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骨方出驚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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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原的麵色無喜無悲,在草草掩埋的墓地旁磕了三個響頭,緩緩道“:人生百年歲如水逝,平生唯吾隨心行,快劍疾馬伴裘衣,此生逍遙更何憂。”
這一首詩是白家祖上所流傳,在親人去世時的悼念之作,盡管白原麵色平淡,心中卻不免愁緒紛紛,隻是他生就一張麵癱臉,看不太出來罷了。
白原踱步上了馬車,對白星,白艾,白博說“:阿弟,你們先去和族人會合,我回祖地,記住,白家人血管裏湧動的是狂士之血,此仇不報,枉為白家子孫。”
幾個小家夥都是用力點了點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白原揮劍,用力擊打血龍駒,嚴肅道,“記住,無論如何,不可與血龍駒去同一方向。”
言畢,在蕭瑟的風中,緩步走向了白家祖宅。
白家祖宅並不如何高大,看起來就是一間平凡的屋子,平凡的院子,春日的陽光緩緩射入,迎風的花兒緩緩唱著歌謠。白原到祖宅時已經是下午了,看起來頗有些年邁的老者坐著把木椅子,靠在牆邊。
“林叔,”白原緩緩開口。
老邁的老人叫做白林,今年已經七十許歲,如果他是修士,恐怕並不算年老,不過若是這樣,恐怕他也不會再祖宅中。白家祖訓,不可修煉者,若無它業,牢守祖宅。當年白天樂為孫兒求得長樂公的封號也有這個因素。
白林歎息“:見到小少主來,我才確定消息是真的。”
“白家人的血從不廉價,唯有血可以償還血債,”白原冷冷的說。
“來吧,”老者歎息一聲,轉身回了屋子。
屋子並不大,卻很空曠。屋子裏隻有一張床與幾件平常的生活用具。此外,就是一片空地。
“小少主,那東西邪性的很,當年四代家主堂堂大乘修士也被吸成了幹屍,”
“林叔,既然我還是白家人,就有一試的必要,而且,若是隻看修為,四代家主也不會成為幹屍,有些事,說的是緣分,”
“嗬嗬,老奴真是老了,既然姓白,骨子裏都是傲然意,祝少爺此生快意,”
“嗯,此生快意。”
白家最為古怪的有一點是他們從不祝願他人別的,而是祝願快意平生,也許在白家人眼裏,快意平生比什麽都重要。
巨大的光柱從白原腳下浮現,白原此刻站在屋子裏那塊空曠的地方,腳下的光柱中浮現出奇怪的符號,複雜的讓人頭皮發麻,一般的陣法用不了這麽複雜,而作為陣法中並不複雜的傳送陣當然更不需要,除非是某種超距離傳送陣,傳送兩個星球或者一整片大陸。
南越處於明華星的最南麵,和他遙遙相對的是最北邊的天北一代。
無數年前,天北有宗,宗名寒宗。
白原從寒宗的傳送陣中走出,即使南越是春季,天北卻依然飄著雪,雪花飛揚,仿佛天外仙。
白原麵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穴上有三個雖然風雪侵蝕,卻依然蒼勁有力的大字“寒宗塚。”
白原不禁感歎,無論多麽強大的宗門,無盡盡歲月後終將被人遺忘,白原自小以博聞強記聞名,白家還曾是寒宗的守陵一族,他也隻是對寒宗有隻言片語的了解。
白原點燃了手中的燃燒棒,向洞穴中走去。
洞穴開始有些狹窄,走了一會,洞穴開闊起來,不,不僅是開闊起來,而且有序,整齊,仿若宮殿的名匠所建築的一般。居然四周是壁畫,刻畫的是寒宗的曆史。而洞穴四周滿滿的是各種劍痕,上麵灌注著各種劍意,白原感歎,即使過了數百萬年,這裏的劍意依然飽滿,那當初的寒宗該有多麽驚人。
但白原不知道的是,這些劍痕都是一人所留,那個寒宗的第十八任掌門。
白原深入,看見的是一間石室,四麵的壁櫥上,滿滿的是灰塵,還有些玉簡,白原取出一卷玉簡,玉簡上的字跡模糊的都認不出來了。白原並不覺得可惜,他來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這些曾經震驚天下的秘籍。
白原往洞**部走去,終於,洞穴到了底部,地麵平滑,牆麵平滑,石室被切得十分平整,就像是肅穆的祭堂。白原抬首,望見了在洞穴中唯一的一件物品,一柄劍,一柄白骨劍,一柄曾經足以破滅天地的白骨劍。
白原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劍旁,他感覺到了那柄劍的氣息,如同巨龍在九天上咆哮,當初四代家主想拔出這柄劍,卻在一瞬間被磨滅了神魂,隻留下了一個警告的留言,而現在,他來打破這條留言了。
他沒有像四代宗主一樣希望與白骨劍簽訂命契,而隻是開始拔劍。
沒有劇烈的痛楚感,但是卻讓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不是**上的疼痛,反而來自於靈魂之上通過刺激靈魂反作用於**,他感覺靈魂被塞滿了各種情緒,喜怒哀樂,以及無邊的怨恨。
他忽然出現在自己的識海內,他很奇怪,他經脈阻塞,無法感知靈氣,就無法通靈,更無法凝氣,就別提內視了,如今怎麽可能看見自己的識海。識海中血怨滔天,巨大的血海突然出現,占據了識海將近三分之二的位置,而血海中的怨氣上衝九霄。
白原吞了口口水,沒有人能在識海出現了這麽詭異的狀況下還鎮定自若的,隻是現在白原還遇到了更為詭異的事,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識海裏隻有一個靈魂,當然,一體雙魂,一體多魂,修煉了莫名邪功或者奪舍等情況除外,可現在他看見了什麽,足足上萬魂魄,而且不斷湧來,恐怕總數不下十萬。
等十萬魂魄到來時,白原發現一件事情,這十萬魂魄形態各異,有劍眉星目的英俊少年,有眉目帶俏的羞澀少女,有機靈可愛的孩童,甚至有步履蹣跚的老者,可無論什麽形態,都配著利劍,最前方一人是個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少年,全心全意的看著劍,仿佛看著自己的ài rén,神色迷醉,而卻仿佛不可抵擋。
“這是太古寒宗,”白原縱然心驚膽戰,卻仍然冷靜的下了這個判斷,距剛才石洞中的壁畫,寒宗要祭煉一柄兵器,應該就是剛才的白骨劍。
最前方的少年化作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瞬間十萬魂魄並入他的體中。“十萬陰魂,”白原笑了起來,笑中是抹不去的哀傷,“終是天意弄人,十萬寒宗弟子雖祭煉成功,卻化為劍中陰魂。”
白原長歌,“南越長兮誌不平,天地道兮拘吾身,困於凡兮心中怨,天北寒兮苦尋劍。”白家自古如此,縱使死亡,狂士氣息不改。
那少年恢複原狀,隻有雙臂仍是漩渦,走向了最後一個魂魄,白原。
白原坦然的看著,靜候死神的請帖。少年的漩渦剛剛接觸到了白原的身軀,就發生了變化,開始了驚人的崩潰,崩潰的速度之快絕非驚人二字足以形容。
“我是陽魂,”這個原因立刻就出現在了白原的腦海裏,陽魂和陰魂相排斥,更是相互腐蝕。白原得出這個結論,瞬間向前撲去,瞬間,一臉茫然的少年和白原一同化為飛灰。
白原的神魂化為了灰燼,但是他的軀體仍未死亡,白骨劍中的血怨仍未消散。
下一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