我……請父親饒了阿皎吧……”
言盡又適時的說了一句:“伯父您看,這頭狼是最為稀罕的白狼,聽說還是狼王呢?就這樣殺了未免也太可惜了點……要不這樣……剛才言兒正與各位少爺公子說起這筆墨一事。”
“這白狼所製的狼毫言兒還沒有見過呢?不若就用這畜生的一身皮毛製成筆,倒也不辜負了它生來一場。”
最後留在記憶裏的那個夜晚,隻有一場瀟瀟大雨。
果然她猜的很準,要下雨了。
她被人壓著肩跪在冷雨裏一夜,“第一春”毒發,她口鼻中逸出血跡,大雨衝刷下來,血水染了她半邊衣袍。
她一點點爬過去,立時便有人將她再拽回去,眼前是阿皎一把一把被薅下來的狼毛,白色的狼毛,混著紅色的血水,還有幾乎氣絕的阿皎不時的低聲嗚咽,迷蒙中,她仿佛看到阿皎眼角留下的一顆淚水,狼是不會流淚的,可是,她卻見到了兩次。
她那個時候就想,可不可以有人來救一救阿皎,它就快要死了,它是三青山上的狼王啊,怎麽可以就這樣死去?怎麽可以恥辱的被人一根根薅掉狼毛?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帶給阿皎的。
她從前看過那麽多的話本,上麵說,當一個美人深陷困境時,總會有一位英雄從天而降,將她救出去。
她也是個美人啊!她其實也沒有多貪心,她隻是想,可不可以有人救一救阿皎。
可是,沒有人。
她這麽多次陷入困境,從來都沒有什麽英雄將她救出去。當然,她也從來都沒有祈求過,唯一祈求的那一次,上蒼似乎也沒有聽到。
所以說,那些話本子上的故事,怎麽能信呢?
不幸的是,就她此前再冷淡,就算她在狼群裏生活了兩年,但夙瀟知道,她的心底對著她的父親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幻想。幸運的是,這個幻想終於破滅了。
她十七歲的那個生日,那一場瀟瀟冷雨,終究是洗盡了她所有的溫軟。
所以說,十月二十一,是一個好日子。
從始至終,李園都沒有過來瞧她一眼,她丟了半條命,在榻上躺了一個月醒來。
她緩緩的下榻,從軒窗外看出去,外麵是高木春風,陌上繁花。
她垂頭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笑,眸中冷硬如三冬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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