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十九撐起身軀，一次用出這麽多的符籙，卻是有些超出個人能力，其實倒也不用全部擲出，但是他一時興起，就全扔出去了，倒也是任性。

    不過此時臨近築基的蛇妖一死，寒十九周圍的小蛇本能的退縮，不敢出擊，耗盡體力的幾人反而輕鬆了些。而另一側，在兩隻築基期蛇妖的圍攻下，局麵似乎並不樂觀。

    měi nǚ蛇身形嫵媚，動作靈活，老蛇動作狠辣，下手淩厲，卻都是築基後期的實力。顧玉城十六把劍各司其位，鬥得是針鋒相對，可惜胡姓男子似乎隻是築基中期，動作有些手忙腳亂。

    戰場上，一點問題，足以致命。

    無論是人還是妖，此刻都空出了一片空間，供兩人，兩妖對決。

    此刻的顧玉城眼光閃爍，十六柄劍如指如臂，運轉如意。在寒十九看來，虛丹境界可以如此自如的運用，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是神識強的驚人，不過看顧玉城的樣子，作為劍修，似乎沒有那麽變態的神識，第二種，就是築基時遇上了一種附加屬性——劍心通明，唯有劍心通明才能對劍有如此驚人的契合度。

    顧玉城本來就帶著三分英氣，此刻劍式浩蕩，威風無匹，更顯得卓爾不群，瀟灑非常。眾人見之，心中暗自敬佩，唯有寒十九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

    顧玉城多劍連攻，猛然搶的一點時間，忽然道“：大家快走。”這一聲呼喝的眾人摸不著頭腦，但是眾人依然按照話語所言，緩步退出洞穴。寒十九看著一地的屍體，忽然明白有什麽不對了。

    無論是顧玉城還是胡姓男子，似乎力量都被壓製了，盡管顧玉城招式流轉如意，精彩紛呈，可是之前他的力量更不不需要如此繁雜的劍法，隻需要一劍斬之。而地上的屍體居然有些已進化為了白骨，蛇骨與人骨混雜，這隻有一個解釋，某個人或某個存在在洞穴底部吸收這些蛇屍裏的殘餘靈力，並且在壓製他們的靈力。

    寒十九盡管洞察，卻沒有說破，而是把妖軀釋放了出來，妖軀一出，立刻匍匐在地。洞穴中本就灰暗，且白骨森森，又有誰會發現多了一具白骨。

    很快，一對人，除了顧玉城與胡姓男子，都退出了洞穴，洞外依舊白雪紛飛，所有人臉色蒼白，他們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也知道之前的事情有古怪。一旁的墨千尋把雙手捏的骨節有些發白，卻雙目赤紅，擁有一個隨身老爺爺的他明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無能為力。

    所有人都討厭無能為力的感覺。

    狩者中走出一個人，似乎是副隊長，言道“：大家等待兩刻鍾，兩刻鍾內如果他們還沒回來，大家就走。”

    此言一出，雖然隱隱有些sāo luàn，但似乎都同意了。幾乎所有人臉色都是憂心，兩個除外，墨千尋滿臉痛恨，寒十九無悲無喜，盤膝在地，雙目緊閉，他的意識幾乎都在白骨之中。

    洞穴中，白骨眼眶中火光閃動，如同九幽鬼炎。也幸虧之前的“超度，”他現在的神識才可以把妖軀操縱自如。白骨，不，應該是妖軀的寒十九手中白骨劍浮現，幽怨之氣滔天。

    白骨狀態的寒十九感受的更清楚，洞穴深處有一隻妖獸，應該是在進行某種蛻變，實力無限逼近於元嬰了，正在陷入深深的沉睡中，本能的壓製著人族。

    寒十九匍匐前進，作為要去的他，在這洞穴中有一定的增幅，可惜人軀的實力隻有凝氣三層，借給妖軀使用後，也隻有凝氣二層微多。寒十九平生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白骨妖軀一寸一寸的前進，同時運轉木月給他的名為《元妖訣》的功訣，體力在一點一點增強。

    寒十九執白骨劍，手中撚訣，白骨劍中血怨之氣忽然大作，向交戰的兩人兩妖襲去，交戰正酣的幾人怎麽會感受到這些，血怨之氣匯入，雙目赤紅，陷入了瘋狂之中，對外界幾乎毫無察覺。但顧玉城雙目一轉，似乎在恢複清明，寒十九暗歎劍心通明果然厲害，不過進一步擴大了血怨之氣，顧玉城就連著最後一絲清明也失去了，隻剩下瘋狂交戰的念頭，不過還是隱隱約約知道有一副白骨。

    寒十九爬起，疾奔向洞底，洞外的人隻給了兩刻鍾，他剛才大約花費了半盞茶的時間，時間寶貴，不容浪費。

    白骨之上妖氣十足，那些初開靈智有不知什麽，對白骨熟視無睹。

    寒十九疾奔向洞底，卻看見一隻巨繭，巨繭約有一丈左右，泛著金色光芒，似乎堅不可摧，上麵有明顯的妖氣。妖氣近乎於蛇，卻有些似是而非，似乎多了一些高貴。

    “妖族好大的棋，難怪在這裏建立據點。”寒十九冷笑。這裏是一出蛇族前人化蛟之地，這一每繭恐怕某個金丹巔峰的蛟蛇為了完全化蛟而化成的。而妖族建立據點再次，就是等待那蛟龍出生。

    一般的妖族，別說築基，就是金丹中期也見不得可以損壞它，不過，白骨劍自然另當別論，寒十九心道。寒十九執白骨劍，輸入靈力，本來一尺長短，近乎bǐ shǒu的白骨劍化作近四尺的闊背巨劍。

    堅硬的巨繭卻不能阻擋其分毫，白骨劍上麵泛著血一般的紅色，巨繭中的生靈似乎未死絕，盡力的扭動著身軀。寒十九冷哼一聲，往白骨劍中輸入靈氣，很快，白骨劍似乎吃飽了一般，發出一聲劍鳴，而巨繭卻失去了所有光澤。原來的巨大威壓瞬間失去。

    寒十九用白骨劍把劍粉碎，從中拾取了一枚妖丹，別的不說，但是這一枚妖丹就足夠這一趟的來回了。白骨吞下了妖丹，元妖訣在一點一點吸納妖丹中的妖力，按照這個速度，有一年左右，白骨就可以完全吸納妖力，而且就算考慮到妖力消耗，也會成為築基巔峰的妖族。

    白骨在巨繭中躺下，用龜息一般的方法掩蓋了自己的氣息，靜靜的吸納妖丹。洞外，寒十九猛地睜開了雙眼，他和白骨間還維持著基本的聯係，除此之外，白骨幾乎和他無關。他隻需靜靜地等著白骨一年後出關。

    距離狩者給的兩刻鍾現在還剩一刻鍾，洞外人基本都躊躇不安，唯有寒十九隻是感覺微微疲憊。

    距離結束還有一盞茶時，胡姓男子和顧玉城撐著刀劍走了出來，胡姓男子是一瘸一拐，顧玉城也好不了多少，十六柄飛劍隻有六七把，還幾乎都是殘劍。

    有人想來扶顧玉城，顧玉城卻揮揮手道“：沒事，大家去洞裏獵取妖丹吧。”夕陽下，他的麵容鍍上一層淡金色，染上淡淡的哀傷。周圍幾人起身向洞中走去，而寒十九沒有動身，首先他到不在乎那剩下的一點利益，最大的甜頭已經被他拿了，其次，現在妖軀和他分離，這是幾乎完全的分離，他的神識被一分為二，已經十分脆弱了，實在不宜huó dòng。

    墨千尋問道“：不進去？”寒十九苦笑道“：虛脫了。”

    片刻後幾乎所有人都進去了。

    顧玉城取出一壺酒，自酌自飲，忽然望向寒十九道“：符師？”

    寒十九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顧玉城為什麽找自己說話，不過卻不關心。片刻後又補了一句“看了幾本書，有點了解。”他一向是個十分嚴謹的人。

    “很好的職業，不用見那麽多血，”顧玉城說道，沒有顧忌後一句，嘴中卻沒有輕視，卻帶上一絲淡淡的羨慕和歎婉。忽然，顧玉城扔給寒十九一個酒壺，說道“：送你了，修道路崎嶇，多保重。”

    寒十九沒有答話，一群人就走了出來，墨千尋赫然也在其中，看那表情，估計收貨不少，寒十九微微笑了笑，算是對顧玉城得出感謝。

    一對狩者很快走了。顧玉城清點人數，發現原來的二十七人隻有十三人活了下來。

    日落時分，一群人走上飛舟，回到了雲劍宗。

    舟上，寒十九學著顧玉城，對著殘陽喝下一口酒，表情哀傷，滿滿的憂鬱風。但是酒一入口，沒有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而是寒十九感覺口中一團火順著喉嚨就滾下去了，瞬間差點把酒吐了出來。旁邊顧玉城看見，一臉的驚訝，嘴角眉梢還帶著三分笑意。

    寒十九此後多年，幾乎滴酒不沾。

    後來寒十九問顧玉城是不是故意的，顧玉城答道“：當然是故意的啦，那都是烈酒，不過我也沒想到你酒量那麽差。”